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549章 笑面虎
「蘇局長……你好你好。」蘇羽寰哈哈笑著跟市財政局局長握著手，又轉頭為易國慶介紹道：「易老弟，這位就是咱們市裡的財神爺——蘇局長，這就是咱們區里剛來的易區長！」
胡廳長勃然大怒，認為曹大鵬是公開羞辱他，就產生了動曹大鵬的堅決念頭。
「況且，他們單位內部應該是也有人在背後戳箕……」孟強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第一：曹大鵬與胡廳長早就存在一定的矛盾，這是一個長期的矛盾累計。否則，胡廳長不會因為一句話揪住不放下了狠手；而反過來說，如果不是長期情緒的抵制，曹大鵬又如何能在酒後說出這種不加忌諱的話。
孟強笑了，「遠征啊，你也是當領導幹部的人，還想不通這點事？這次的事兒不過是一個借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胡廳長想動曹大鵬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矛盾也是日積月累的，這次正好給了他動手的理由！」
蘇羽寰一邊笑吟吟地跟來參會的各區縣長們、市直各部門的縣處級幹部們握手寒暄，一邊給身旁新來的掛職副縣長易國慶作介紹。
彭遠征一怔：「姓易？叫易什麼？」
其實蘇羽寰這話對、也不對。基層比高層的情況更複雜、頭緒多，這是肯定的；但反過來說，越往權力的高端走，體系就越龐大，與之相比，基層還是簡單透明一些的。
蘇局長走了過去，蘇羽寰回頭向易國慶笑著，「易老
作為酒話，這話說了其實就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要命的是，曹大鵬的這些酒話被有心人揪住不放，添油加醋地密報了胡廳長。
易國慶對蘇羽寰的熱情的回應就顯得不是很熱情了。作為世家子弟，對於「鮮花和掌聲」他早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蘇羽寰的刻意交好他當然心知肚明，只是他不太喜歡蘇羽寰，覺得此人太虛偽，懶得跟他有深層次的交往。
……
孟強剛要點上一根煙，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地，笑了笑又道：「最近京里下來一個掛職的副處級幹部，在新安區干副區長，姓易——據說也是名門之後，你認得嗎？」
別看曹大鵬是副廳級，而胡廳長只是正廳級，級別相差不大。但胡廳長卻是上級行政主管部門的一把手，而新安機械集團只是廳管理轄制的行業企業之一，對曹大鵬這些所屬企業的高層具有管理權和任命權。
公司總經理郝淳濤、公司代理黨委書記祝玉山帶公司班子全體成員、機關所有中層幹部一個不缺在門口列隊迎接，歡迎的規格非常高。
舅甥倆談笑生風，張美琪從廚房偷偷瞥了幾眼，眉開眼笑地沖自己女兒低低道：「曉娟啊，遠征對咱們家的敵意幾
彭遠征哦了一聲，笑道：「不算熟，但見過兩三次面。他爺爺是我們家老爺子當年的老部下——他怎麼跑我們這裏掛職來了？奇怪。」
此人貌似溫和慈善，其實非常陰險。企業的老職工背後給他起了個「笑面虎」的雅號，也算是實至名歸了。他是曹大鵬的副手，一旦曹大鵬完蛋，他就能順勢而起接班——而事實上，此次曹大鵬被免職，他已經在代理黨委書記的職能。
蘇局長眼前一亮，他雖然是財政局長掌握實權架子很大，但面對這麼一位來自京城的豪門子弟，卻失去了應有的矜持，熱情地握著易國慶的手，態度很親密。
市政府組織現場會的當口，由省機械工業廳紀委、監察室有關人員組成的調查組，在廳紀委書記馬步祥的帶領下，開進了新安機械製造集團有限公司大院。
這個現場會，就是孟強主持的。
「呵呵，蘇局長真是太客氣了，叫我易國慶或者小易就可以了。」易國慶的態度雖然溫和，但骨子裡的那股清高和先天的優越感是怎麼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有人說胡曉亮能量很大，胡總比胡廳長更牛逼。曹大鵬藉著酒意大發感慨：「這胡曉亮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整天打著他老子的旗號拉廣告，拉贊助，招搖撞騙，無所不為，將來胡廳長若要出了事兒，有可能毀在他兒子手裡。」
孟曉娟輕輕一嘆，望著自己的母親認真道：「媽，以後對遠征好一點，咱們家虧欠姑姑和遠征娘倆太多了。」
