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挖牆角
第557章 一種羞辱
「呵呵，我經常來工地，看看施工進度。」彭遠征不願意在這種話題上跟雲秀閑扯，直接就開門見山了，「您找我有事？」
彭遠征戴著安全帽跑了過來，在工地邊緣見到了雲秀，也同樣有些意外。
「怎麼，老郭，我聽著你似乎信心不足嘛，呵呵，不要擔心，我們的項目符合政策要求，不可能半路流產的。我明天準備去向市領導做一次專題彙報，爭取市領導的支持。」
雲秀尷尬地站在那裡，搓了搓手，無奈地離開。
「老郭，我剛從市建委回來，跟顧凱銘面對面談了一次。」彭遠征笑了笑。
「您不用再說什麼了，這種條件，我們不能答應。請您轉告家裡，我們會儘快結婚，婚禮我們會放在曉蘭的老家舉行，從今往後，我們不會踏進易家半步。」
他的話本是隨口一說，但聽進極度敏感的顧凱銘耳中，卻成了一種「隔山打牛」。顧凱銘雖然面帶微笑一路將彭遠征送出門來，心裏卻在冷笑：怎麼，想拿韓維來壓我？老子怕個球？！
易國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您放我一馬！求您放我和曉蘭一馬！」
雲秀哎了一聲，「遠征啊，話是這麼說，但是——」
「等過上幾年，他們的婚姻牢固了，有了孩子，家裡會考慮在一個適當的時間，把她的父母接到京城去。」
雲秀望著彭遠征苦笑起來：「遠征啊，你好歹也是個縣長，怎麼還跑到工地上親自幹活來了？看看你
彭遠征相信，這種條件是竇曉蘭所不能承受的。她哪怕是放棄這段愛情，也斷然不會放棄自己的父母。
易國慶的聲音雖然沒有憤怒，卻包含著絕望，「我們已經從各自單位開出了介紹信，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記結婚。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其實雲秀早就心軟了，但是，易家的事情她做不了主，還有她的丈夫，還有易家其他的第二代。易國慶的婚事，如果家裡不點頭，竇曉蘭還是進不了易家的門。
雲秀嘴角哆嗦著顫聲道：「兒子，爸媽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你要知道她們家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我們易家是什麼人家？我們……」
易國慶緩緩起身，「我和曉蘭走到今天，實在是不容易。如果您還把我當成兒子，就請回京吧。您不用見曉蘭了，我替她拒絕，因為這不可能！這不是一個人能幹出來的事情，我不能讓我的曉蘭，成為狼心狗肺連父母親情都不認的女人！」
雲秀的話讓彭遠征聽了非常反感，他覺得易家夫妻真是太過分了。這就相當於告訴竇曉蘭——想當我們易家的兒媳婦，可以，但是要跟你的父母親戚斷絕關係——
郭偉全輕輕吐出一口氣道：「怎麼樣？顧凱銘怎麼說？」
雲秀悲哀地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感覺越來越陌生的兒子，腳步沉重地走出去，她在下樓的時候，聽到裏面傳齣兒子和竇曉蘭撕
另外一間卧室里，竇曉蘭背靠房門，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雲秀的條件讓她肝膽俱裂，而易國慶的堅決態度又讓她心裏無比的欣慰和溫暖。
「雲阿姨？您怎麼來了？」彭遠征笑著搓了搓手上的水泥粉末，「這裡是工地，也沒地方請阿姨坐了。」
但云秀雖然沒有從彭遠征這裏獲得「支持」，可她終歸還是單獨找上了自己的兒子，把家裡的條件鄭重其事地提了出來。
易國慶的情緒終於激動起來，他大步過去打開門，「媽，您回酒店吧，晚上有一趟回京的車，車票我替您買好了，您回吧——您兒子我，跪下求您了！」
有些敏感的人已經察覺到，顧凱銘正在拚命地向周錫舜靠攏，而周錫舜也給予了一定的回應。畢竟，周錫舜來市裡任職，根基淺薄，必須要打造屬於自己的心腹班底，包括顧凱銘在內的一些市裡的縣處級實權幹部，正在他的考慮和考察範疇之中。
彭遠征笑了，「就是這樣，阿姨，國慶和竇曉蘭感情很深，分是分不開他們的。」
雲秀在智靈的陪同下去了工地，在機器聲轟鳴非常繁忙的建設現場，在人來人往的施工隊伍中，發現了戴著黃色安全帽正與一群工人站在一起的彭遠征。
彭遠征慢慢抬頭望著雲秀，聲音冷淡了下來：「阿姨，對不起，這種忙我不能幫，這種
易家提出這種條件，對竇曉蘭來說就是一種羞辱。
郭偉全不敢再說什麼，點點頭答應下來。
「遠征啊，阿姨求你件事你看成不成？」雲秀嘆了口氣道：「國慶和竇曉蘭的婚事，我跟他爸爸也商量過來，既然這孩子堅持，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當惡人。現在是新社會，講究婚姻自由……」
