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261章 逼宮？
彭遠征默然片刻，抬頭淡然道，「今天找你們過來開會，目的很明確，就是聽聽你們的意見，政企聯手，爭取幫大家渡過這個難關。」
彭遠徵才又淡淡道，「現在你們面臨的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轉產自救，另一條路是在政府的幫助下走市場化的道路他救。轉產自救的資金從哪裡來？你們自己出！企業經營虧損，難道還要政府包賠損失？不要說你們是個體企業，就是國有企業也不可能！」
「一方面，儘快轉產，有條件、有門路的企業趕緊想想別的出路，避免損失進一步擴大。如果有好的項目，趕緊上馬，雖然暫時是虧的，可從長遠來看，會救活你這個企業；另一方面，鎮里建議大家兼并整合、抱團取暖，集中優勢資源共抗市場風險。比如幾家企業聯合成立股份公司，通過聯合來降低生產成本……」
猶豫良久，他決定讓李雪燕出面去辦這件事。李雪燕是前任市委副書記駱天年的女兒，駱家在新安根深蒂固關係網盤根錯節，李雪燕應該有辦法去走一走「上層路線」。
「苟三立，你還想說什麼？」彭遠征揚手指著苟三立大聲道。
這個時候，褚亮和季建國召集以胡進學為首的30幾個鎮里紡織企業的老闆們正在會議室開座談會。會議室里的氣氛很凝重，按照彭遠征的指示精神，褚亮代表鎮里表明了鎮里的態度。
「兩位領導，我們這些企業這些年也
彭遠征很少面對鎮里企業和群眾這麼強硬，褚亮和季建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再說了，就算是我們不計損失、再投巨資上新項目，萬一虧了咋辦？這豈不是雪上加霜嘛。」
苟三立尷尬地笑了笑，「彭鎮長，領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只是說說實際困難，請求鎮里幫我們解決困難嘛，絕不敢給鎮里領導搗亂喲。」
「現在紡織行業不景氣，不要拿破產倒閉員工下崗失業的話來威脅誰，今年市裡的不少國有紡織大廠都破產了兩家，何況是你們這些小型的民營企業！」
彭遠征憤然一拍桌案，大吼道，「我倒是要看看，誰敢來鬧事？！」
鎮里三立毛紡廠的老闆苟三立站起身來大聲道，「兩位鎮領導，剛才褚書記說的，其實都是大道理。轉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怎麼轉？我們做了十年的紡織，暫且不說經濟上的損失了，轉產上新項目——資金從哪裡來？技術又從哪裡來？」
「我在這裏強調一點，我不管你們採取什麼經營措施應對危機，但在特殊時期，誰要是故意給鎮里添亂，那麼對不
以褚亮的意見，就是鎮里撒手不管。企業破產就破產，反正大環境這個樣，不要說雲水鎮，就算是市裡省里，紡織企業的日子都不好過。可彭遠征卻堅持要抓，他也沒辦法。
李新華心裏一動，嘴上卻是笑道，「嗯，領導，我馬上就去買。李書記生病了，鎮里應該去看看的。」
苟三立跟幾個紡織企業老闆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即大聲道，「兩位領導，我們都商量過了，說別的都是虛的，我們希望鎮里能幫我們爭取銀行貸款，只要有貸款，我們堅持上半年，市場形勢肯定會好轉的。」
可彭遠徵實在不願向孟強低頭。可能在很多人看來，這根本不能叫「低頭」——而孟強自己也恨不能能幫彭遠征做點什麼，但對於彭遠征來說，又求到孟家門裡頭去是他極度排斥的。
他沒有把自己真正的思路講出來——讓豐泰紡織集團將鎮里一些小紡織企業收購整合了，因為他心裏很清楚，現在還不到時候，講出來肯定也會引起這些企業老闆的反彈。
「只要有錢，我們就可以限產不停工，怎麼也能熬過這個冬天。」
會場上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再起鬨喧嘩。
褚亮趕緊要讓出主席台的位置，季建國也站了起來。
褚亮怒了，怒視著苟三立沉聲道，「苟三立，多少錢能堵上你們這
苟三立冷笑著，「我到時候就怕這麼多人都跑到鎮政府來鬧，要吃飯！」
良久。
