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244章 拿著雞毛當令箭嚇唬誰？
李雪燕笑笑，「謝主任，諒解一下啊，鄉下有時候通訊不方便，如果彭鎮長在村裡，可能一時間也找不到電話回傳呼。而且，在有些村子，信號相當不好，傳呼也未必能收到。」
李新華一怔，心說彭鎮長不是正在辦公室嘛。但她也是聰明之人，看到李雪燕的眼色就知道事情有些別的「印油」，就順勢笑著答應下來，「好，李書記，我這就去找彭鎮長。」
彭遠征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謝鴻衛回到區里，向時大建報說沒有找上彭遠征，正在想辦法聯繫。時大建很不滿意，但也只能跟秦鳳實話實說。
說完，彭遠征就掛了電話。而李雪燕則猶自抓著電話聽筒笑了笑，隨意說了句，「我知道了。」
李雪燕嘴角一曬，淡淡道，「明天的活動反正也是謝主任你們在忙活，我看也沒我們鎮里什麼事兒——明天上午，彭鎮長就只有一個簽字吧？呵呵，這也沒啥好準備的。」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秦鳳腳步一滯，嘴角明顯有了幾分抽搐，嫵媚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怒。
時大建心頭有些驚訝。按照官場常規，彭遠征看到上級領導的車過來，理應留下向領導寒暄問好，但他竟然揚長而去——念及彭遠征有些陰沉的臉色，他似乎猜出了什麼。
時大建又道，「看來，我們這位年輕的鎮長是來看會場的——走，秦書記，咱們也上去看看。」
李雪燕還沒有顧得上說什麼，謝鴻衛就立即起身匆匆道，「我去市裡找他。」
謝鴻衛面容一緊，恭謹地陪笑道，「時主任，我也沒想到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我……」
彭遠征卻沒有停留，而是急匆匆穿過一側的道路奔向了停車場，直接上車讓司機離開。
但這種猜疑只能在心裏想想，卻不能說出口來。
李雪燕心裏暗暗冷笑：對你來說當然是重要指示，但對我們來說算個屁啊。
信傑企業集團財大
聽彭遠征的話有些強硬，謝鴻衛忍不住冷笑一聲，「小彭鎮長，你這種心態要不得喲。什麼你們我們啊？雲水鎮不是區里的一員？你不是區里的幹部？難道，你還要跟區里分家單幹不成？按照我的理解，這個項目就是區里的重點項目，放在你們雲水鎮而已！」
「好了，你不要說了……」秦鳳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壓低聲音道，「你還是去找彭遠征，這個項目一直是他聯繫引進的，而且他跟黃家父子關係不錯，你讓彭遠征去跟對方談談——我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總之明天的活動必須要按期舉行！」
「領導，您這是……」
對於信傑企業集團的人來說，黃家父子就是老闆，哪怕是集團的副總，也都是僱員，不過是高級僱員而已。這麼重大的投資活動，老闆不出席，哪個副總敢替代？況且，既然黃大龍這麼安排下來，就是不準備讓其他公司高管代為出席了。否則，信傑企業集團直接通知說由某某某副總代黃大龍出席活動不就結了？
「什麼重要指示？如果真是重要指示，秦書記還不直接找我？拿著雞毛當令箭嚇唬誰呢？」彭遠征冷笑一聲，「我給他們往臉上塗脂抹粉，他們卻倒過來踢我一腳，豈有此理！這個謝鴻衛狗仗人勢，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懶得理會他！」
