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隱於宅》第四卷 風起大越

第741章 只是什麼

第四卷 風起大越

第741章 只是什麼

當時的阿夏自然是選擇了拒絕,而且拒絕得還是那樣的乾脆,「公主,奴婢不會唱歌。」
「好一句喝酒傷身體,就算是傷,也是傷的我自己的,不是別人的。」儲沂謹話中帶刺,似是在藉著這句話去挖苦對方,「不像皇上,只要隨便張一張嘴巴,就能輕易決定了別人的命運,甚至是要了他們的命。」
「除了這一件事外,朕什麼都可以答應你。」皇上頓了頓,復又繼續道,「大銘是大越的公主,身上有自己的使命,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父親兄長的庇佑下生活吧?」
果然還是生氣了!皇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到底要怎樣才可以不生朕的氣?」
面對著對方的問話,皇上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公主,你要聽我唱歌嗎?阿夏在心裏默默地問著,可惜哪裡還能聽得見大銘公主的回答呢?
或許,一切真的如儲沂軒預想的一樣,在他們離開后不久,融夏的侍衛也追了過來,但哪裡還能尋得到阿夏的人影?他們又在周圍搜尋了好一陣子,也是沒有能夠找到什麼,無奈之下,只好動身離開。
「什麼意思?」儲沂謹兀自笑笑,「沒有什麼意思啊,如果皇上覺得不舒服了,臣弟收回便是了,大不了你再罰臣弟在王府里多待一些時日。」
縱然,那時候的他覺得大銘公主是如此的任性,任性到叫人反感,可在這一刻看來,之前所有的討厭都變成了一種可愛的表現
儲沂謹睜著那已然染上了一層醉意的眼,定定地看著皇上,片刻之後吐出兩個字,「不會。」
「阿夏,你就給本宮唱一首歌嘛,唱一首又不會死人啦。」回憶里,大銘公主恍如孩子一般的死死拽住阿夏的衣袖,一邊搖晃,一邊央求道。
「皇上,不好了,皇後娘娘要生了!」就在皇上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是被從宮中來的太監打斷了,「只是……只是……」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儲沂謹除了想笑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感觸。他最是瞧不起的便是皇上的這一點——明明是做錯了,卻還是要說一切冠冕堂皇的話,給自己找理由!
在儲沂謹看來,這輩子皇上所愧對的女人何止只有大銘公主一個?那些藏在後宮中的鶯鶯燕燕,哪一個不是被他苦過,坑過?
阿夏被問得無言以對。事實上,他只是想在大銘公主離開以前,滿足一下她那小小的、幾乎是輕易便能滿足的心愿而已,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番舉動會暴露自己。
儲沂軒明白,今天阿夏的這種暴露自己的行為極有可能會對他造成巨大的麻煩,甚至可能會毀了他們這些年來小心隱藏著的秘密。
未等阿夏做出回答,儲沂軒便又是厲聲吩咐道:「先離開這裏。」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阿夏的手,向著樹林深處跑了起來,直到確定周圍足夠安全,適才鬆開了對方的手。
儲沂謹並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是上輩子積了多少福,才會有那麼的人爭相搶著要為其作出犧牲?
想到過不了多久以後,自己便不會再見到大銘公主了,阿夏不由得悲從中來,竟是做出了一個大胆的決定。
「只是什麼?」皇上開始緊張起來。
清朗的歌聲沿著微寒的風吹向了盛載著大銘公主的馬車。
當皇上前往慎王府的時候,儲沂謹正抱著酒罈在喝酒。看著那已經喝得醉意醺醺的男人,皇上只是靜靜地坐在了對方的身旁。
想到這裏,大銘公主不敢想下去了,生怕自己會動搖離開的決心。她倔強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那聲音還是會見縫插針般地鑽進來,勾得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是歌聲。」另一名侍衛似乎並沒有聽出什麼不妥的地方。
「哪敢?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敢生你的氣。」
過了良久,阿夏才緩聲道:「公主說,她沒有聽過我唱歌,所以我就想在她離開之前,唱給她聽。」
……
……
阿夏忍不住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當初並沒有好好對待她。
「大銘本身就是大越最為尊貴的金絲雀,又怎麼能被拽去過鷹的生活?」儲沂謹感慨道。誰都清楚,融夏是一個以遊牧為生的國度,那邊的女子要比大越兇殘許多。儲沂謹真的害怕大銘公主會適應不了。
