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潛入

我說，我就是找廁所啊，我找個廁所。那裡面的都是人，我憋不住了。我跑出來，剛剛這裏沒有人，我就想著找個黑點的，沒有這麼乾淨的地方撒泡尿。

龍哥說，你會守護好那種笑容，對吧。

我連忙說，不敢，不敢。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雪筠照顧好。

我說，那裡？讓我搶親？可是我怎麼出來？

我對龍哥說，你真的肯幫我？

我本來還奇怪，一場婚禮為什麼會有兩個典禮，而且還是中式跟西式兩種風格不同的，不過現在聽起來，就跟這場婚姻的本質一樣可笑。不過就是做生意想要個主客場嘛，弄得如此複雜。

龍哥說，這個地方我們之前做安保的時候已經調查過，裏面是教堂，兩側有兩個環形梯，可以上到二樓。二樓是合唱團的地方，在那個背面有一個窗戶，這個窗戶下面，也就是教堂的後面，是為了中式婚禮準備的現場，有一個頂棚。

龍哥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快點換，快點換，穿得比他媽的新郎還新郎，一會兒你自己跟保安解釋去。

我說，現在你讓我跳樓我都敢，更何況還有個頂棚。然後呢？我們怎麼逃出去？我這台車能夠開到頂棚後面么？

我點了點頭，剛剛自己的要求也有點過分了，我說，那你怎麼幫我？

我不清楚龍哥對雪筠母親是什麼感情，可是現在看來，對雪筠真的不錯。他對歐陽先生似乎也有不滿，這一次雪筠結婚的事件，似乎是歐陽先生一意孤行的結果，聽起來應該有許許多多的老部下都對這次的舉動有意見。

龍哥說，我知道，西服罩子裏面是什麼？衝鋒槍？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龍哥說，凈胡鬧，你是怕別人抓你的時候認不出來你啊，趕快扔在這裏。

龍哥說，我只能暗地裡幫你，不過我大概也給你想好了一個方案。酒店你是絕對進不去的，現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而且就算是我冒著危險把你帶進去了，你領著大小姐出來，那些個人也不傻。所有人都了解歐陽家這場婚禮是什麼情況，都怕出現一些問題，所以肯定會盤查的。到時候你根本走不了。

我愣了一下說，兩個典禮？

我很無奈地把西服罩子拉開，龍哥又是一愣，過來翻了翻，然後說，你拿它幹什麼？

說完龍哥沉默，默默地向前走著，我跟在他的身後，我們兩個在黑暗中走到了通往象牙塔的岔路上，離老遠我就看到了一個保安在晃悠，龍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低聲說，好好演戲。

龍哥說，我做不到。

龍哥說，就算是我也無法把你帶進那個酒店，然後讓你大搖大擺地領著大小姐離開的。說真的，我幫你，可是不能大張旗鼓的幫。以後我還想跟著老爺，對吧。那個酒店裡面全都是監控器，我領著你進去，你跟大小姐逃走了，我怎麼辦？

我說，我懂了。

龍哥說，你唯一的機會，就是那裡。

老子還真的就是來參加婚禮來了。

龍哥說，我幫你。

那小子愣了一下說，我……我沒有啊……

我猶豫了一下說，我能穿上么？

龍哥一愣，然後笑了，他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一定很美啊。夫人的笑容，從來沒有那麼開朗過……

我愣了一下說，為什麼？你不是保安隊長么？

龍哥說，你還覺得自己不夠招搖么？

龍哥伸手做了個手槍狀，他說，我很放心，而且你也放心，如果你讓大小姐受到了委屈，我真的會殺了你。

我說，這是西服。

我吃痛，幾乎是被拖過去的，那面的保安看到了這情況，連忙過來，對龍哥說，怎麼了老大。

我點頭說，謝謝你了龍哥，我會對雪筠說的，她也會記得你的恩情。

龍哥嘆了口氣，然後說，其實雪筠以前很愛笑的，我最愛看她的笑容。那笑容跟夏瑤的笑容不一樣，夏瑤一笑起來就是沒心沒肺，但雪筠笑容之中還有著幾分憂傷，眉宇間總繚繞著一些心事。真的很像她的母親……你一定會照顧好雪筠，是吧。

我點了點頭，龍哥此時此刻似乎有點猶豫，似乎在權衡，我當然不能亂髮表意見，萬一他不幫了呢？那不是雪筠沒有救出來，還讓人家扔河裡了？

這身西服對我的紀念意義很大，我進車裡面換好，出來之後龍哥上下打量我一下，他說，其實想一想，以後你也算是我們家的女婿了，下一次見面，說不上還要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少爺呢。

