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消失不見
第458章 彭遠征這塊絆腳石
霍光明如履薄冰誠惶誠恐地相隨，早已有心替代田鳴成為彭遠征的新秘書。可奈何不管他怎麼用心和努力，似乎都不能獲得彭遠征的絕對信任。
老馬哦了一聲，心道彭縣長啊彭縣長，這點事該給孫書記面子的就該給啊……誰來投資不是投資，既能借力發展又顧全了孫書記的面子，這事兒還繼續考察個什麼勁兒呢？
在一些關鍵性的問題上，彭遠征還是會安排田鳴背後跑腿。這讓霍光明非常無奈，也有些失望。
彭遠征淡然一笑道，「蘇區長說的沒錯，這的確可以定位為一個環保項目和民生工程。不過，這是從全市的層面上說的——但具體到承建區域而言，這個項目本身就是一個小污染源。」
田鳴開車，彭遠征帶著霍光明去了市裡，直奔新安大飯店。
這一次新安區對這個項目也是勢在必奪，與新安區相比，鄰縣的優勢的確體現不是很明顯。而新安區則有一個客觀存在的優勢，就是「距離」——項目建在鄰縣，增加了供氣的輸送成本，而建在新安區則不存在這個問題。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重工業化工項目存在污染——這是彭遠征對抗蘇羽寰的一個「重要法寶」，只是僅僅在本次答辯會上闡述出來是遠遠不夠的，要想增加項目落戶鄰縣的籌碼，必須要借勢借力，將民意和輿論壓力引入到這一場博弈中。
市委書記東方岩、市長周錫舜、常務副市長
蘇羽寰反駁道。
……
新安大飯店十三樓會議中心，一條醒目的橫幅高高懸挂：新安市20萬立方米城市供氣工程項目答辯會。
縣委書記孫雪臨的關係戶？
「遠征同志，請問你憑什麼說這是一個污染項目？這明明是一個環保項目和民心工程！建成投產之後，可以讓很多小鍋爐和千家萬戶的炭火爐退出社會舞台，改善大氣環境。」
蘇羽寰面帶虛偽的笑容大步走了過來，彭遠征不想跟他碰面，就主動走向了一側，他在扭頭的同時看見會場最後區域有幾個媒體的記者正在說說笑笑，那一邊，市電視台的兩個攝像記者正在架設攝像機，準備實況錄像，這個年月電視台的技術還實現不了現場直播。
……
那邊，蘇羽寰輕輕摁了摁答辯器，宋副秘書長扭頭望了望他，笑笑：「蘇區長請發言。」
這個項目的答辯會由市府辦牽頭組織，市建委、市經貿委協辦。彭遠征帶著田鳴和霍光明趕過去的時候，會議現場已經滿了人，放眼望去，有不少熟人。
周錫舜側首向東方岩笑笑，壓低聲音道，「東方書記，咱們這位小彭縣長心細如髮，看來也是有備而來啊。」
為了這點破事，得罪縣委書記，不值當的。
但是，新安區作為中心城區，區域定位為商業經濟強區，下一步全市確定規劃的商業圈、金融圈和第三產業圈都將坐落在新安區，重工業化工項目的引入顯然不符合區域定位。
彭遠征走到台上右側的答辯台前，出人意料地將發言稿扔到一邊，笑了笑道，「尊敬的各位領導，同志們，剛才聽了蘇區長的發言，我心裏感覺很慚愧。與新安區相比，我們鄰縣真可以說是一無是處。我們沒有雄厚的工業基礎，我們沒有強大的經濟實力，我們甚至缺乏一個相應的工程建設環境。」
僅僅是這一個細節，就引起了在場不少領導的好感。
答辯會是開放式的，允許競爭對手之中互相提問反駁。所以，蘇羽寰的插話並不違反程序規則。
彭遠征微笑著向一群記者走去，熱情地跟記者們握手交談。他最早當過宣傳部新聞科的科長，跟本地媒體的人當然是熟的不能再熟的。
彭遠征一反常態沒有強調這個項目落戶鄰縣的所謂優勢，而是實話實說，這樣的簡單直白反而起到了最好的效果——要知道，東方岩這些市領導考慮的是全市的整體經濟發展，錦上添花與雪中送炭的事兒，還是後者容易引起領導層的共鳴。
霍光明走了進來恭謹笑道，「彭縣長，都準備
以老馬的意思，當即拍板決定跟孫雪臨的關係戶合作就是了，雖然孫雪臨沒有開口打過招呼，但這種事情他既然沒有否認，也就是既定事實了。
場上掌聲雷動，蘇羽寰得意地瞥了台下的彭遠征一眼，心裏暗暗冷笑。
