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223章 不能坐以待斃
廖煒汗顏，搓了搓手笑道，「秦書記，是我父母幫著帶呢。」
他絕非有意挑釁秦鳳這個區委書記的權威，只是在秦鳳和顧凱銘之間，他必須要做出選擇，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其結果只能是將兩人都得罪。如果要選擇的話，他寧可選擇顧凱銘。
「謝謝領導。」廖煒強自按捺住內心的歡喜，不卑不亢地邁著沉穩地步伐離開。
「孩子誰帶著呢？你夫人？」秦鳳又問道。
時大建呵呵一笑，「秦書記，可能是我太土了，我真喝不慣那玩意兒，太苦！」
沒有過不去的坎，況且這還沒有形成事實，還有挽救的時間。秦鳳要調整郝建年的工作、空降鎮委書記，起碼要通過常委會研究——而顧凱銘那邊，也同樣會有動作的。
廖煒一怔，旋即苦笑道，「秦書記，我兒子才一歲半，上幼兒園還有點小，我準備等到三歲時候再說。」
「其實呢，我早就有想法讓你下去歷練幾年了，將來也好有個前途。但是呢，考慮到你的孩子還小，就先緩了緩。這樣，你先下去有個思想準備，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好再說。」
秦鳳笑了，扭頭又望著時大建，神態卻是嚴肅了下來，沉聲道，「老時，我有個想法。根據工作需要，我準備調整一下郝建年同志的工作。我跟市委主要領導彙報了，把郝建年抽回來，協助你分管區委機關日常管理工作，同時把老幹部局和信訪那一塊，給他吧。」
如果秦鳳升遷調離新安區，她自然要在走之前安排好自己的秘書沈玉蘭。而廖煒也是她提拔器重的幹部，給廖煒安排一個出路，也在她的考慮之中。從這個角度上說，秦鳳和彭遠征有某種相似之處，會兼顧每一個心腹手下的發展前途。
良久，她才抓起電話給市委主要領導打了過去，在電話里向市委主要領導彙報了一番工作，然後又簡單提了提她準備調整郝建年工作的事兒。
跟市委主要領導彙報完工作，秦鳳的憤怒情緒彷彿消散一空，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
如果是其他常委，秦鳳調整起來就有些難度。但郝建年就不一樣了。
秦鳳微微一笑，又轉頭望著廖煒，笑了笑道，「廖煒啊，你在機關上也呆了快十年了，我有意讓你下去幹個鄉鎮書記，你意下如何啊？」
秦鳳的這句話一出口，時大建才恍然大悟。原來，秦鳳的真正目的是提拔自己的秘書沈玉蘭，而廖煒被調離下放，固然是一種重用，但也算是給沈玉蘭騰地兒。
今天的秦鳳表現雖然很和氣，但總給他一種冷森森的感覺。
「可以加糖嘛，時主任。」廖煒在一旁笑道。
彭遠征在她面前耍的
本想再引進一個項目，扎紮實實做點實事，但不成想，一個項目居然成為顧凱銘和秦鳳爭搶的政治工具，從而讓他處在夾縫中進退兩難。
如果秦鳳不是自視甚高又兼之區委書記的身份擺在這裏，這一次，肯定是要暴走了。
「來，老時，廖煒，你們坐。」秦鳳非常熱情地招呼著兩人，「喝點咖啡？我這裡有從南美進口的原味咖啡喲。」
「你今年正好三十歲吧？」秦鳳突然嘴角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這笑容看得廖煒有些「毛骨悚然」。
望著廖煒離去的背影，時大建若有所思地笑笑，「秦書記，廖煒是個不錯的同志，能力強、顧大局，到雲水鎮去干鎮委書記是妥當的。」
不要說廖煒狐疑，時大建也覺得詭異。
憑直覺，彭遠征判斷，郝建年在雲水鎮呆不了幾天了。而秦鳳肯定會因此下派一個鎮委書記過來，這是彭遠征最排斥、最擔心的事情。
「是的，秦書記，我今年正好三十歲。」廖煒認真回答。
他笑吟吟地推開了李雪燕的辦公室門，李雪燕驚喜地站起身來，「遠征，你回來了？去區里了？」
時大建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秦鳳突然要調整郝建年的工作。說是調整，這實際上就是要免了郝建年的鎮委書記職務了。
