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左右為難
第17章 中年男人
你覺得我的爺爺很不錯？好像是哲人？你覺得我的性格完美無缺？
老話說得好，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吹牛逼，六十老子天下第一。
老宋伸手把錢按在桌子上，然後說，你確定不要？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狠狠地給了他一拳，低聲說，那是我家的鳥蛋，你賠我。
非常十分以及特別的幼稚。
我也在創業，所以我也算是拜老宋為師了，這個師父起點雖然不高，但是牛逼吹得返璞歸真，你聽起來就跟一個哲學家對你侃侃而談一般。
三胖子說，別喊，別喊。我掏鳥蛋呢。
夏瑤打得很過癮，雪筠也打得很過癮。
巧就巧在，這個時候，我們班長正好路過。班長是有名的內奸，我看到她看我們的眼神就知道壞了，果然下午去學校，就被老師找到，然後一頓臭訓。
我這個人沒有啥有點，如果勉強來說，就是不見錢眼開。或者確切點說不見小錢眼開。
當然，我不可能站在這裏對老宋說，我知道，你的信仰就是吹牛逼。
老宋這個人怎麼說呢？
中年男人信仰什麼呢？
我分辨不出來，我真的分辨不出來她是夏瑤還是雪筠，所以我只能驚慌失措，只能實話實說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爺爺低聲說，做好自己。
這一次，我真的是告別了童真時代，也告別了腦海之中最最美好的畫面。
在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了，但是這件事兒之後，我爺爺對我說的一句話讓我至今還記得，也成為了我的座右銘。
作為一個男人，你敢說你的腦海中沒有這種畫面？
就好像是我辭職，明明我可以抗爭，可以想很多辦法，但是我沒有，我只是辭職了。我內心的想法很簡單，這件事兒我自己做對了，我沒有給任何人造成麻煩，我坦坦蕩蕩，其他人錯那是他們的錯，自然有他們的報應。
男人總是比女人更加的幼稚，更像是一個孩子。
而如果我要拿了老宋的錢，哪怕只拿了三百的飯錢，我都覺得虧心，所以我一大早就出門給老宋送回去。
之所以不晚點出門，怕挨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碰到思瑤，也就是貝兒。
老宋哈哈一笑，然後說，活到老學到老啊。
我沉思了一下，沒等回話，那面老宋說，工資絕對優厚。你說說你上一份工作多少錢吧。我給你加倍，年底還有獎金。你放心，你是我的親信，我不會虧待你的。
老宋說，梅開幾度？三度，七度。我跟你講，就她那個模樣，宋哥一看就知道。欲求不滿，已經饑渴到一定程度了。你
枕頭漏毛，分分鐘滿屋都是，而且飄蕩的還是大大的白鵝毛。
不要怪我直接，吹牛逼是中年男人能夠活下去的最根本生活技能。
爺爺說，你不懂，那麼我告訴你一句話，你一定要記得，永遠都記得。
只不過女人都是不講理的動物，這一點我還是很明白的。
老宋說，其實說啥都一樣，我給你講哲學故事，給你講禪林悟語，你也是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的東西，你就記不住。反倒這麼說，你就記住了。
吹牛逼。
老宋說，沒啥，就是很少看到回頭錢。你說你現在也是生意人，你這麼做生意，不是等死么？
爺爺說，小丁丁啊，他掏鳥蛋是他的不對，打人是你的不對。每個人做錯了事兒，都有自己的因果，你不能用一個錯誤懲罰另一個錯誤。別人做錯事兒，不是你做錯事的原因。受到傷害，也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世界就算是個王八蛋，你也得是一個人，你懂么？
我說，昨天你塞給我的錢。我沒有動啊，那頓飯我請的。不能用您的錢。
一代代人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對，你哥就是出門隨身都帶著貞節牌坊，上面還寫著處男二字。
昨天晚上，夏瑤玩身體互換的遊戲玩得很開心，把自己裝成了雪筠，問了我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說，啥？
要是兩千三百萬我可能就收下了，但這兩千三我覺得自己拿的虧心，我不太喜歡做讓人虧心的事兒。
這句話的重量可想而知。
俗話說得好，牛中自有黃金屋，牛中自有顏如玉。
我為什麼知道？
老宋說，你說男人最需要的是什麼？貞節牌坊還是舉世清名？我告訴你，一個好名聲屁用都沒有，對不對，你不可能靠名聲吃飯。
只想著自己做對的人，永遠都不會有太大的出息，因為真正有能力的人會改變這個世界。
三胖子出去的時候對我說謝謝。
老宋很明顯就是不信，他說，算了，不想說算了。我跟你講，你不夠意思，不坦誠。男人在一起不就應該坦坦蕩蕩么？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又不問你具體情節，對不對。走後門了么？
老宋說，沒招，喝酒的都是中年男人，一上桌就沒有別的話。行不行？我找不到合適的人。