我向前走著，不自覺地笑了。

所幸龍哥跟歐陽家不光是工作情誼，還有著私人感情在裏面，這才讓我死裡逃生，還給了我一個可以實施的計劃。

龍哥說，你沒有，這小子怎麼跑出去的？還說找廁所。

我說，我其實還是很希望雪筠可以像夏瑤一樣，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那人愣了一下，心虛地說，我就是找老韓抽根煙，我的煙沒有了。

我說，明天這個計劃或許能夠成功，但是失敗的可能性極大，而且我也不確定雪筠到底會不會跟我走。這或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了，我穿得好看點，給她留點念頭而且這是夏瑤送給我的最後的禮物，我明天肯定不會回來取了，我也捨不得扔在這裏。

龍哥指了指車前，在斜對角的地方是那個教堂，雪白的象牙塔屹立在黑夜中。

龍哥說，你小子剛才幹什麼去了？現在是什麼時期你不清楚么？不是告訴不能脫崗么？

龍哥說，嗯，主要是徐家信耶和華，一定要求有西式的婚禮。但是老爺是極其傳統的，所以一定要求有中式的婚禮。其實吧，說得直白點，兩家鬥爭一輩子了，誰也不想在婚禮上落入下風。這場婚禮的意義重大，開頭如果就聽對方的，以後怕處處都要忍讓。懂了么？

龍哥說，對，那個頂棚雖然是臨時搭建的，不過應該可以承重，你們兩個如果順利的話，從後面跳下去，在頂棚上打個轉，落地也是沒問題的。就看你敢不敢了。

龍哥沉思了一會兒，他說，你把車扔在這裏吧。教堂裏面正在連夜布置，你跟我來，想辦法混進去，地形你好好看看，明天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說，你是讓我們從那裡跳下去？

我嗯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就感覺身後有人狠狠地踹了我屁股一腳，就是剛剛的保安，他罵罵咧咧地說，穿得人模狗樣的，你是打工的，不是讓你參加婚禮來了。趕快滾進去幹活，連累老子挨罵。

我點了點頭說，你放心，你也看到了我的決心。

那人連連點頭，龍哥鬆開了我的胳膊，對我說，趕快進去。

我嗯了一聲，這才是我需要的計劃，想著我跟夏瑤兩個人空有一腔熱血跑了過來，想得很美好，計劃也很簡單，結果連門都沒有摸到就讓人家抓住了，還差一點扔海里。

我說，那您讓我怎麼辦？

龍哥說，你們從頂棚上下來，在不遠處有我們一台安保車，那是為了防止明天有你這種突發情況發生，防止沒有車用而準備的。這台安保車是一輛奧迪，車鑰匙就在這裏放著，懂了么？你明天就開這台車衝出去，至於你到底能不能跑出去，能跑多遠，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會安排一個親信在電源房，等到混亂髮生的時候會立刻拉閘，這樣外面的電動鐵門關不上。之後，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龍哥說，趕快讓他進去幹活去，還有，告訴他們別隨便上廁所，都給老子憋著。明天早晨廁所要是不像樣子，我把他們都給炒了。

龍哥說，幫你之前先說清楚，我不是為了幫你，我是幫大小姐。我看到大小姐這幾天的心情實在是奇差，我怕她跟夫人一樣，由於長期抑鬱導致心臟驟停，我害怕她們有這個家族遺傳。所以我讓你把小姐救出去，是為了讓你救小姐的命，可不是我想要背叛歐陽家族。

我說，那你能幫我把雪筠叫出來，然後放我們走么？

我說，夏瑤給我買的，說我要成為萬眾矚目的人物，要我來個閃亮登場。

龍哥說，你這個破車就不用想了。頂棚下面是中式婚禮的現場，明天的環節是西式婚禮之後，再在中式婚禮那裡走一圈，也就是有兩個典禮。

我又嗯了一聲，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謝意，我知道龍哥忠於歐陽家，他給我安排這一切已經儘力了。我還想說謝謝，但是龍哥已經下車了，我猶豫了一下，在後座把剛剛買的西服拿了過來，下車之後龍哥都愣住了，他說，你帶著衝鋒槍來的？

然後跟拎著小雞一樣給我扯了過去，力氣真大啊，那隻手跟鐵箍一樣。

我真的是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龍哥會這麼說，雖然之前有點苗頭，我老覺得龍哥不對勁，可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是覺得脊柱一麻，一股涼颼颼的感覺在脊柱上慢慢地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