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548章 綿里藏刀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得罪誰了？」彭遠征還是堅持問了下去，孟強深深凝視著他，嘆了口氣道：「嚴格說起來，應該是被人坑了。」
曹穎回到自己家，彭遠征還沒有走，一直在等消息。
不，不可能！這裏面，定有大貓膩！
「我跟省廳的老薑是老同學，我最近去省城跟老薑吃了頓飯，就扯到了這個曹大鵬……這個曹大鵬也是酒後失德，把不住門，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孟強見外甥如此態度，雖然不支持他管這事兒，但還是不疾不徐地將諸多信息講述出來。
郝淳濤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想要獨善其身其實是不可能了。為了自保，他必須要在廳紀委調查組後天下來時有所動作，否則的話，如果讓上頭無限制地「挖」下去，拔出蘿蔔總是會帶出泥的。
「怎麼樣？」彭遠征低低問道。
聽到自家的防盜門砰地一聲關上，郝淳濤憤怒地跺了跺腳，咆哮起來：「混賬的小丫頭片子，竟然來威脅我！」
但就算是背後有人「點撥」，郝淳濤對此也是無可奈何。目前他所要考慮的是自己如何能從這場漩渦中抽身而出。
正如孟強所言，曹大鵬實際上是被人暗害坑了一把。
郝淳濤突然心頭一動：曹家這個丫頭突然折返回來在我面前綿里藏刀，會不會是受了誰的點撥？難道她的背後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路上，彭遠征一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按理說，曹大鵬作為機械工業廳管理的國有特大型企業
彭遠征點了點頭，「嗯，是她。」
彭遠征搖搖頭，掃了她一眼，然後徑自走向門口。
舅甥倆在客廳里坐好，張美琪和表姐孟曉娟就跑去廚房包餃子。
而接下來，曹穎的強硬口氣又著實讓郝淳濤大吃一驚。就連郝麗都沒有想到，一向溫柔嫻靜的曹穎，以她的綿軟性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機械工業部原1952年開始組建，前後共計分有7個部。1982年，各機械工業部紛紛改名改制，一機部改為機械工業部、五機部改為兵器工業部。1986年機械工業部和兵器工業部合併為國家機械工業委員會，1993年又成立新的機械工業部，后在98年撤銷。
這一聲「舅媽」讓張美琪心花怒放，也讓迎出客廳來的孟強如釋重負。張美琪之前因為自己侄女張凱的事兒，跟彭遠征鬧了一點不愉快，彭遠征如今能坦然面對張美琪，意味著在他的心裏，漸漸開始把孟家當成真正的親戚。
郝淳濤沉著臉冷冷道：「你這孩子上我這裏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真是太不懂事了。我已經跟你說過，你爸爸的事情由組織上來處理，作為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同情你們母女的遭遇，但是——」
其實劉芳也不過是一句客氣話。她們母女心情很糟糕，中午飯都
孟曉娟的神態微微有些曖昧。
「來，遠征。」孟強心裏嘆息著，把彭遠征讓了進來。
孟強站在門口，想起往昔種種，心頭不禁慚愧交加。在當年那些艱難的歲月中，孟家沒有拉彭遠征母子一把，所謂的親情在門第觀念和世俗情緒的干擾中變得一文不值。這些，幾乎成為孟家人心頭的魔障。
到了孟家，張美琪親自迎了出來。對於孟家人來說，彭遠征一重身份是孟家的晚輩，但另一重身份卻是馮家的嫡長孫，這個身份，縱然是孟強，也不敢怠慢。況且，孟強能從普通副市長坐到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馮家的影響力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稍有風吹草動，就能牽連上他。
曹穎咬了咬牙，沒有等郝麗來「送客」，就主動大步離開了郝家。
郝麗幽幽一嘆，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曹穎面容黯淡地望著彭遠征，一路將他送出門又送到樓下，欲言又止，最終只化為「謝謝」兩個字。
「曹穎，現在的情況就只能等了，等機械工業廳紀委的調查組下來再看情況。」彭遠征沉吟了一下，「你隨時聽著消息，如果調查組來人，你馬上給我打電話。」
郝淳濤勃然大怒，陡然起身怒斥道：「胡說八道！沒有教養！郝麗，送客！」
曹穎想起彭遠征的叮囑，便抿著嘴唇輕輕道：「郝叔叔，我爸跟您共事這麼多年，你們
