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道行然
第234章 北上
龍小鳳停在母親旁邊，一躍下馬，面臉委屈的看著岳少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低聲道：「岳先生，我錯了，帶著我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岳少安聽著龍小鳳的喊聲，將心一硬，頭也不回，戰馬行的極快，寒風在耳旁呼呼作響，龍小鳳的喊叫聲，很快便淹沒在了寒風之中。
「龍小鳳，你怎麼來了？」岳少安吃驚道。
岳少安看著面前的這對母女，大感無奈，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牛仁在他耳邊輕聲道：「岳大哥，你便同意了吧，看這陣勢，你如果不同意的話，今天我們是走不了了。」
岳少安聽著龍姐姐的話，心頭一怔，沉默了下來。正在此時，龍小鳳從後面催馬上前，直奔的母親而來，原來她一直都悄悄的跟在後面，怕岳少安生氣，所以，不敢跟的太緊，剛才見到這般的火光，知道是母親到了，心中頓時膽子壯了許多，急忙趕了過來。
……
來到大同城中，卻和原先想的不太一樣，沒有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街上冷清的厲害，岳少安帶著眾人尋了一家客棧，推門進去，卻也沒有幾個人，老闆看著一行四十多人，有些愣神。不過多年來練就的職業本領卻讓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岳大哥，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牛仁為難道：「照這樣下去，我們沒到金國的都城，自己就該餓死了。」
「叫少爺。」岳少安輕哼一聲道：「現在不同往日，越往北越得注意這個。」
「對啊，有張先讓這個傻蛋給他們消耗我大宋的兵力，他們得了便宜就跑，張先讓如果勝了，那麼騎在他頭上的金國皇帝不是很容易得到他們想要的了么？如果張先讓敗了，趁著兩敗俱傷之際，他們再揮兵南下，以逸待勞，這種兩邊都討好的事，換作是你，你怎麼做？」
牛仁點點頭，很認真的道：「不懂。」
「嗯！」
「是！」
「危險？」龍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美麗的眸子在月下更顯誘人，那成熟的風韻卻似有無盡的吸引力一般，即便是微帶怒氣的臉，卻也是好看非常，他盯著岳少安道：「小鳳危險的話，就你那點功夫，豈不是更危險？」
對於龍小鳳的加入，牛仁是打心底里贊成的，龍小鳳在竹蘭坡一戰，其悍勇深深的震憾了這位牛仁，在牛仁心裏，龍小鳳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我啊？」
「他娘的，這天氣，當真是要
岳少安眉頭皺起，自己這次的行動很隱秘，就連軍中，也只有張橫他們知曉，而且只知道去執行很危險的任務，具體做什麼，他們也不清楚，龍小鳳怎麼可能知道呢？若是她知道的這麼容易的話，那金國的密探可不是善類，一定也能查的到，那自己還去個屁啊，剛一進金國的國土就讓人家給一鍋端了，所以，他吃驚的看著龍小鳳道：「你怎麼知道的？」
「對了，岳大哥，一直都沒聽你說過你的過去，和我講講吧。」
眾人隨著岳少安縱馬而馳，從龍小鳳身旁呼嘯而過，牛仁路過之時，對著龍小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是沒有停下。
龍小鳳盯著他看了看，不情願的將皮衣接了回去。岳少安沒再看她，扭過頭，對後面的人道：「兄弟們，行快些，我們先到大同府在休息。」
龍小鳳一看岳少安的臉色，頓時慌了，急忙道：「是柳伯南讓我這樣說的，他說如果不這樣說的話，你一定不會同意的。」
「是！」隨著喊聲，寒氣似乎也輕了許多。
按說這些打小在南邊長大的人應該比自己更怕冷才對，不過，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這幾個小子個個都是膘肥體壯的，自然耐寒，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岳少安搖頭苦笑。
「岳先生，很冷么？」龍小鳳擔心的問道。
越往北行，寒風卷著雪花，漸漸增大，天空中一片白色，連接著地面，馬蹄踏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四十多人的隊伍行在大雪中，身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霜。
「殺光他娘的韃子兵。」
「真的不冷……」
最後，岳少安在龍姐姐的眼神下，還是沒能堅持住，無力的擺了擺手道：「好吧！」
