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件商品

我說，行，您說吧，您幫過我，讓我做什麼都行，不犯法就行。

我說，是啊，沒表白。我害怕了。膽怯了，想著如果被拒絕了該怎麼辦？也不能總跟某些無良男人一樣，年輕時候受的委屈憋到四十多騙人家小女生吧。

宋光頭說，你就當一下午我的助理，就是那種給我賊大面子的那種助理。懂我啥意思么？

我說，行了，行了。別說我了，看你這樂呵呵的，公司又開業了？

我說，不是，不是，我不摳。

我說，也看不出來啊，跟以前還不是一樣。不是嫂子不讓你混娛樂圈么？

我一愣，然後說，啥意思？老大，您這個公司不是拉皮條洗黑錢的吧，那我可不幹。

我害怕孤獨，害怕的其實是我自己。

我說，宋哥，這是之前的印表機，我給您安好吧。

害怕孤獨有什麼丟人的，人們覺得丟人，主要是在孤獨中看到了自己的人性。

這印表機說是給自己小姨子的禮物，我隨口問了一句，用不用做成禮包形式，宋光頭哈哈一笑，然後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你小子，再然後讓我趕快送過去，說有好事兒。

孤獨的人最可怕。

宋光頭說，這一次可厲害了，娛樂公司。

宋光頭說，還是你小子上道。上崗前，先給你進行一下崗位培訓。

宋光頭說，你呀，還跟你老師裝糊塗？就是你搞對象那事兒。

宋光頭一拍桌子說，別胡說八道啊。我這是正經公司，星探聽說過么？這裏就是星探公司，負責包裝新人的。

所以我離不開陳坤，哪怕我們之間有了芥蒂跟齷齪，我也無法離開陳坤。

我說，也不是沒相中，有了一點小意外。

都說人有孤獨高傲的靈魂，可人的肉體是有溫度的，當某樣東西需要溫度的時候，它總是會害怕孤獨。

宋光頭說，你看，這不是公司剛剛開業就接了一個大活，但是工作人員我還沒有招夠呢，這看著也不好看啊。你人激靈，幫哥哥一個忙，行不行。

人不能孤獨，因為人需要偽裝，當一個人只有自己的時候，他是世界上最最可怕的生物。

世間凡人，不齷齪的有幾個？

每一頓飯都有目的，每一次都要辦點事兒，這種世俗化的飯局，我還真的有點不適應，想著我們兩個當年在一起，吃吃喝喝從來沒有什麼目的，現在為什麼突然間隔閡這麼大了？

總之我用起來很流暢，之前忐忑的心也就放下了。

卻又覺得似乎我們之間見面有點世俗化了。

宋光頭說，那你心挺大啊，一般男人想你那麼興奮準備之後沒成功，怎麼也要憋屈一陣。你這心……不小啊。

沒有幾個。

宋光頭哈哈一笑，然後說，也別不好意思說。其實沒啥的，不就是讓女孩子拒絕了么？這算什麼大事兒啊，男人都要經歷這些，不經歷怎麼能成長呢？我跟你講，如果年輕的時候沒有被五個女孩拒絕過，等到成年之後，這個男人都不好意思沒羞沒臊地騙小姑娘。

上午收到的，下午就去給宋光頭送過去，提前打了他的電話，想要問明白地址，結果宋光頭讓我直接送到他們公司。

宋光頭說，那為啥沒相中你？

我說，哥哥，最近掃黃可很嚴重啊。

這對我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兒，宋光頭開業了，也就是說我其他的業務都有戲了。這是我的第一個客戶，人家的第一次都給了這個老流氓，當然是希望他好我也好了。

宋光頭說，啥？讓人拒絕了？不會吧。我跟你講，絕對就是你太摳了。想要追女孩子，第一就要大方，不是說人傻錢多，這是一個態度問題。錢幾乎是這個世界上最低俗的東西了，你連這麼低俗的東西都舍不出來，嘴上說願意為她死，誰信啊。你就是太摳了。

