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556章 如果給臉不要臉
顧凱銘故作一怔：「小彭同志真是好魄力，又要上大項目，我聽說你們那個小商品城項目累計總投資超過一個多億，真是不簡單！這兩個項目準備什麼時候上馬？基礎性的工作都做好了？」
辦公室的人當然照辦，不敢說什麼。其實按照規矩和禮數，顧凱銘就算是有事處理抽不出身來，也應該派一個副主任過去相陪，畢竟彭遠征是鄰縣政府事實上的一把手。
彭遠征靜靜地等候在休息室里，神色平靜從容，不急不躁。過了大半個小時，方才那個女幹部才笑著推門走進來道：「彭縣長，我們顧主任剛開完會，請您過去。」
顧凱銘放下手裡的材料，抬頭來望著彭遠征，故作驚訝、意外狀地起身哈哈大笑：「小彭同志？歡迎歡迎啊！」
顧凱銘起身離開辦公桌後面，走出來與彭遠征熱情地握手寒暄，又是讓座上茶之類。這倒讓辦公室的女幹部有些迷糊了，看顧主任跟彭縣長這樣子分明是關係不錯的熟人，怎麼顧主任連起碼的禮節都給遺忘了？
到了顧凱銘這種層次，當然不至於如此弱智。只是顧凱銘心裏一直憋著一股火，再加上在他心目中彭遠征不過是一個官場後進、級別又與他差半格、資格更是沒法比，兼之彭遠征還是「有求而來」，他有意故作姿態，給彭遠征一個下馬威。
他心裏很清楚，顧凱銘有的是手段把鄰縣的項目活活卡在市建委這裏。他也不會表
彭遠征無視了她「哀求」的眼神，探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小穎，你一定行的！快上車吧，車馬上就要開了，到了省城，會有人接你的。」
其實，彭遠征和顧凱銘也沒有什麼根本性的矛盾和利益衝突。非但如此，在彭遠征初到新安區任職的時候，還與顧凱銘有過一段成功愉快的合作，關係相當密切。
曹穎要趕去省城「替父申冤」，這是她活到現在頭一次獨自一人做這種「大事」，心頭難免忐忑不安。見她如此，彭遠征忍不住嘆了口氣：「小穎，你要知道，這種事情非你不可——如果你不勇敢地走出這一步，你爸爸的問題可能就會變得非常複雜……」
顧凱銘話鋒一轉，雖然話說得很漂亮，其實卻是一種拖字訣的回應。
女幹部忍不住回頭觀察著彭遠征的臉色，見他神色不變，主動上前敲了敲門。
「不過嘛，小彭同志心裏也有個思想準備，現在市裡各區縣報送的項目太多，據不完全統計已經超過一百個，你也知道，審批需要調研和論證，我們要逐個進行審核，不能當蓋章的木偶。所以，這些都需要時間，你們要沉住氣，別著急！當然，在可能的情況下，我們會優先考慮支持貧困縣的工作，給你們開開綠燈！」
「小彭同志啊，找我
彭遠征哦了一聲，「謝謝，請轉告顧主任，就說鄰縣的彭遠征找他有點事。」
會剛結束，辦公室的人就來向他報告，說是鄰縣的彭縣長到訪。顧凱銘眉梢一挑，淡淡道：「我手頭上還有點事情，讓他先等一會吧，過半個小時，讓他過來。」
顧凱銘要爭權，就與區委書記秦鳳站在了對立面上。而後來彭遠征漸漸與秦鳳相知走到一起，同時就慢慢成為顧凱銘的眼中釘。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跟顧凱銘撕破臉皮，可如果顧凱銘實在是給臉不要臉，那麼也只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曹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咬咬牙還是上了車。等她回頭再來尋找彭遠征的時候，卻發現彭遠征已經轉身大步離去。
這是一種蔑視，足以激怒很多人。
只不過，兩人的隔閡和「對立」到後來幾乎是必然的。
很多人都懷疑顧凱銘犯了錯誤或者出了問題，議論紛紛。不過，時間一長，這種議論也就消散了。顧凱銘照樣在市建委主任的位置上叱吒風雲，日子過得似乎還不錯。
彭遠征淡然一笑，推門而入：「顧主任！」
彭遠征離開火車站，驅車直奔市建委。
彭遠征點點頭，起身跟著女幹部走到顧凱銘的辦公室門口。
女幹部兩眼放光再次暗暗
實際上，顧凱銘並沒有「出事」，而是受了前任市長周光力的「牽連」。周光力與市委書記東方岩爭權，作為周光力的嫡系下屬，顧凱銘遭遇權力利益格局調整的衝擊無可避免。
彭遠征沿著建委辦公樓那昏暗潮濕的走廊向二樓行去，在拐角處被建委辦公室的一個女幹部給攔住：「你找誰？」