岳少安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凝眉問道：「現在走到那裡了？」
「嗯！」牛仁點頭道：「我這就去安排。」
岳少安扭過頭，朝著老闆望了過去，同時那老闆也望著他，兩人四目相接，老闆的眼神忽然有一絲慌亂，不過隨即便笑了笑
「誰教你的？」這主意斷然不是龍小鳳自己能想出來的，所以，岳少安很是好奇，禁不住問道。
……
「岳先生，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去。」龍小鳳嘻嘻笑著道。
牛仁介面道：「我明白了，如果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大宋反撲，金兵必敗。」牛仁說罷，卻又有些疑惑道：「可是，他們都攻下了京師怎麼又退了？」
「幾位客官，是住店么？」
原本岳少安以為龍夫人會生氣，卻沒想到她卻面色柔和了下來，只見她薄唇微啟，柔聲道：「你若不帶著她，她定然會自己去找你，若是那樣的話，以她衝動的性格恐怕更是危險。」
「唉！」岳少安微嘆一聲道：「不瞞你說，我小時候過的苦，現在見不得這些可憐人，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有什麼蹊蹺的？」岳少安將大毛領子往緊勒了勒，哈了口白氣，搓了搓手道：「這事其實並不難想明白，金人南下，他們這次並不是打算一次滅了大宋，因為他們還沒有這個能力，現在天色日寒，大雪封道，大宋雖然屢屢受挫，但是根本卻並沒有被滅，所以，一旦金兵糧草不濟，那麼……」
「我不怕。」一聽岳先生說是不生氣，龍小鳳立刻抬頭挺胸道：「岳先生，放心吧，我什麼苦都能吃的，不信的話，你問我娘。」
清理完了積雪，岳少安便來到牛仁身旁，低聲道：「老牛，你以前長在江湖上走動，看看這家店有沒有問題。」
龍小鳳急忙大喊著道：「岳先生，別走啊，我不敢了……」
「是！」
牛仁嘿嘿一笑，隨即，卻是面色一凝，單手指著前方道：「岳大哥，你看。」
龍小鳳看著他的模樣，一咬牙，將自己身上的皮衣脫了下來，給他披在了肩上，看著岳少安吃驚的回過頭，龍小鳳胖嘟嘟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岳先生，我不冷的。」
行了幾日，一行人已經過了京師，此時裝扮已經和出來時大不相同，先前離開去，是怕軍中有人懷疑，而導致消息顯露，所以還以軍中的裝備穿戴，但是現在已經過了京師，便不能再如此了，四十多人都扮作了商賈，雖然戰亂之時，商賈稀少，但是總比一隊兵士扎眼的亮在官道上要好的多。
岳少安面色一沉道：「龍小鳳，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岳先生若是不讓
「岳大哥，金兵就這麼撤退了？」牛仁疑惑的道：「這事怎麼看起來有些蹊蹺呢？」
他一放話，龍小鳳頓時高興的抱著母親狠狠的親了一口，龍夫人皺了皺眉頭，淡淡笑道：「這孩子，還是這般沒個樣子。」
「不是都說過了么？」岳少安扭頭看了牛仁一眼，揉了揉鼻子，打了一個噴嚏道：「他娘的，這越走天越涼，鼻子還不好好的和過了。哦，對了，老牛，你怎麼這麼笨呢？不是說過了么？金兵既然有後顧之憂，而且，他們已經掠奪夠了財物，退，是最好的選擇。懂了么？」
「你沒看到我身後的人么？怎麼用的著你一個丫頭保護。」岳少安沉著臉，衣服沒的商量的表情道：「快回去。」
「還好！」岳少安牙齒上下打著架道。
「你這樣說了，我就會同意么？」岳少安大手一揮，喝道：「走！」
「記住，若是沒有什麼的話，就不要驚動他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隨後，母女兩人不舍的道別後，龍小鳳便翻身上馬，跟著眾人朝北邊而去。龍夫人看著女兒的背影，眼眶中薄薄的水氣漫起，玉手輕抬，摸了下去……
岳少安本來就心情不好，看著龍小鳳也學會了騙人，頓時心中氣惱，鐵著臉，道：「好，你不說也行。我們走，你不要跟著，至於公布的話，那便隨便你吧！」
岳少安疑惑道：「現在店中似乎就我們一行人，而且剛才我看著那個人的神情有些古怪，我們這次責任重大，不得不慎重行事，待會兒，你找個機靈點的兄弟去後面盯著點。」
……
行在前方的人，忽然停了下來，回頭道：「統領大人，前方樹木擋道。」
岳少安眉頭一皺，好端端的怎麼會有樹木擋道，他催馬上前仔細一瞧，攔路的樹木都是新斷的，不由得對牛仁使了個眼色，牛仁會意，悄聲吩咐了下去，眾人都凝神戒備起來。
「小二啊，快去將馬安頓好！」老闆笑呵呵的招呼著，隨即又轉過頭，看著牛仁道：「您還需要些什麼嗎？」
約莫又行了個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前面的大同府，因為天寒，路上的行人甚少，所以，入城不用什麼麻煩，很快就進去了。