當然,阿夏的歌聲並不是只有大銘公主一個人才能聽見,負責護送著馬車前往融夏的侍衛也聽見了。
這一句話戳中了皇上的軟肋,他並沒有反駁,「是,這件事是朕的錯,可朕也是無法選擇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朕會儘可能的去補償。」
「瘋了嗎?怎麼在這麼一個場合唱這首歌?」是榮王爺儲沂軒,他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嚴肅,好像阿夏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那你就跟朕好好說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張開了那塗著鮮紅胭脂的唇,開始清唱道:「歸去來兮,雁影成行胡不歸?寄月盼盼寸腸,常常臨窗望,卻不見歸人影。歸去來兮,枯草積雪尋不見,孤月寒寒透骨,狐裘難敵寒,思故人何時歸……」
往事歷歷在目,一切都清晰得好像昨天發生的事情。那時候的阿夏也只以為大銘公主是在耍小孩子脾氣,隨便說著玩的,卻是怎麼又都不會想到,當時的一句玩笑話竟然也有變成現實的一天。
阿夏就那麼定定地看著那輛馬車,心裏想著的卻是與大銘公主相處過的點點滴滴。
「瘋了嗎?融夏使者就在不遠處,你唱這首歌,就不怕暴露自己嗎?」儲沂軒又問,表情看上去比之前要嚴肅許多。
遠處,樹影里阿夏仍然在唱,可惜並沒有唱完,就被從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兒堵住了嘴巴。
問的時候,她不由得聯想起了阿夏,一時之間有些亂了方寸。是阿夏在唱歌嗎?是他嗎?為何歌聲這樣的悲涼?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不捨得我走嗎?
「大人,為何不走了?」在他身後,有一個同樣裝備的侍衛問。他們都是融夏的人,只不過是因為來了大越,便是臨時改了稱呼而已。
「皇上可以把大銘接回到上京城嗎?」儲沂謹直截了當地問。
皇上清楚,在儲沂謹的心中是有怨氣的。在他決定來這裏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拋棄掉自己身份的準備了。在這裏,有的只是他們兄弟二人,不管對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對其進行包容的。
在聽見那歌聲以後,為首的一名侍衛忽然拽了拽馬韁,停了下來。
然而,他們的離開並不代表什麼,更不能說環繞在阿夏周圍的麻煩完全消失了。
「哼,說穿了,皇上還是希望靠著大銘,來穩固自己的江山!」這樣的行為叫儲沂謹不恥,「身為一個男人,你竟然叫一個女人捨棄自己的幸福,來成全你的江山穩固,你慚愧不慚愧啊?」
坐在車子里,大銘公主微微一愣。有人在唱歌?是誰?
「你這是真的在生朕的氣嗎?」
皇上伸出手,打斷了儲沂謹正欲端起酒罈的動作,「喝酒傷身體,不要再喝了。」
在看見儲沂軒后,阿夏先是一愣,轉而又慢慢歸為了平靜。想想,這個世上能輕易逃過自己的耳朵靠近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儲沂軒一個了吧?
「聽,有歌聲。」為首的那名侍衛開口道。
在聽見這一句話后,儲沂謹卻是忍不住輕嗤出聲,「皇上大老遠的特意跑過來,就是要和臣弟說這樣的話嗎?是不是還打算叫臣弟跪著叩拜感謝啊?」
「是不會唱,還是不想唱啊?」大銘公主反問道,未等阿夏做出回答,她便是再次開了口,卻是在感慨著什麼,「唉,說起來還真是叫人鬱悶啊,如果有一天本宮不在了,卻是連你的歌聲都沒有聽到,豈不是要虧死了?好阿夏,你就唱給本宮聽吧。」
……
「歸去來兮,雁影成行胡不歸?寄月盼盼寸腸,常常臨窗望,卻不見歸人影。歸去來兮,枯草積雪尋不見,孤月寒寒透骨,狐裘難敵寒,思故人何時歸……」
「朕已經下令解除了對你的禁制。」皇上幽幽地說,全然沒有在意對方到底能不能聽得清楚。
望著那緩緩而行的馬車,阿夏的心裏就好像壓著千斤巨石一般,沉重得喘不過來氣。
在大銘公主離開上京城的第三天,皇上終於是下令將還被罰作閉門思過的慎王爺儲沂謹放了出來,甚至還親自動身去了那邊一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是在變相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嗎?他並不能很好地消化這話,更不明白自己在什麼時候起竟然會在對方的眼中變成如此不堪的一個人。
「這調子是咱們融夏的。」說到這裏,為首的那名侍衛便是不再說下去了,而是對著身邊的人打了一個眼色,「去,把那唱歌的人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