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默然不語
第426章 縣委書記的暗示
見他沉著臉坐在那裡不吭聲，謝輝等縣局的領導都如坐針氈，非常難堪。
孫雪臨的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落入彭遠征的眼眸，他眸中光華一閃。作為縣委書記、鄰縣一把手，原本是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但孫雪臨的態度卻超出常規地謙卑和軟弱溫和。這固然與孫雪臨的性格有關，但也絕不正常。
彭遠征兩世為人，看人極准。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和觀察，他認為霍光明這個人堪可一用。目前他在鄰縣，需要從頭開始打造自己的心腹班底，霍光明第一個列入了他的視野。
「孫書記，我明白了。在今後的工作中，我一定按照孫書記的指示，積極主動地配合龔縣長的工作，請孫書記放心，請縣委放心。」彭遠征的話模稜兩可，孫雪臨微覺有些失望。
「老霍，我們去縣公安局看看。」
但龔翰林與彭遠征之間信任感的建立，源於多種因素，非常牢固，這是孫雪臨所不能理解的。況且，讓彭遠征當一把劍，而龔翰林作為暗中的推手，這是市委主要領導做的決策，在跟龔翰林的談話中明確提了出來。
謝輝笑容一僵，輕輕道：「彭縣長，縣局調集警力正在抓捕，但是這些人很狡猾，已經向外逃竄，我們正準備……」
「好的，孫書記，那我走了。」
霍光明沉默了一會，又回頭笑道，「彭縣長，還是搞突然襲擊？」
新來的這個常務副縣長，在短短几天後就開始鋒芒畢露，強勢登場
謝輝等人將彭遠征迎進了會議室，坐下。
彭遠征現在是公安局的分管副縣長，蒞臨公安局檢查指導工作是理直氣壯的，謝輝怎敢怠慢。
言下之意無非是說，你龔翰林太過信任彭遠征，讓他的權力高度膨脹，將來尾大不掉就難辦了。
孫雪臨默然，就掛了電話。
彭遠征走出孫雪臨的辦公室，下樓路過政法委書記尤濤辦公室時，尤濤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他無意中聽到了副縣長林長河的聲音。
還是那句話，合則兩利、分則兩傷。這個道理，龔翰林清楚，彭遠征也深知。
彭遠征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去公安局走一趟，過問一下那天在鄰縣一中門口鬧事的流氓被查辦案子。他剛要出政府辦公樓，就聽縣府辦主任王浩匆匆追了上來道，「彭縣長！」
所以，對於孫雪臨的「夾槍帶棒」，龔翰林裝作沒有聽懂。但是他的態度明確傳達給了孫雪臨，他和彭遠征的同盟戰線是堅不可摧的。
「王主任？有事？」彭遠征淡淡一笑。
「白雪。去年剛從江北師大畢業分配來一中教書，教語文的。老大，這娘們可是極品啊，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氣質有氣質，清純得像一朵花一樣，讓人……嘿嘿……」
「遠征同志，請坐。」孫雪臨又是讓座，
彭遠征的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良久不語。
……
一輛全新的黑色賓士停在馬路對面，後排座上的黑色車窗搖下半截，一個梳著大背頭戴著寬邊墨鏡的中年男子，凝望著一個窈窕清麗的背影推著自行車走進校門，口中發出輕輕的嘖嘖聲。
但彭遠征的腳步卻沒有停下，只是眸光中的光彩更盛。
「通知藺大庸，馬上趕回來，我跟你們縣局黨委開個短會，談幾項最近的重要工作。」彭遠征突然揮了揮手，沉聲道。
尤濤與彭遠征擦肩而過的瞬間，彭遠征明顯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絲陰暗和冷厲，心頭一動。
他明白孫雪臨的意思，也明白在官場之上，其實不可能有永遠的朋友和真正的友情、信任，有的只是共同的利益。
他不是那種瞻前顧後、拖泥帶水的人，既然決定了的事情，那就義無反顧、勇往直前。當然，為了實現目標，他有的是手段和智慧。
彭遠征還是帶著霍光明坐車出了機關大院，在田鳴沒有真正熟悉鄰縣狀況之前，由霍光明為他服務。
謝輝等人沒有想到彭遠征這麼直接，不由尷尬地陪笑道，「彭縣長，領導來也沒有提前下通知，藺局長正好不在局裡，我已經給他打電話了，他正在趕回來。」
