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默然不語
第442章 內鬼
「處分你們有什麼用？興師動眾一場，結果徒勞無功，白白淪為別人的笑料！」龔翰林揚手指著謝輝，怒道：「你們兩個要深刻反思、反省，向縣政府做出深刻檢討！」
謝輝猶豫了一下，還是毅然道：「彭縣長，我們兩個再三考慮了一下，別的環節不可能出現問題，唯一……就是局班子的幾個人。」
彭遠征目光一凝，冷冷一笑，揮了揮手道：「查！立即查他們兩個的辦公室和住宅電話的通話記錄，如果發現證據，立即向我彙報！」
彭遠征哦了一聲，就沒再問下去。宋炳南既然不說，那就是暫時不宜透露出來。不過，根據彭遠征的經驗來判斷，這幾乎是意味著市裡高層領導的調整。
彭遠征的臉色一變，霍然起身問道：「結果如何？」
周錫舜之前是省建設廳的副廳長，去年空降來了新安市，年許的時間里，一躍坐上市長寶座，顯然說明其能量不小。
「是這樣，縣裡有幾個企業家湊了份子，想要請你吃個飯，托我來給你下請帖。你來縣裡工作，又抓經濟工作，少不了要跟縣裡的企業打交道……給我個面子，去捧捧場！」
「既然已經這樣，那此事就暫時停一停吧。」彭遠征面色肅然地起身，「你們先回去！這兩天什麼都別做，先把這個內鬼給我揪出來再說！」
他走回辦公桌後面，給市委組織部的宋炳南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彭遠征皺了皺眉道，「老林，
龔翰林走後，彭遠征慢慢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用手指輕輕扣動著桌案，發出咄咄的聲響。
林長河推開彭遠征的辦公室門，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嘿嘿笑道，「遠征同志，今天中午有沒有別的活動安排？」
誰也沒有想到，失蹤了一段時間的大華商貿公司總經理張大虎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縣裡，還進了縣政府機關辦公樓。
彭遠征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不過，對於謝輝和仲修偉的做法，他也無可厚非。因為這麼大的行動，需要調集縣局全部警力參与、各部門協同聯動，如果撇開班子里的其他成員，顯然也不太可能。
「泄密了！」彭遠征是何許人，馬上就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他有些憤怒也有些失望地沉聲道，「你們是怎麼搞的？我再三囑咐你們，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一定要突發行動，不要傳出風聲去，結果卻還是泄了密！」
「孫大乘跟張大虎往來密切，錢立冉是縣委計書記的妹夫。」謝輝又咬牙補充了幾句。
「嗯，遠征，有事？」宋炳南的聲音非常溫和。其實，宋炳南是一個不苟言笑非常嚴肅威嚴的領導，大概也只有跟彭遠征這種關係親密之
「請縣領導處分！我們……」謝輝囁嚅著開始彙報，仲修偉地垂頭站在那裡默然不語。他在彭遠征面前打了包票，結果卻弄成了這般局面，自覺汗顏羞慚無地。
「宋叔叔，我是彭遠征啊。」
彭遠徵象征性地起身送了送，凝視著林長河離去的背影，心頭略有幾分凝重：看來這個張大虎本事真是不小，能讓林長河來給他當說客！林長河明知自己現在正在主抓打黑除惡，這個張大虎就是老虎幫的老大，列入了「黑名單」的重點嫌疑分子，還公開來給張大虎「跑腿辦事」，顯然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林長河扭頭就走。
林長河殷切地笑著。
只有高層調整時，市裡才會暫時停止一些區縣幹部的任命調整。
「是縣政協常委、大華商貿公司的老闆張大虎等幾個人，都是縣裡有名的企業家，大華商貿是縣裡的納稅大戶。」
這是新一屆政府班子打黑除惡和推進工作的首戰，龔翰林當然也很是重視。
他猜測地大差不差。省委最近正在著手對各地市黨政班子幹部的調整，其中就涉及新安市市長周光力。周光力要被調任一個相鄰地市的市委書記，而接替周光力的，卻不是常務副市長蕭軍，而是市委常委、普通的副市長周錫舜。蕭軍也被調走，去另外一個地級市干市委副書記。
但當著龔翰林和彭遠征的面，謝輝卻只有畢恭畢
想到這裏，彭遠征暗暗嘆了口氣，形勢越來越複雜、牽動的人越來越多，縱然有魄力如他，也難免要慎重考慮。