我點了點頭說，好吧，大哥，我佩服您的雄心大志。印表機什麼時候安裝？安在哪裡？如果今天不安裝，那我先回去了。我看你也挺忙的。

捧著印表機上了樓，發現宋光頭的辦公室又坐了兩個年輕人，熟門熟路地敲開了裏面的那個經理室，宋光頭喊了一聲請進，我捧著印表機走了進去。

我說，呀，那您看看我可不可以？我夢想就是當偶像派。

宋光頭說，這算什麼無良男人？這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些個小女生在老男人這裏受到了傷害，不是轉頭就去傷害那些個二十多歲的小伙么。然後二十多歲的小伙成長到了四十多，再去上海小女孩。這個世界就是輪迴的。

你說現在海淘還真的挺方便的，尤其是在上海，亞馬遜拍下來到我拿到手，也就是十二天，速度快到超乎我的想象。我本來以為怎麼也要一個月，還想著這樣做生意肯定是不行呢。

宋光頭說，可是這個圈子我熟啊，幾個兄弟不是導演就是製片人，我當星探，這不是一條龍么。更何況，我考慮了那天你嫂子的提議，你看我現在在大陸發展，但是說不上某一天我就打入了香港娛樂圈，到時候碰到了AB，我就開始窮追不捨……不是說總會成功么。

就連老祖宗也經常叨念著一句話，君子慎獨，連君子在孤身一人的時候都要注意，更何況我們這滿世界的凡人？

我說，啥範圍的。

他是我在這個城市中唯一的一個朋友，真心真意的朋友，我不想因為某些錯誤，尤其是這個錯誤還在我的身上，而讓我們之間的關係惡化。

宋光頭點了點頭說，開業了。

十二天就到了，我打開了箱子自己開始第一次的調試，沒有任何問題。雖然是小廠的印表機，但是終究是幾十年的老廠，技術還是很成熟的。更何況亞馬遜銷售，估計要是有問題，早就被人家下架了吧。

宋光頭很高興，對我說，你來了，放下，放下。

宋光頭說，也就兩句，讓你知道咱們公司是幹什麼的。咱們公司的性質，就是造星。可是咱們不自己發掘，懂么？都是人家送上門來的。

我不知道孤獨的我會爆發出什麼樣罪惡的靈魂來，所以我需要友情，需要愛情。

宋光頭說，是，是，我是挺忙的。馬上就要有一個新人過來的，那啥，你別走啊。讓你來是有事兒的。

我說，啥？大哥，你又說的是啥？不是又扯到你自己身上了吧。

我說，也不是，你能不能聽我說完。我當時沒表白。

宋光頭說，我說的是真的。二十歲的男人從來不哭，可是一肚子的委屈，被女孩子各種挫傷，然後憋在心裏。四十歲的男人動不動就哭，聽起來感情脆弱，什麼老婆不好，婚姻不合，世界不理解，抱負沒實現。其實流下的都是年輕時候憋回去的內傷。中年男人靠小女孩療傷，也是為報復。這真的是……

我樂顛顛地給宋光頭送去了印表機，沒等進門就發現他們公司又開業了。

我說，大哥啊，嫂子那是提議么？

宋光頭說，啥？沒表白？

我開始裝糊塗，反問道，啥事兒？

我說，大哥，不是，老師，老師，您能不能動不動就給自己找理由。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沒受傷嘛。

結束了跟陳坤的會面，老覺得不舒服，我並沒有想讓陳坤幫我搞定另一份名單，但是陳坤自己提出來了，我肯定是很高興。

我說，還有崗位培訓？趕趟么？

宋光頭笑呵呵地說，不著急，不著急。我問你，上一次那事兒，是不是成了？

我說，懂，替您吹唄。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我說，啥事兒？

我就害怕孤獨，這並不丟人。

宋光頭說，實力派你都當不了，還偶像派呢。你看我這個公司怎麼樣？

宋光頭說，反正這是我的人生夢想，只要是有一點，我都不會放棄的。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持續了幾天，隨即被第一台印表機的到來的驚喜搞得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