對，就是這四個字，可以說在我人生最初已經鍛造了我的性格。
我說，
你無論怎麼笑我，怎麼貶低我，都是你的不對，我只管逃避，只管做好自己，你的因果你自己承擔。
我點了點頭。
一面哭一面想了一夜，我才弄明白一件事兒，那就是雪筠把我跟夏瑤都給糊弄了。
昨天我請思瑤吃飯花了三百，但是我沒打算讓老宋出這筆錢，畢竟我跟思瑤是老相識，這頓飯我也應該請。
夏瑤抱著懷疑，質問雪筠，然後……我就挨揍了。
我說，怎麼了？
老宋說，你這個性格，放在創業隊伍里，就是一頭已經洗乾淨捆好放在砧板上的白毛豬。你不是領袖性格，你領導不了別人。你還不是猥瑣小人，你只能吃虧不能佔便宜。所以，創業真的很不適合你。
還真是有道理，這就是老宋的能耐，我明明知道他就是在胡侃海吹，但是每一次聽起來都很有人生哲理。
我倒不是跟老宋的公司有感情，過去主要是為了還錢。
我剛剛喝一口水，差一點沒吐出來，我說，大哥，你說啥？你這還叫不問具體情節？
老宋說，我告訴你的是，人生苦短，何必冒險，你要活得舒服，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不擅長的事兒。
我懂這道理，但是在我這裏就是狗屁，性格養成了，想要改真的很難。
老宋說，不是，就是好奇。你看我這個人吧，也沒有正經保養過，你是了解你哥的，你哥征服女人都是靠才華。真的，跟女人都是詩詞歌賦，態度端正，姿勢保守。有些事兒吧，不太好意思說。畢竟我們六零后都是很保守的一代。就是好奇，你們年輕人現在都玩啥。
我這才明白，老宋說我不適合創業，不管是有感而發還是怎樣，肯定中間參雜著他的私慾。那就是想要藉著我的手把思瑤這個公司唯一的客戶給拉住。你還別說，老宋這個男人的眼睛真的很毒，心也夠黃，我跟思瑤在他的面前也就是眉來眼去幾下，他居然猜到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我說，也對啊，缺什麼想要什麼。
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問題就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資金來源，就是中年男人啊。年輕人有錢的鳳毛麟角，就算是有那麼幾個，也多半是靠著一個中年男人的爹。
第二天早晨，我也不敢吭聲，萬一兩個人昨天沒有打夠，今天又找我出出氣呢？我這個人雖然是因為好色，打算在門口偷聽雪筠打夏瑤屁屁的時候挨揍的，但是我真的很委屈啊。
我說，你掏個蛋，鳥蛋也是我們家的鳥蛋，你給我滾下來。
對，就
所以我退縮了。
你看，性格養成了，真的是無法改變，對吧。
我說，誠信經營，就沒有活路了？
女孩兒打鬧根本不會換上內衣當戰袍，更不會用枕頭，就算用枕頭也是蕎麥的，砸在頭上就好像是被板磚悶了一下般地舒爽。
這也就造成了，整個社會都在創業，每一個創業者先學的就是吹牛逼。
我不鄙視他，因為我很清楚我早晚都會變成這樣，這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老宋哈哈一笑，然後說，這事兒啊，不好說。你要是不齷齪，那你就是個傻叉，送上門的為什麼不要。
我本來嚴肅認真地坐在那裡，這句話差一點沒讓我翻個跟頭過去，我灰頭土臉地對老宋說，老師，你這話真的挺時尚的啊。
我說，怎麼不能？多少個人都是靠名聲吃飯，我怎麼就不能了。
我喊道，三胖子，你為什麼上我們家楊樹。
但是她把矛盾轉移到了我身上，不由分說地揍了我一頓，之後夏瑤居然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我說，那你覺得我做什麼好？
老宋此時此刻目光堅韌，坐在那裡，直視著我。眼神好像是兩把利刃，不停地切割著我四周的空氣。而他頭頂上的反光，在他的頭上發射出了一陣光暈，看起來真的好像是一個絕頂高手想要把一生的功力傳給徒弟。
我懂個屁啊，我那麼小懂什麼叫做因果啊。
老師說什麼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當時一句都沒有吭，多一個字都沒有說，跟著三胖子一起頂下了這件事兒。
這兩個女孩兒怎麼看都美麗，房間里任何一個地方都打上了粉紅色的光暈，到處看起來都很好，偏偏這對枕頭的質量有問題。
所以我溜了出去，直奔老宋的公司。
我說，反正不會玩你說的那個。你還保守？我看你懂的挺多啊。
老宋哈哈一笑，然後說，嫌少？
對於中年男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頓吹牛逼不能解決的，如果有的話，那麼就吹兩頓。
我說，不開竅？
我說，大哥，你這一套一套的黃調調，都哪裡學的啊。
老宋說，不是誠信的事兒，而是你不開竅。
這個技能有多重要？
老宋說，不創業就只能打工了。你看，我這裡有個工作要交給你。就是我的助理，也是公司跟思瑤的聯繫人。你們兩個都梅開三百六十度了，肯定是交情九淺一深了。很多話都好說，就算公司得罪了她，你占點便宜也就一炮泯恩仇了，對不對。
我還沒有虎到這種程度。
我說，宋哥，你看我就還個錢，怎麼還成小人了呢？