彭遠征和曹穎的事兒，孟曉娟也聽姑媽孟霖說過一次，有些印象。而作為新安市的副廳級幹部，曹大鵬也跟孟強認識，所以對於曹家，孟曉娟也不陌生。
孟強隨意問了問彭遠征最近在鄰縣的工作情況，言談中也不經意地透露出諸多來自市裡高層的機密信息，當然——在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孟強故意為之的。
曹穎嘆息著將郝淳濤惱羞成怒的表現簡單說了說，彭遠征聽著，嘴角忍不住掠起一絲玩味的笑容，「曹穎，就是要刺激他一下，讓他心裏有個數——在你爸的問題上，不求他能幫多少忙，但起碼讓他不要落井下石。他是企業的一把手，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彭遠征聽了這話立即問道：「表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詳細說說嗎？」
曹穎默然點點頭，「我明白的。我再送送你！」
……
「好像是，我不太清楚。」孟曉娟開著車離開了機械廠宿舍區，向孟家所在的干休所駛去。
新部委組建，有人趁勢而起被提拔，這也算是正常。不過，在一片對胡廳長高陞的讚歌之中，曹大鵬隨口一句「不會吧」顯得是那麼刺耳。
彭遠征長嘆一聲，探手拍了拍曹穎的肩膀，柔聲道：「小穎，你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怎麼管？我能管得了？他得罪了上頭的領導，人家擺明了要整他，我現在自身都難保，還能保他？」郝淳濤羞惱地揮著手。
彭遠征此刻的心態已經放得極為平和，對於孟家的那點「怨憤」之心也早已隨著時間而消散，但終歸還是有一點點的不融洽和隔閡，這是難以避免的。
郝淳濤的老婆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小麗，你不懂別亂攙和，趕緊回房去！」
「那……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曹穎有些六神無主地望著彭遠征，急急道。
曹穎的母親劉芳站在自己的卧房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道：「遠征要走啊？留下一起吃飯吧。」
……
曹穎再次重返郝家，郝家夫妻父女有些意外。
郝淳濤氣吼吼地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心頭卻越來越凝重。曹穎的話雖然不中聽，但話糙理不糙——他和曹大鵬搭班子六七年，如果曹大鵬這個二把手出了問題，他也難免會惹一身騷。
彭遠征基本上是有問必答，想了想，他還是主動問起了曹大鵬的事兒——「舅，機械集團黨委書記曹大鵬被帶走的事兒您聽說了沒有？」
「遠征！」孟曉娟笑著喊了一聲。
彭遠征哦了一聲，「表姐啊……找我有事？」
彭遠征哦了一聲，「胡廳長？一把手吧！」
見張美琪親親熱熱地拉著自己的手，彭遠征張了張嘴，眼前浮現起母親那張充滿期待和慈祥的臉龐，他的心裏一軟，猶豫了一下
前不久，在某次酒宴上，有人談及上級主管部門的一把手胡廳長傳說要去京城新組建的機械工業部干副部長。
孟曉娟快步走過來笑道：「遠征，家裡晚上包餃子，我媽讓我過來喊你過去一起吃！——剛才那女孩就是機械廠曹大鵬的女兒曹穎吧？」
「遠征啊，聽說她爸爸出事了。聽我爸說，曹大鵬是得罪人了……人家要整他！」孟曉娟不以為意地說著，拉起彭遠征的手來就讓他上了自己的車。
說著，彭遠征起身就要離開。
郝淳濤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兩家關係不錯，往來密切，加上女兒郝麗與曹穎也是大學同學，郝淳濤自問對曹穎還是有些了解的——這麼一個軟巴巴的孩子突然「硬」了起來，肯定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孟曉娟一邊發動車，一邊笑道，「我是昨天晚上吃飯時聽我爸在跟我媽在議論，也不一定靠譜。就是說曹大鵬在背後喝多了酒，詆毀省廳的胡廳長，這才引起胡廳長的反彈和憤怒……」
郝麗眸光複雜地站在客廳與餐廳的結合部，低低道：「爸，曹穎說什麼了您生這麼大的氣！要依我說，她爸的事兒您如果能幫上忙還是幫一幫吧，畢竟你們是這麼多年的老同事了。」
孟強是何許人，聽到彭遠征提及這個，就知道彭遠征要管，便皺眉回了一句：「你最好還是別管——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情況。」
曹穎一直將彭遠征送到彭家的樓下，才轉身回家。而這個時候，孟強的女兒孟曉娟正站在樓下等彭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