「媽，我不希望您以後再說這種話。這會傷害曉蘭，我不能允許。我們易家是什麼人家？是那種為了所謂面子泯滅人性的人家嗎？這就是我爺爺留下的家風嗎？如果爺爺在世，會不會因此感到恥辱？」
對於顧凱銘而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久而久之，項目部的管理者和工人們也默認了這個幾乎天天跑來檢查施工進度、工程質量並再三強調施工安全的彭縣長的存在。
「同時，招商引資先做起來吧，讓經貿委去市裡和省里招商……」彭遠征揮了揮手。
「顧凱銘同意給我們開開綠燈，算是支持我們貧困縣的經濟發展。當然，人家的話是這麼說，咱們也不能在家裡乾等著——這樣，老郭，你常往建委那邊跑一跑、催一催，咱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儘快完成手續，進入實質性的運作。」
韓維雖然是市委副書記，但在市裡分管黨群，固然在市委常委班子里排名第三，卻並非建委的分管領導。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韓維這個市委副書記對於顧凱銘
這兩天，顧凱銘已經直接向周錫舜彙報開了工作，而孟強則默許了。
彭遠征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斬釘截鐵，不容質疑。
……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易國慶並沒有激烈反彈更沒有暴怒，而是神色平靜地淡淡道：「媽，我實話跟您說吧，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愛曉蘭，就會愛她和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父母和親戚。」
雲秀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馮家這個極高貴的三代嫡長孫竟然穿著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似乎在親自參与施工。其實彭遠征倒也不至於操刀上陣當起建築工人，只是他定期在工地上轉悠，與施工方面的人也熟悉了，偶爾興起也下去搭把手。
「我這裏還忙著，就不留雲阿姨了，您請回吧。」彭遠征冷冷說著，轉身就走。
在昨天晚上，她在電話里為易國慶和竇曉蘭竭力爭取了，可易國慶的父親態度很強硬，能讓竇曉蘭「有條件」地進門，已經算是易家最大的讓步了。
「我沒有權力和資格要求曉蘭放棄她的父母，這不可能！這太可笑！」
雲秀望著彭遠征壓低聲音道：「遠征，你跟國慶談一談，勸勸他，就說家裡同意他和竇曉蘭結婚，也同意竇曉蘭進門，但是——希望竇曉蘭表表態做個保證，婚後別跟她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來往，最好是跟她的娘家不犯事、少犯事！」
房外，易國慶這噗通的下跪聲，直
「這兩個項目，不但要做，而且還要做好！」
「我們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假如國慶和竇曉蘭換個位置，如果竇家提出要國慶和您及易叔叔斷絕關係，您會怎麼想？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會嫌棄自己的父母，我奉勸阿姨您還是別說這種話，否則，真是會傷了國慶的心。」
郭偉全遲疑了一下，笑道：「彭縣長，招商的事情是不是先緩一緩？萬一手續一時半會跑不下來，我們……」
彭遠征自己開車返回縣裡，進了辦公室，馬上就把郭偉全喊了過來。
「行，那顧主任你忙，我就先告退了。我還要去市委，給韓書記彙報一下工作。」彭遠征起身告辭。
而他底氣之所以這麼足，還與最近市府班子領導的工作分工調整有關。就在前幾天，市長周錫舜召開市長辦公會，調整了市長與副市長的工作分工。經濟工作本來是歸常務副市長孟強分管，但周錫舜卻是一把抓了過來，親自靠上。而因為改革開放本身就是大刀闊斧推進城市化進程的過程，城建系統與全市整體經濟工作息息相關，所以建委和經貿委在事實上成為市長親自分管的職能部門，雖然還掛靠在常務副市長孟強的名下。
下午，易國慶的母親雲秀突然來了縣裡，要見彭遠征。但彭遠征沒有在辦公室，而是在小商品城建設的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