「這隻是我的一個想法，還沒有完全成型，等開常委會，讓同志們討論一下吧。這樣啊，如果廖煒調離，區委辦就倒出一個空位來，沈玉蘭跟了我這麼多年，工作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讓她兼一下吧。」
秦鳳也笑著隨意跟兩人扯了一番區委辦最近的工作，而逐漸地，話題就向私生活方面偏移，她笑著突然扭頭問道，「廖煒啊，你孩子上幼兒園了吧？」
他倒也不是不能跟別人搭班子，但他好不容易才掌控起雲水鎮的局面，一旦突然空降一個區委書記的親信下來，他將處處被掣肘，舉步維艱。
這與個人的「喜好」無關，而在於顧凱銘會繼續留任新安區，秦鳳則有七八成的幾率要調離新安區。考慮到以後工作的連貫性，他無奈地只能選擇顧凱銘，而且態度要非常堅定，因為他知道顧凱銘的眼睛在緊緊盯著他。
時大建和廖煒一前一後進門來，「秦書記。」
彭遠征越想心情越煩躁，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當然，也有因此向彭遠征示威的因素存在。
「不能發火……不能發火……」秦鳳在心裏奮力「寬慰」著自己，眸子里的寒光越來越閃爍，越來越濃重。
但他不會坐以待斃。考慮了一路，回到鎮里，他的心情就變得平靜下來。
她不想再跟彭遠征單獨相處下去
郝建年雖然是區委常委、副縣級幹部，但在職務上卻是新安區下轄的鄉鎮黨委書記，作為區委書記，秦鳳有權力根據工作需要對他的工作進行調整，當然要向市委領導作彙報，徵求市委的意見。
秦鳳要調整郝建年工作的話猶自在他的耳邊回蕩著，這固然是秦鳳一開始的「誘惑」，但在彭遠征「不配合」的情況下，又很容易轉化為一種雷霆般打壓的手段。
「秦書記，這麼好的東西，您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我們就是土包子，開不了這種洋葷。」廖煒恭謹地笑著道。
出了秦鳳的門，他臉上的狂喜之色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此時此刻，她心裏的怒火已經累積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於無論她怎麼掩飾，她清瘦的肩頭都分明有些顫抖。
廖煒就是傻子，也能明白秦鳳此刻的提攜之意了。他心裏歡喜，但因為多年在機關上的歷練，很會控制情緒，沒有表現出太過激動和興奮的情緒來，他恭謹地起身朗聲道，「謝謝秦書記提拔，我願意下基層鍛煉一下。」
她繼續抓起電話，把區委常委、區委辦主任時大建，區委辦副主任廖煒給找了來。
秦鳳直接下逐客令了。
官場之上，八面玲瓏左右逢源，那是指為人處事；但在站隊的問題上，卻絕不能瞻前顧後當牆頭草、兩下子搖擺，這是一種大忌諱。
讓顧凱銘去跟秦鳳對抗，至於自己——彭遠
彭遠征走後，秦鳳靜靜地坐在那裡，眸子里的火光熊熊燃燒著，但她卻一直憋著沒有發作出來。
廖煒猜測秦鳳是想讓他去雲水鎮。雲水鎮可是全市有名的經濟強鎮和明星鄉鎮，在這個鄉鎮干兩年鎮委書記，以他的能力和資歷，他很容易就會越過副縣級的門檻。而就算不是雲水鎮而是其他鄉鎮，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
廖煒不知道秦鳳為什麼將話題牽扯到自己的個人問題上，心裏多少有些狐疑。因為秦鳳是一個作風嚴謹的女領導，她從來不跟下屬閑扯淡，都是有一說一，有工作談工作。
時大建瞥了廖煒一眼，淡然笑道，「我糖尿病這麼厲害，可不敢放糖。」
彭遠征默然起身，再不多言，直接離去。
但時大建是秦鳳的親信，對於秦鳳的安排言聽計從，聞言立即笑著表態道，「我看行，我早就想跟秦書記提提了，區委機關的工作很瑣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讓郝建年同志回來幫我分擔一些工作，那是極好的。」
她緩緩抬頭來望著彭遠征，聲音無比的冰冷和低沉，「你去吧，我一會還要開個會。」
在秦鳳眼裡，廖煒有忠心有能力，在機關上歷練了這麼多年，手腕也很不一般。讓廖煒下去，牽制和打壓氣焰囂張的彭遠征，是最合適不過了。
彭遠征在趕回鎮里的路上，心情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