顧凱銘哦了一聲：「已經報過來了？小彭同志，你們的動作不慢嘛！好的好的，我抽時間問一下，看看是不是符合程序，如果沒有問題，就讓業務科室抓緊批了，不能耽誤你們縣裡的經濟建設嘛！」
列車轟鳴，車輪轉動。曹穎透過車窗凝視著站台上那表情肅穆打著手勢的車站值班員，心頭微微泛起一絲感慨。她心裏明白，從今天開始，她將走上一條與往昔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不管父親曹大鵬的事情最終結果是什麼，她的生活都再也回不到過去。
第二天早上，彭遠征先是送曹穎去了火車站。
女幹部一聽說是找顧凱銘，就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容，打量了彭遠征幾眼，見他氣度不凡也像是領導幹部，就不敢怠慢笑著道：「請問您是？……您在休息室稍等片刻吧，顧主任正在開會。」
嗚嗚！
所以，直到今天，顧凱銘仍然覺得非常冤屈和憋屈，覺得自己滿腹才學和一腔抱負
「啊……您就是彭縣長！您請坐！」女幹部眸光一閃，彭遠征這個名字在新安可是大名鼎鼎，機關上的人幾乎沒有不知曉的，儘管很多人都沒有見過彭遠征本人。
「顧主任客氣了。我這一次來，是想找顧主任通融通融——是這樣，我們縣裡正在著手規劃一個物流產業園區的整體項目，其中有兩個子項目，機電設備交易中心和農貿調味品集散中心正準備上馬，各項手續都基本到位了，就還剩下咱們建委這一頭，還請顧主任多關照一二！」彭遠征笑著說道，態度溫和。
對與顧凱銘的態度，彭遠征早有所料。他今天來也不過是一種姿態，也沒指望顧凱銘能有善意和積極的回應。只是該低的頭他也低了，如果顧凱銘還是死纏著不放，那麼，他自有另外的對策。
無論如何，彭遠征絕不允許這兩個前景看好的項目在審批的環節上消耗下去。
顧凱銘沒有開什麼正式會議，不過是把幾個副主任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開一個工作上的碰頭會，彭遠征來的時候，基本就要結束了。
顧凱銘的辦公室門緊閉著，顧凱銘竟然沒有象徵性地在門口迎一迎，這也顯得有些架子太大、太狂妄、太失禮了。就連建委辦公室的這個女幹部瞬間都覺得難堪起來，搓了搓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彭遠征心說：說不定曹大鵬會被人整個半死，而且身敗名裂殃及妻女家庭。當然，這話他是萬萬
彭遠征心裏暗暗冷笑：你裝什麼裝，明明已經報批到建委這裏，而且還按照你們的各種刁難補了很多手續，反過頭來你倒還有臉跟我裝傻！
後來，顧凱銘被調離新安區，任職市建委。這在當時，是被認為是一種貶黜。從行政區的區長、尤其是中心城區的區長，改任市直部門一把手，雖然級別沒變，但政治地位和權力等次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遠征，我……」曹穎站在列車前，突然回頭眸光複雜地望著彭遠征，心頭的無助感越加強烈，她有一種很強的衝動，想要央求彭遠征陪她一起去省城，但是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在市建委門口，彭遠征微微遲疑了一下。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情緒沉澱，他心底的怒氣已經消散了不少，但他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來找顧凱銘一趟——一切都為了縣裡的項目推進。
曹穎幽幽一嘆，邁步進了車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只要不是春運期間，很多車次平時還是很空的，整整一節車廂，包括曹穎在內，乘客超不過十個人。
「進來！」辦公室內傳出顧凱銘那熟悉的微帶點陰沉的男中音。
「顧主任，我們的材料已經報到建委一段時間了，還請顧主任抽空關照一下。」彭遠征淡淡說著。
能激怒彭遠征是做好的了，可顯然彭遠征的城府和心胸遠比他想象中的沉穩，反倒顯得他落了下乘。
彭遠征笑笑：「我找一下顧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