岳少安對身旁的兩人低聲道：「挪開。」
岳少安面色一沉道：「說實話！」
被岳少安這麼一說，牛仁禁不住小心觀察了起來，
「好好好，諸位稍等。」老闆笑著離去了。
岳少安擺手道：「去，給那老人送些吃的去。」
牛仁擺了擺手道：「先將這些上，喝點酒驅驅寒。待會兒再說。」
看著母女兩人的神情，看來當真如牛仁所說，若是不同意的話，便走不了了，龍小鳳還好說，龍姐姐卻是個頭疼的人物。
刀劍歸箱，皮衣加身，岳少安打扮作一個暴發戶的模樣，名貴的皮衣堆了一身，不過配上他那張不惹人嫌的臉，還能將就的看過去。
「沒、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龍小鳳有些心虛的回答著，目光不敢碰觸岳少安的眼睛，微低著頭，不時悄悄的觀察一下岳少安的反應。
「小子，不聲不響的就打算這樣走了？」隨著話音，一旁的樹上落下一個俏麗女子，紅色勁裝裹體，凸顯著玲瓏妙曼的身段，白皙的面色配上紅衣，又是深夜，若不是先前那火銀蓮的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女鬼，雖然這女鬼很有風韻，切很是美麗，但也夠滲人的。岳少安手下眾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手握戰刀，警惕了起來。
「我要去。」龍小鳳倔強道：「你一個人去，多危險啊，我要保護你。」
……
岳少安抬眼一望，只見道旁一個老人抱著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小孩凍的滿臉通紅。途中也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大戰過後，受苦的都是百姓，這也是無奈，岳少安招了招手，身後一個親兵急忙上來，道：「統領大人，有何吩咐？」
「嗯！」牛仁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龍小鳳這邊給岳少安拍打著身上的積雪，岳少安看著那個老闆和小二說著什麼，斜睨了一眼，卻發現那人似乎面色不對，不由眉頭皺起。
「呃……」岳少安原本以為她是來送行的，卻沒曾想是來興師問罪的，不由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龍姐姐，想必我此去的目的，你已經知曉了，我怕帶著小鳳去會遇到危險。」
「明白！」牛仁答應一聲，便離開了桌子，到後面交代去了。
「我、我……」龍小鳳低著頭，不敢說話。
龍夫人寵溺的看著女兒，摸了摸她的頭，微笑著，沒有說話，但是似是無意間瞥過來的眼神中的意思很是明顯。
「統…
「應該快到大同府了吧！」牛仁道。
「是柳伯南告訴我的。」龍小鳳重重的點頭道：「他說，現在你身邊武功最高的就是我了，讓我跟著你安全一些。」
……
「啊！」牛仁點了點頭道：「老闆，將馬給我們喂好，再弄些烈酒和牛肉來。」
「去！叫你個老牛，你還學起牛叫來了。」岳少安扭過頭輕笑道：「沒什麼好說的。」過去對於岳少安來說就好像一場夢一樣，曾幾何時，睡夢中夢到記憶中的過往，也只當做了一個夢，醒來時，長嘆一聲，便埋在了記憶的深處。
「胡鬧。」岳少安立刻在心中將柳伯南的母親問候的很多遍，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是惱怒的道：「不行，你給我回去。」
……
龍夫人卻恍如沒有看到一般，緩步行至岳少安身前不遠處，柳眉一凝道：「為什麼不帶上小鳳？」
藉著微弱的月光，岳少安逐漸的看清楚的前方的身影，一個肥胖的人影乘著快馬徑直而來，身上的肥肉隨著戰馬的奔跑，晃動而起，波濤不斷，乃是龍小鳳獨有的特徵。
「這個……」岳少安一時語塞，搖搖頭道：「龍姐姐，你這不是為難我么？」
「少廢話，快送去。」
「張先讓啊。」
「她……」岳少安微嘆一聲道：「她畢竟是個女子，我不想讓他們參与這麼危險的事。」
岳少安看著她的神情，心中一軟道：「小鳳，我不是生你的氣，只是此事太過危險，北方又是苦寒之地，你一個女子還是不要去了。」
微弱的月光冷冷的，映在岳少安發白的臉上，恍如貼了一曾霜氣一般。一路之上只能聽到馬蹄聲不斷的作響，卻是沒有一個人言語。
「是！」兩人剛要下馬，忽然前方銀光一閃，一團火光亮了起來，岳少安面色一喜，禁不住喊出了聲來：「龍姐姐，是你么？」
「這怎麼行？」岳少安一把揪下皮衣遞給她道：「別胡鬧，快穿上。」
「岳大哥，為什麼不帶著龍姑娘？」牛仁催馬極趕了幾步，來到岳少安身旁，疑惑的問道：「龍姑娘武功高強，如果有她在，救人的幾率會大大的增加的。」
「阿嚏！」岳少安重重的一個噴嚏打下來，揉了揉鼻子，推了牛仁一把道：「不與你說了……」
「……」岳少安一陣憋悶：「這還不明白么？現在京師之中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