李新華掩嘴一笑，趕緊回了辦公室，撥通了內線電話。
謝鴻衛陪著秦鳳和時大建在會場上查看著，對於謝鴻衛的安排和組織，秦鳳比較滿意。
他下樓去，平安大酒店門口遇到了秦鳳和時大建的車。
「謝鴻衛
下班前秦鳳和時大建還在等著他的迴音，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謝鴻衛急得都想要罵娘了，他沉聲道，「雪燕書記，這明天就是跟信傑企業集團項目合作的簽約儀式了，彭鎮長怎麼今天還往下跑？多少也得準備準備吧？」
謝鴻衛最終還是沒有能找上彭遠征，無奈之下，只得鬱悶地趕回區里。等謝鴻衛一走，李雪燕立即走進彭遠征辦公室皺眉道，「遠征，你這是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謝鴻衛來找，你怎麼死活不肯見他？他說是區委秦書記有重要指示！」
秦鳳的臉色驟然一變，她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信傑企業臨時變卦，是不是跟彭遠征有關？
李雪燕話語里的不滿和嘲諷意味謝鴻衛沒有仔細去分辨，他急得站起身來道，「雪燕書記，能不能再想想辦法聯繫一下彭鎮長，區委領導有重要指示，可是耽誤不得啊！」
謝鴻衛點點頭，「雪燕書記，彭鎮長在不在？」
但心裏抱怨歸抱怨，領導交辦的事情他又不能去抓緊去做。
謝鴻衛望著彭遠征遠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絲冷笑，他暗道：你一個小小的鄉鎮長，想要跟區委書記和區長爭鋒頭，豈不是自尋死路？就算這個項目是你彭遠徵引進的，但那又如何？領導既然想放在區里，那就是區里！
謝鴻衛氣呼呼地也掛了電話，扭頭回去跟秦鳳和時大建彙報，但到了跟前才驀然醒悟過來，自己沒有跟對方交涉好，似有辦事不力的嫌疑，領導會不會很煩？
謝鴻衛羞憤地站在那裡，心裏不停地抱怨著：你們當領導跟彭遠征打一個電話過去不就全部解決問題了，為什麼非得把這種難題推給我——讓我去求那個
「謝鴻衛，明天市裡孟市長會過來出席活動，還有市人大、市政協和市直有關部門的領導，明天誰上主席台，名單我等會再跟你確定一下。」秦鳳邊走邊道。
她故作為難地打開辦公室門，站在門口喊道，「李主任！新華同志！」
秦鳳拂袖而去，但她的人還沒有走出會場，沈玉蘭就臉色難看得迎了上來壓低聲音輕輕道，「秦書記，剛才孟市長秘書打過電話來，說孟市長臨時有其他的工作安排，要去省里開會，明天的活動就不來出席了。」
李雪燕接起來剛喂了一聲，那邊就傳進彭遠征刻意壓低的聲音，「雪燕，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我就在辦公室，我不想見這個謝鴻衛，你幫我打發走他。」
「彭鎮長在辦公室也呆不住。他估計不是下企業就是下鄉去了吧。」李雪燕笑了笑道。
時大建匆匆撂下一句話，也邁步離開。
「不來就不來吧——」秦鳳沒好氣地跺了跺腳，繼續大步離開，沈玉蘭趕緊追了上去。
秦鳳臉色一沉。時大建又不滿又生氣道，「謝鴻衛你到底是怎麼搞的，這點事情都協調不了？你最近不是經常跟信傑企業集團的人聯繫嗎？」
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苦笑道，「秦書記，時主任，對方很不講理，態度很惡劣，說是這次的活動必須要取消——什麼時候再舉行，還要看他們老闆什麼時間有空。」
秦鳳笑笑，「嗯。走，老時，我們看看。」
但他打電話的結果可想而知。