但任何不負責任地男女之事，在我看來都是錯的。
我說，您覺得我不擅長創業？
老宋說，不是，我是有感而發。我覺得你不至於，你也圖不了我啥。對不對。你這個孩子本質是很好的，問題就是，我覺得你會吃虧啊。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麼嗎？
這又能如何？
下了車就到了老宋的公司，我這面貞節牌坊背著也是很沉，想著這事兒趕快完結，我好繼續找我的客戶，畢竟我的生意剛剛起步，如果我不努力一點，恐怕就要被淹沒在創業的海洋中。
老宋說，這個世界上是有食物鏈的，什麼人在社會上什麼位置，該被什麼東西吃，那都是命里註定的。我不是讓你改變你自己，我只是告訴你，你要是貓，你就別去吃肉，你要是狼，你就別去打小怪獸。懂么？
老宋一愣，然後說，這是什麼情況？
雪筠利用我的肉體化解了自身的危機。
那麼你真的錯了，這些話說起來沒有錯，我也不知道爺爺是從那本書裏面看來的，但他跟我都在最關鍵的時候理解錯了，而這種錯誤培養出了我極其自私與逃避現實的性格。
在三十歲聽別人吹而不覺得人家吹，四十歲聽別人吹知道人家吹，五十歲自己吹知道自己吹，六十歲自己吹就不知道自己吹了。
任何人犯錯跟我都沒有關係，我只管自己不犯錯。
老宋說，算了吧，男人這種東西，你哥哥我活了這麼久還能不理解？那就是禽獸，animal，畜生。不送上門的都天天惦記，送上門的還能不要？
我急忙擺手說，不是，不是。不嫌少，你幫了我很多忙，我不能要你的錢。互相幫助嗎，你幫我的時候，也沒有要我的錢不是。
看到他這模樣，我也嚴肅起來。
我對這個中年的猥瑣男人已經無語了，愣了半天，確定自己不能跟他繼續交流下去之後，把錢拿出來了。
這老小子昨天為了穩住思瑤，讓我帶著她出去吃飯，塞給了我一把錢。這些錢我沒有動，回家查了查，整整兩千三。
我還真的是……佩服這姐姐隨機應變的能力，以及夏瑤的智商。
但是我能怎麼辦？我跟雪筠的智商似乎也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揣著錢敲開了老宋的門，老宋很高興，光頭鋥亮，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偷偷摸摸地說，昨天晚上，幾次？
一直到第二天，我還在想著，為什麼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兒對我下手就這麼狠？
老宋把錢放回到自己的錢包里，然後說，你這個人還真挺有意思的啊。
老宋說，我告訴你，真正要錢要權要女人的男人，最單純，因為這符合
典型的中年男人。
我說，你不是警告我么，不能碰，對不對。我聽老師的話。
你看夏瑤質問雪筠，雪筠肯定是理虧的，按照道理來說被打屁屁的應該是她，而且應該我親自動手。
夏瑤跟她姐姐的智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聽起來很美的話，到了現實社會中，當我發現滿世界都是王八蛋的時候，只能讓我麻木地做人。
老宋看著我，對我一字一頓地說，我的人生哲學就是，貓吃魚狼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站在家門口的楊樹下，東北到處都是這種小白楊，我看到隔壁三胖子已經爬到了樹上，然後用樹枝夠著什麼。
所以我搖了搖頭。
因為你之前跟我說兩個女孩兒在卧室裏面打鬧，在腦海中第一個畫面那就是女孩兒穿著內衣，手中拿著羽毛枕頭，舒緩的音樂中夾雜著嬌喘與驚呼。
我說，那您想告訴我的是什麼？
一個中年男人一生的智慧，一生的處世哲學，都在這一句話上。
但是夏瑤不樂意了，她一直都懷疑那天晚上我跟雪筠是打算髮生什麼，不得不說女人的預感真的很准。
雖然中年男人不承認，但是每個中年男人都喜歡胡吹，他們還有錢，還是很多人的資金來源。
我理解她對我的暗示，理解她對我的想法，可是還是那句話，我要是趁著她空虛寂寞冷的時候趁虛而入，我就做錯了，哪怕你說她欲求不滿心中苦悶，說我可以撫慰她的身體與靈魂，說這是做善事。
一瞬間，你會以為這不是兩個女孩在打鬧，而是天使降臨。
我說，有點懂了，您是告訴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老宋說，對，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個人要是突然強調自己是君子，那麼他肯定是打算做小人了。
男人靠吹牛來麻痹自己，靠吹牛來誘拐少女，靠吹牛來財源滾滾。
所以說，幼稚。
其實這楊樹不屬於我們家，但是小孩子哪裡知道那些，三胖子沒有理我，而是用棍子挑著那個鳥巢，最後鳥巢掉到了地上，一窩鳥蛋都碎了。
我頓時有點心動了，我也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太適合創業，不光是我毫無頭緒，還因為我每一步走起來都有點膽戰心驚。
我說，大哥，我們昨天就吃一個飯而已，沒有你說的那麼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