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消失不見
第499章 微妙的分工
「副縣長郭偉全，協助常務副縣長彭遠征抓好經濟工作、工業工作和財稅工作，負責工商、個體私營經濟、商貿流通、糧食、物價、文體、旅遊等方面的工作。」
王浩拿回來的韓維改過的方案讓龔翰林如墮冰窖，渾身發冷，坐在椅子上發了很久的呆。好半天，他才勉強提起精神，讓縣府辦按照韓書記的指示進行改動，再次形成全新的方案，發各縣府班子成員傳閱，最後簽字行文。
韓維點點頭，微微一笑，「這一次被提拔起來，以後要更加努力工作，協助縣政府的領導抓好各項工作。」
婆媳兩個最近也算是孟家的常客和貴客，經常出入，也熟悉了。進了孟家的門，孟霖就幫著張美琪調餡子包餃子，而馮倩茹則被孟曉娟拉到了樓上，她們夫妻的空間。
「倩茹，姐想求你個事兒。」孟曉娟不好意思地輕輕道。
第二天上午，鄰政發〔1993〕35號文就正式印發下去。這是一份非常微妙的分工文件，幾乎所有看到的人都從中品讀出了什麼。
這種出現在正式分工文件上的「定語」可不是亂加的，這一般帶有指令性色彩。一旦行文，就成為嚴肅的可依據的文本。
「韓書記！」
縣政府序列的工作之所以在事實上準備讓彭遠征抓起來，主要是考慮到彭遠征在招商引資和經濟建設方面的超強能力。韓維要靠彭遠征的努力工作來出成績，所以他向市委書記東方岩
「倩茹，你知道我在機電公司上班，工作雖然還不錯，但按部就班無所事事，工資也很低；你姐夫在區政府機關上當個小科員，再熬下去也沒什麼前途。」
這麼久了，孟家人還從來沒有提過什麼要求。馮倩茹微微一笑道，「曉娟表姐，咱們是一家人，有事就說唄，只要我能幫上的，一定幫！」
對於王浩這種科級幹部而言，韓維帶給他很大的壓力，畢竟韓維是市委副書記，層面太高，進韓維的辦公室，王浩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縣經貿委主任馬千軍臉色蒼白地捏著這份紅頭文件，手都有些輕顫。如果說被提拔為副縣長的事兒泡了湯還不能完全說明什麼，那麼，手頭上這份文件就直接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三個人投向龔翰林，與彭遠征唱對台戲，是極端錯誤的。而這次站隊的錯誤，將直接導致他們的政治前途走向黯淡。
韓維伏案仔細看了一遍，微微皺起了眉頭。
按說，韓維這種插手對縣府班子成員分工進行「調整」的做法，是有些越位了。但官場之上，尤其是「一把手負責制」的文化氛圍中，下屬的越權叫越權，領導的越權就叫指導了，咋說咋有理。
彭遠征被大幅削權，這不利於他掌控局面、推動工作。更與韓維「放手讓彭遠征大幹一場、他從上指導」的既定方針相悖。
「副縣
「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彭遠征協助縣長負責縣政府全面工作，負責縣政府常務工作及工業、計劃、統計、財稅、外事、法制、金融、人防、重點項目、投融資、招商引資等方面的工作。分管政府辦、經貿委、建委、統計局、財政局……負責與縣人大常委會的工作聯繫。」
王浩上前取過兩份簽署好意見的文件草案，轉身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韓維的辦公室，在門口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11月底的新安，一連颳了兩天的西北風，氣溫就驟然降低下來。本來還穿一件襯衣的天氣，現在出門起碼要穿一件厚厚的外套。
韓維給秘書打了電話，秘書趕緊通知王浩。王浩敲開韓維的辦公室門，畢恭畢敬地走了進去。
「是，我馬上回去給龔縣長彙報。韓書記，如果領導沒有什麼吩咐，那我就回去了。」王浩陪笑道。
縣府班子辦公會開完，下午兩點，縣府辦就把龔翰林提出來的縣長副縣長工作分工初稿報到了韓維的案頭上。
「我看了，在新安，我們是指望不上什麼了。就算是你姐夫當個小官，也是給人跑腿賣命的角色。所以，我們兩口子商量了一下
「指望我爸是指望不上了，我跟他說了多少次了，幫你姐夫活動活動，提提職務也能漲漲工資，可我爸總是嚷嚷什麼原則、什麼避嫌疑，討厭死了。」