時大建皺著眉頭扭頭望著謝鴻衛，「謝鴻衛，趕緊跟彭遠征聯繫——不，你馬上趕到雲水鎮去跟彭遠征當面談談，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確保明天的活動按期舉行。」
電話里，秦鳳默然不語，良久才淡淡道，「你們不要聯繫他了，我來找他！」
走到門口，他猛然又停下腳步回頭苦笑道，「雪燕書記，彭
小張的聲音有些急促。
「雪燕，我家裡還真是有點事，我先走了。如果區里打電話來找我，就讓他們打我家裡的電話。」彭遠征說完，就起身離開鎮里。
彭遠征眉梢一挑，心裏就有些不耐煩道，「謝主任這話我不愛聽。一碼歸一碼，你要是非要上綱上線，我也沒有辦法。好了，謝主任忙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秦鳳在一旁嘴角輕輕一抽，卻是沒有說什麼。
李雪燕皺了皺眉，卻也沒再說什麼。
「我明白，請秦書記放心，我一定圓滿完成領導交代的任務！」謝鴻衛恭謹地陪笑道。
掛了電話，李雪燕撥了一個傳呼號，但實際上這個傳呼號她自己的。她有兩個傳呼，一個對內面向自己的家人親戚，一個對外面向全鎮的幹部群眾。
李新華應下，然後又在辦公室看了會報紙，完了之後才敲開李雪燕的辦公室門笑道，「李書記，我剛才跟田鳴聯繫上了，田鳴說彭鎮長在村裡走訪了兩個困難老黨員，完了之後就直接回市裡去了，說是家裡有點事。」
李雪燕眉梢一挑，「哦，是這樣啊，好吧，我試著給他打個傳呼看看。謝主任，進來坐。」
李雪燕一邊招呼著謝鴻衛，一邊剛要準備給彭遠征打傳呼，電話鈴聲卻突然響了。
「好的，領導。」
說完，那邊，信傑企業集團投資管理部的經理邢輝就砰地一聲掛了電話。
他這頭一嚷嚷，那邊立馬就煩了：「你嚷嚷什麼？新安區了不起啊？我們老闆已經交代過了，活動暫時取消。這是我們集團比較重大的一次投資，老闆不出席怎麼成？有問題，讓你們秦書記和顧區長找我們老闆！」
謝鴻衛的電話打過去，對方的態度不怎麼「友善」，直接回絕，謝鴻衛心裏很煩躁，就在電話里發了火。
謝鴻衛下樓帶了車就往
秦鳳哦了一聲。
李新華立即從黨政辦跑了出來，卻見李雪燕向她使了一個眼色道，「李主任，你去想辦法找找彭鎮長，就說區委辦的謝主任找他！」
謝鴻衛臉色難看地答應下來，跑出去去打電話。
「剛才信傑企業集團打過電話來，說是他們集團的黃總臨時有緊急商務活動，要去香港。所以明天的儀式活動，他們要求暫時取消。具體什麼時候舉行，再另外跟區里定時間。」
兩人在沈玉蘭的陪同下坐電梯上了頂樓的會場，謝鴻衛迎了出來，笑道，「秦書記，時主任！會場都布置好了，請領導審查一下。」
彭遠征本來不準備計較，但來到會場一看，加上謝鴻衛這種不咸不淡的態度，確實生了些閑氣。
謝鴻衛心急如焚地坐在李雪燕的辦公室等著，十幾分鐘過去了，彭遠征仍然沒有回電話。
秦鳳和時大建一前一後下車來，時大建扭頭掃了一眼笑道，「秦書記，剛才那似乎是彭遠征吧？」
謝鴻衛有些發急道，「雪燕書記，秦書記和時主任有重要指示，讓我來找彭鎮長辦個事兒，你還是抓緊聯繫一下他，讓他趕緊趕回來！」
幾個人正在說話間，區委辦的科員小張急匆匆跑進來，疾呼道，「秦書記，時主任！」
「你一會回去跟他說，就說我從下面村裡走訪完困難老黨員，就直接回市裡了。」
李新華一邊離開，一邊下意識地掃了彭遠征的辦公室門一眼。見彭遠征辦公室的門輕輕敞開，彭遠征站在門口向她揮了揮手。
時大建皺了皺眉怒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這邊都安排好了，連市裡領導都通知到了，他們卻突然要改時間！黃大龍要出差，為什麼不提前打招呼？這種暴發戶，真是闊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