「我相信，市領導和市直各部門的領導一定會雪中送炭的。」彭遠征笑道，台下的領導和聽眾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將來條件成熟了，甚至可以將煤氣供給農村地區，從長遠來看，這個工程利國利民利市！」
東方岩輕輕一笑，「先聽聽他怎麼說。」
宋副秘書長笑了笑，朗聲道，「下面，請鄰縣代表——鄰縣常務副縣長彭遠征同志答辯。」
市建委的領導，市經貿委和市府辦的官員……彭遠征一一笑著跟眾人寒暄客套，這個時候，新安區區長蘇羽寰也帶著兩個人從側門大步走了進來，望向彭遠征這邊，面含冷笑。
彭遠征一邊跟這幾個記者閑談，一邊心頭靈機一動，浮起一個想法。
一念及此，趁著市領導還未趕到的時間里，彭遠征不遺餘力地跟這幾個記者溝通，再三強調這個項目本身存在的污染性，讓到場的記者有了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霍光明點頭應下，心裏卻是有些不舒服。彭遠征自打來到鄰縣任職之後，事務繁忙，他從新安區帶來的秘書田鳴因為不熟悉縣裡情況而留在機關里，這一直跟著他
蘇羽寰皺緊了眉頭。
彭遠征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在這裏，我只強調一點：這是一個重工業焦化項目，具有一定的污染性，建在中心城區一定是不可以的。而根據我的了解，新安區西面正在規劃新區，其他幾個方向不是大量的耕地、就是與鐵路幹線相鄰，其實很難選址。」
蘇羽寰飄然上台，對著講話稿，大談新安區建設這個項目的諸多優勢，不能不說，蘇羽寰還是下了苦功夫，甚至連其他地區建設同類項目的工程成本、技術難題和輸配送附屬工程等信息都「引」了出來，侃侃而談，列舉了很多具有說服力的數字。
而田鳴這個時候，早已奉命趕往新安日報社、新安電視台等媒體單位，按照彭遠征的囑咐與這些媒體的分管領導「溝通斡旋」。
霍光明默默離去，彭遠征若有所思地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嘴角浮起一絲深邃的笑意。
「但是，我們為什麼要爭取這個項目呢？」
反正既然優勢不明顯，就不如「訴訴苦」，同樣是市裡的「孩子」，自然是弱者更讓人「同情」。彭遠征的臨機應變，直接打亂了新安區的整體計劃。
時隔多時之後，彭遠征和蘇羽寰這對「老對手」又有了對決的機會。其實蘇羽寰心裏很惱火，怎麼無論他想幹什麼事兒，都能遇上彭遠征這塊絆腳石呢？
彭遠征的眉梢一挑，略一沉吟揮揮手道，「老馬，先別管是誰的關係戶，先著手跟這三家企業
其實霍光明這人，他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考驗和觀察，覺得還是堪可信任的。只是田鳴更知根知底——有些領導對於下屬的信任，是通過長時間的默契來換取的，彭遠征決定再觀察他一段時間，如果霍光明表現略有「不軌」，彭遠征會立即放棄他。
答辯會由市府的宋副秘書長主持，最先出場的是新安區區長蘇羽寰。
「我們中午提前吃飯，爭取11點半出發。」彭遠征揮了揮手，「老霍，你跟田鳴也打個招呼，讓他也跟上。」
彭遠征頓了頓，朗聲又道，「原因很簡單，我們是一個窮縣，工業基礎很弱，這樣一個大項目可以帶動全縣的經濟發展，意義重大。這樣的項目落戶新安區，無非是錦上添花，但對於鄰縣而言，卻是雪中送炭！」
「因此，這個項目落戶鄰縣，未必是最合適的，但一定是最需要的！」
只是這些記者覺得彭遠征現在是位高權重的區縣重要領導，根本沒有人敢上前去跟彭遠征打招呼。見彭遠征主動走來，一點領導幹部的架子也沒有，幾個記者長出了一口氣，放鬆著跟彭遠征說了些閑話。
而答辯會的考評組則就由上述四位市領導和市府辦、市經貿委、市建委、市工商環保土地等市直部門的一把手組成。
彭遠征向霍光明使了一個眼色，他一邊緩緩上台，而霍光明則將早已準備好的材料分發給台下考評組的領導，人手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