「彭縣長，孫書記讓您過去一趟。」王浩輕輕道。其實他有些鬱悶，
在縣委書記孫雪臨辦公室門口定了定神，彭遠征敲門而入。他隱隱猜出這個時候，孫雪臨找他來是為了什麼。
但是，鄰縣的亂局和僵局這麼好破嗎？孫雪臨冷冷一笑。
至少在目前來說，他和龔翰林的利益和目標都是一致的。他並不擔心龔翰林會在自己背後放冷槍。至於將來，那是將來的事。現在的情形，由不得兩人離心離德，只能同心協力。
霍光明眼中掠過一絲擔心。他當然有投靠彭遠征這個新領導的強烈意圖，在他看來，這個新領導有能力、有魄力，將來肯定前途無量。可他現在又非常擔心彭遠征「年輕氣盛」，觸及了一些他不該觸及的東西，然後導致自己成為鄰縣官場上曇花一現的過客。
彭遠征微笑不語。
孫雪臨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道，「好，那就這樣吧，遠征同志你忙，我一會還有個會要開。」
車開進了縣公安局的大院，公安局副書記、副局長謝輝一臉笑容地迎了出來，身後跟著縣局的其他幾個副局長。
彭遠征淡然一笑直接問道，「藺大庸同志在不在？」
誰要把彭遠征當成了愣頭青，那就是誰在自己給自己下套。
「放屁！別亂來！我跟你說，小六子，你最近管好你的人，不要給老子添亂！現在
此時此刻，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的一個無心之舉，已經引起了鄰縣頑固勢力的高度警惕。
他今天找彭遠征過來，不是為了使什麼離間計，而是點醒彭遠征，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抓起電話給龔翰林打了過去，在電話里有意無意地提了提這個事情，半開了一個玩笑，說龔翰林給彭遠征壓的擔子太重，會讓這個年輕人吃不消的。
就在彭遠征多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作出了些許暗示。暗示彭遠征，縣裡的情況很複雜，干工作不能僅憑一時衝動和意氣用事，要慎重、要顧全大局云云。
鄰縣一中門口。
「這小姑娘叫什麼來著？」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一個穿著花襯衣的長發青年嘿嘿笑著回頭道，「老大，看中了？真看中了，我馬上帶人把這小娘們給老大帶回去！」
在迎候的人群中沒有發現縣局局長藺大庸的人影，彭遠征心頭暗暗冷笑。這是他作為分管縣領導第一次到公安局來，藺大庸這個一把手竟敢不出面，這幾乎是一種赤果果的挑釁和蔑視了。
隨著縣府班子分工文件的下達，彭遠征這個常務副縣的權力被高度強化，霍光明的態度更加謙卑恭謹。
縣委書記孫雪臨拿到這份縣府班子的分工文件，眉頭緊皺，良久不語。
彭遠征眉梢一挑，對孫雪臨的暗示，他沒有不屑一顧，而是心裏增添了幾分凝重和警
「好，老尤，你先去忙，我跟遠征同志說個事兒。」孫雪臨微微欠身，笑著道。
尤濤看見彭遠征，起身淡然一笑道，「遠征同志來了——孫書記，你們談，我先回去了。」
「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彭遠征笑了笑，轉身就向縣委樓走去。
彭遠征為什麼要去公安局，別人不知，霍光明焉能不清楚。他本來以為，那天的事情，彭遠征適逢其會發發火，過去就過去了，不成想彭遠征居然不能忘記這茬，意欲要一抓到底了。
「好了，他不在就不在吧。謝輝同志，那天在縣一中門口聚眾滋事行兇的流氓團伙，逮住了沒有？」
這意味著今後上頭將對彭遠征的工作無限支持。這也是龔翰林倚重彭遠征的一個重要因素。他心裏更清楚，沒有彭遠征的亮劍，他的工作很難展開。如果在縣長的崗位上一事無成，他將來也只有被市委調走一個結局。
可恨顯然，彭遠征並沒有真正聽進他的話去。
這倒也罷了。孫雪臨最終還暗示彭遠征，不要年輕氣盛當了某些人的駁殼槍，被人家當槍使、給別人衝鋒陷陣，最後害了自己。
不過，彭遠征接下來的一句話旋即讓他臉色暗變，手都哆嗦了一下。
「彭縣長，今天我們去哪？」幾天相處，也熟了一些，霍光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笑著問道。
他走進去，見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尤濤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