韓維改完縣府班子成員分工的方案，又拿起縣府推薦上來的擬提拔和擬調整輪崗的中層幹部名單掃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就在上面寫下了：「請縣委組織部考察、嚴格按照程序辦理」的字樣。
更重要的是，他因為緊靠彭遠徵得罪了龔翰林。這個時候，彭遠征的起勢和龔翰林的被變相打壓，他自身就安全了很多。最不濟，不需要再擔心龔翰林的打擊報復。
副縣長一般是協助縣長工作，而如今卻出現了副縣長協助常務副縣長工作的表述，同時在彭遠征的分工中明確指出「協助縣長抓好縣政府全面工作」，如果再聯繫上龔翰林「協助縣委書記抓好全縣工作」的闡釋，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
韓維掃了王浩一眼，他在縣裡呆的時間短，對縣裡很多中層幹部都對不上號。
孟強的妻子張美琪陪著孟霖和馮倩茹逛了一天的街，又熱情地請兩人回家吃餃子。孟霖和馮倩茹背不過面子去，就又去了孟家。
韓維改了大概有20分鐘，王浩一直等候在韓維的辦公室外面。
縣裡上下議論紛紛，彭遠征的個人威信陡然間繼續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敏感的人都在猜測，市裡這是不是有意讓彭遠征直接接替韓維，干鄰
王浩走在走廊中，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裡的文件，見分工方案被韓維改得「千瘡百孔」，吃了一驚，但旋即又是一陣歡喜，腳步變得輕盈起來。
韓維揮揮手。
「你就是縣府辦的王浩？」
韓維根本就沒有這種忌諱。他是市委副書記兼任縣委書記，本身就高高在上無所顧忌。
在這份分工文本中，寧曉玲全面接替了嚴華，成為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排名最末。而嚴華的分管工作，則檔次提高了一個層次。
除龔翰林外，這個班子七個人，孫勝俊和郭偉全協助彭遠征工作，李銘然和嚴華是彭遠征的「鐵杆」，剩下一個董勇和寧曉玲無足輕重，這意味著彭遠征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強勢地位，掌握著凌駕于龔翰林之上的話語權。
韓維沉吟了片刻，拿起紅筆就在這份方案上圈圈改改，改了好幾處。不僅把彭遠征被劃出去的一部分實權工作都劃了回來，對縣府班子成員的分管工作進行了大面積的調整，還在郭偉全、孫勝俊兩人的分管工作之前，加上了「協助常務副縣長彭遠征分管某某某」的定語。
但這份分工方案卻打破了韓維的思路。
「副縣長孫勝俊，協助常務副縣長彭遠征抓好招商引資和外貿工作，負責農業、水利、林業、農業開發、衛生、食品藥品等方面的工作。」
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不滿意，很不
韓維這明顯是在力捧彭遠征。作為市委副書記和鄰縣一把手，韓維的態度直接決定著縣裡的官場秩序。這個方案一出台，彭遠征的權力就會上升到相應的高度——而作為彭遠征的心腹幹將，他自然也能「水漲船高」。
當然，也有不少人充滿著期待。期待彭遠征這個能力強的年輕縣領導，能把鄰縣帶入良性發展的快車道上去。
「副縣長嚴華，負責城鄉規劃、管理、交通、郵政、通信等方面的工作。分管房管局、國土資源局、交通局、環保局……負責與縣人武部的工作聯繫，聯繫縣殘聯的工作。」
王浩心頭一驚，趕緊恭謹道，「是的，韓書記，我就是王浩。」
韓維旋即又道：「分工的方案我看了，有所改動。你帶回去給翰林同志，說這就是我的意見，讓他和彭遠征商量著再調整一下，然後就可以行文下發了。」
「縣委常委、副縣長李銘然負責公安及社會綜治、安全生產、人事勞動和社會保障等方面的工作。分管安監局、勞動局、質量技術監督局、供電局、民營辦、二輕總公司、物資總公司。聯繫縣總工會、縣工經聯的工作。」
馬千軍垂下頭去，凝視著文件，眸光閃爍。
韓維的意思本來是要破格提拔彭遠征，出任鄰縣縣長。但東方岩沒有同意，兩相權衡，就形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縣委副書記、縣長龔翰林，協助縣委書記抓好縣全面工作、縣政府工作，分管監察局和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