苟三立見彭遠征進來，也梗著脖子漲紅著臉站在那裡，望著彭遠征。
彭遠征眉頭緊皺，抓起電話又放下。其實他只要打一個電話，孟強馬上就會發出指示，而城建公司那邊就不敢再啰嗦什麼。
李新華還待要趁機彙報個別的工作，彭遠征卻把電話扣了。
彭遠征說完，就起身離開。
褚亮的話說完，場上卻是一片死寂，包括胡進學在內，都沒有人說話。
他想過找找市建委的領導，但轉念又一想，市建委領導發話也未必有太大的效力。雖然城建公司是建委進行行業管理的企業，但同為縣級單位，城建公司有太大的自主權。只有市裡領導尤其是分管建設的市領導出面，才會滿足彭遠征在最短時間內接手工程恢復建設的需求。
「剛才褚書記說的，就是鎮里的態度。鎮里的態度很明確，在不違反政策規定的範圍內，盡最大努力，幫助企業解決實際困難。但是，鎮政府不是銀行，更不是投資公司，資金問題，鎮里無法幫你們解決！」
「這樣是最好。」彭遠征冷笑了一聲，「現在我再說一遍，誰要是覺得自己可以克服困難，有能力自救，覺得鎮里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現在就可以自行離開。鎮里不會幹涉你們
彭遠征大步走上來，向兩人擺了擺手道，「坐，都坐。」
「既然沒有一個人走，那說明大家心裏還是沒有底。那麼，就都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下一步該怎麼做。褚書記，老季，你們繼續跟大家談，我去一趟市裡，看看能不能爭取市裡的政策扶持。」
「爭取貸款，是不可能的。30家企業需要多大的資金量？鎮里沒這個本事。」
「大家安靜了，不要吵吵，吵吵什麼？都到這個份上了，你們還有心思吵吵？」褚亮很不高興地拍了桌子一下，大聲道，「根據彭鎮長的指示和鎮黨政班子聯席會的會議精神，為應對這場經營危機，鎮里希望兩條腿走路——」
苟三立的話很快得到了一些人的附和。幾個人嚷嚷著，褚亮氣得嘴角直哆嗦。
「你這還是要威脅鎮里了？破產就破產，這是市場行為，鎮里只要把工作做到家，也就問心無愧！」
「對啊，貸款是最現實的，鎮里和區里要幫我們協調下貸款。」
「至於說兼并聯合抱團取暖，褚書記，這是說聯合就能聯合的嗎？聯合起來頂多就是生產能力擴大幾倍，可市場這麼差，產能再大有啥用？各自為戰也是破產，聯合起來還是破產，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分管城建的副市長是孟強。
「當然，具體的操作，還需要進一步討論。好了，大家都敞開了談一談，生死存亡之際，鎮里希望大家能同心共濟，誰也不要扯誰的後腿、看
彭遠征抓起電話給李新華打了過去，「新華，你讓人去買些禮物，我一會抽空去市裡看看李書記。」
等他們被市場逼到沒有退路的時候，他們會同意的。彭遠征心裏冷笑著走出了會議室。
褚亮見苟三立居然頂撞他，勃然大怒。他霍然起身剛要拍桌子，卻聽砰地一聲，彭遠征一腳踢開會議室破舊的門扇，沉著臉大步走了進來。
「不要跟我哭窮、瞎嚷嚷。過去十多年，你們在座的各位已經賺夠了。看看你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腰纏萬貫、住別墅開好車，甚至有些人還在城裡包養了小蜜？」
這其實也在彭遠征的意料之中。
如果是平時他也不敢當面跟褚亮頂撞，但在現在這種頻臨破產倒閉的時刻，他的情緒也失去了控制。
「對，就是貸款！我們要貸款啊！」
「我實話說，鎮里這麼多企業，就算是都破產了，雲水鎮政府也照樣運轉！你們威脅誰？威脅誰？！來政府鬧事？我看誰敢！」
季建國雙拳緊握。
然而，明明是鎮里在為企業解決問題，可這些人卻沒有一個老老實實配合，實在是讓褚亮氣煞。
季建國又皺眉敲了敲桌子，「你們有什麼看法，也可以大胆地提出來，如果可行，如果能解決實際問題，鎮上也會考慮。」
「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季建國敲了敲桌子，不滿道，「現在是討論你們企業的問題，為你們想辦法、找出路，你們自己反倒成了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