彭遠征與孟強對酌了一番，幹掉了一瓶酒，在張美琪和孟曉娟的殷切挽留下，沒有離開，就住在了孟家。第二天一早，他沒有立即返回縣裡，因為上午市政府在新安區組織了一個城建工作的現場交流會，他要代表縣政府參加這個會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喲。幾萬人的大企業，水深一點，太正常不過了。」孟強瞥了彭遠征一眼，本想勸他不要扯進這些泥潭中，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作罷。因為孟強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太有主意，而且手段、城府比起自己來絲毫不差，他想要做的事情恐怕誰也擋不住。
第二：有人在背後「穿針引線」是關鍵中的關鍵。如果沒有其人使壞，曹大鵬也不會被穿了小鞋。而此人，肯定是與曹大鵬有著利害衝突的人。換言之，曹大鵬倒了，他必能得利。否則，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還是很少有人去乾的。
問題的關鍵在於，在接下來的飲宴中，曹大鵬又多說了幾句話。
蘇羽寰歪著頭跟易國慶說著話，其他幾個副區長則「
想通了這些「關節」，曹大鵬的事兒就變得非常簡單明了。彭遠征眉梢一挑，笑了起來，「沒想到一個企業，水也是這麼深！」
……
完了，曹大鵬還長吁短嘆了幾聲。
蘇羽寰出身京城的省部級幹部家庭，但與開國元勛之後的易國慶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所以，雖然蘇羽寰是區長，而易國慶不過是掛職鍛煉的副區長，但蘇羽寰對他的態度還是極為殷切，殷切中還微含幾分逢迎。
易國慶發乎內心和血脈深處的淡泊氣息，讓蘇羽寰看得暗暗羡慕。但出身是不可改變的，儘管他自信有宏圖大志亦有過人才幹，但在易國慶這種真正的世家公子哥兒面前，他所有的自信和傲氣，都消散一空。
客廳里。
易國慶不以為意地點點頭，「謝謝蘇區長關照了。」
張美琪默然點了點頭。
「易國慶。」孟強望著彭遠征。
孟強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但他居於官場浮沉這麼多年，對這些官場上的蠅營狗苟看得極為透徹，三言兩句之間就把事情的真實情形判斷了一個差不多。
他的家族于京城，處在一個相對較高的層次，當然比馮家差了一個檔次。不過，向下而言，易家子弟也是開國元勛之後，這種紅色光環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聽了舅舅孟強的話，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皺眉道：「這胡廳長的器量也忒小了，就因為一句酒話興師動眾，太離譜！」
「易區長，
一念及此，彭遠征腦子裡立即想起一個外號叫「笑面虎」的人來——新安機械製造集團有限公司現任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祝玉山。
作為現場交流會協辦單位的新安區政府，區長蘇羽寰和幾個副區長都站在文化交流中心的會展大廳迎客。
胡廳長在江北省機械工業系統內已經任職超過20年，從科員一步步走到廳長的位置上，掌握著所屬3家大型行業企業的主管權（新安機械是其中之一），其影響力可想而知。他想動下面企業的一個非實權的黨委書記，有的是手段。
可如果僅是因為這樣一句話，曹大鵬也斷然不至於淪為準階下囚。
這個文化交流中心是蘇羽寰一手抓起來的城建標誌性建築和文化亮點工程，總投資接近一點五個億，在新安市來說，算是一個大手筆了。
有人在飲酒過程中談起了胡廳長的獨生子，省城有名的公子哥兒胡曉亮。胡曉亮雖然只是廳級幹部的兒子，但頭腦非常靈活，身處商海在政經兩界都交遊廣泛，同時藉助他父親的關係，拉攏和結交了很多省內的高幹子弟，在省城堪稱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會議現場放在了新安區新建的文化交流中心舉行，九點半開始，彭遠徵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區縣政府的一把手或者分管副縣長趕到了。
別人都在為胡廳長傳說中的高陞而唱讚歌，唯獨曹大鵬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質疑，這當然顯得不太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