謝輝和仲修偉一身警服大步而來，只是王浩瞥見兩人萎靡不振的精神狀態，心頭一顫，心道莫非又出了什麼岔子？
「謝局長，仲局長，龔縣長和彭縣長等你們很久了。」王浩沉聲道。
宋炳南沉默了一下，笑道，「遠征，你先別著急，他們的任命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最近東方書記去省委開會，要等東方書記回來再說！」
彭遠征聞言，心頭咯噔了一下，追問道：「宋叔叔，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彭遠征淡然一笑，「活動倒是沒有，咋，老林你有事？」
彭遠征嘴角輕輕一挑，沉聲道，「老林，你就直說吧，誰請客？」
霍光明急急敲開彭遠征的辦公室門，壓低聲音道，「彭縣長，張大虎來了——去了林縣長的辦公室。」
霍光明走後，林長河就來了。
龔翰林霍然起身，從彭遠征辦公桌上抓起煙盒來點上一根，皺著眉頭望著謝輝和仲修偉。
宋炳南笑了，意味深長地道：「意外倒是有一點，但是跟他們無關，跟你也無關。你安心等待，估計下周，他們就能到任了。」
「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嚴查！」謝輝腰桿挺得筆直，打了一個敬禮。
深更半夜，縣政府辦公樓上，常務副縣長彭遠
彭遠征皺眉沉吟著，突然大聲道：「謝輝，你有沒有想過，在哪個環節上出了問題？」
見彭遠征不給面子，林長河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搓了搓手，站起身來不咸不淡地擺了擺手道，「既然遠征同志工作忙，那就算了，改天吧。」
「彭縣長，我們可以保證，在今天晚上行動之前，所有參加執法活動的幹警和派出所民警都是事先不知情的。我們嚴格按照縣政府領導的要求，嚴格保密紀律。」謝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龔翰林不滿地打斷了，「既然有保密紀律，那麼，又怎麼泄密的？」
縣府辦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王浩和霍光明、田鳴三人站在走廊里抽煙提神。聽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王浩精神一振，道：「來了！」
仲修偉猶豫了一下，轉頭望著謝輝，他來縣局任職時間比較短，對局班子這幾個人了解不是很透徹，也不知道誰可靠誰靠不住。
王浩點點頭。
「這麼大的執法活動，需要局裡各部門配合，我們提前一天跟班子里的同志通了通氣……可能……」謝輝欲言又止。
他大步走過來，近距離盯著謝輝和仲修偉道：「把知情的所有班子成員都列為懷疑對象，立即進行調查！一旦查實有人泄密通風報信，嚴懲不貸！」
「龔縣長，彭縣長！」兩人垂頭喪氣地一起問候。
謝輝有些惱火，心道：你他媽的到了關鍵時刻就變啞巴了，平時不是挺能白活的嗎？
彭遠征猛然抬頭來，神色一變，卻又旋即變得平靜如常，輕輕哦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霍光明先離開。
仲修偉一聲不吭，一幅任由領導處置的架勢。
良久。彭遠征突然抬頭淡然道：「你們有沒有懷疑對象，直接說，別吞吞吐吐！」
「宋叔叔，我這邊急缺人手啊，李銘然和莫出海同志什麼時候到任啊，怎麼這麼久了，都沒有動靜？」彭遠征急急問道。他現在迫切需要李銘然來協助工作，李銘然是公安局長出身，熟悉公安和政法工作，在當前這個節骨眼上，李銘然對他來說就是救火隊員啊。
謝輝猶豫良久，才低低道：「彭縣長，其他幾個副局長，應該知道輕重，如果要說真有人泄密的話，我懷疑政委孫大乘和黨委委員、政工科長錢立冉。」
謝輝眉梢一挑，臉色驟然變得有些尷尬。仲修偉則腳步一停，訝然道：「龔縣長也沒有回去休息？」
龔翰林眼眸中閃過一絲怒色。
謝輝和龔翰林誠惶誠恐地站在那裡，屁也不敢放一個。
林長河笑道。
說完，龔翰林拂袖而去。他在彭遠征辦公室等了一個晚上，卻等來了這麼一個結果，自然心情很糟糕。
「是！」
謝輝和仲修偉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敲了敲門，聽到彭遠征微微有些急切的「進來」之聲，才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