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聖杯的插曲
第726章 陷阱
出了老蛇頭的吉普賽帳篷，青奮主僕兩倒也沒急著離開，反正家都已經被炸平了現在一時也無處可去，不如到處逛逛。
「喂？你又不是archer（弓之騎士），為什麼你在這麼暗的地方卻好像什麼一點影響都沒有？」月眉兒忿忿不平的去跺servant（從者）的腳，結果卻好像踩到了石頭一樣眼淚都快下來了：「還有為什麼你這麼硬邦邦的，你也沒概念武裝啊，難道你還有Berserker的模板嗎？」
「你怎麼不去搶？」從日元到美元，價格相差了一百多倍，暴怒的小蘿莉又想將對面那個賊笑的蛇頭凍成冰雕，卻再次被青奮拉住。
「我想要的是一個英俊、順從、強大的槍騎士帥哥！而不是一個遇到危險只會夾著我跑路的什麼武僧。你看看你自己，有幾條符合我的要求？」
「聽過一個故事。」青奮突然開口：「原來有兩個美國人在十九世紀時到一個小國賣電池電燈，可那個國度的人習慣了用油燈所以一直打不開銷路。於是那兩個美國人就白送電池電燈，同時高價回收舊油燈，等喜歡佔便宜的國民們家家都是電燈沒有油燈的時候，他們也終於改送為賣。這時候那小國的國民已經全部陷在電燈里，想回頭找油燈也已經沒路了！」
「呵，抱歉了，我第一次來鬼市不懂規矩，不知這卷《天佛論》你做什麼價錢？」
「這個……好像是《天佛論》啊。」
青奮繼續微笑著與對面的女子商討，而對方卻是一臉的警戒。
「唔，那個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青奮抓住因為受驚而想發起攻擊的女孩，她手裡拿著一個試管，裏面裝著冰藍的液體也不知道是幹嘛用的。
「這位先生，鬼市的規矩本來就是憑眼力挑東西，不加驗貨不加交談，放下銀錢拿貨就走。你就這麼伸手過來小白當然要咬你。你既然法力高強便該看出它沒有真正威脅你的力量，又何必欺負它？莫非你當真打算搶劫小女子不成？」
「什麼是延展召喚？」小蘿莉好奇問道，換來的卻是對面綠皮桀桀的笑聲和輕輕捻動的拇指與食中指。
「小鬼，給錢！」青奮拍了拍自己master（御主）的小腦袋，換來後者惡狠狠的眼光。
「那種東西有嗎？這麼快？」青奮說實話很驚訝，以為戰爭應該是幾小時前才剛開始，如果有人這樣就已經能將自己老底探清，那這偵查能力當真已經突破
「很明顯啊，我是一個英俊、自主、強大的武僧帥哥，你能抽到我這根簽已經是上上運了。」
「別小看鬼市的情報能力啊，時間雖短但我們已經得到acher與berserker的近精準資料了！」老蛇頭得意的說道。
「這更是廢話了，人活一輩子也不過幾十年，就算是魔術師也少有超過一百歲的，在活著的時候不盡情享受，那活著該幹嘛，受罪嗎？那邊那個，把那個也給我撿回來。我才發現這下水道原來是個寶庫，那是個金戒指誒！以後看來要常來。」
「沒錯！話說得什麼樣的失憶英靈才能以一無所知的姿態被召喚啊？不過過去都算了，誰讓我貪便宜用了這鬼市買的賊贓來做聖遺物。那人還告訴我這是一位英俊的槍騎士大英雄的木乃伊頭顱，我竟然會相信他……」
青奮繼續摸著小丫頭的腦袋和她開著玩笑，他現在越來越發現這個動作的順手了。不過玩笑歸玩笑，一路的觀察和思考，他也算是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些眉目了。
「啪！」小蘿莉威武霸氣的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那個水晶球跳了一跳，青奮分明看見她眼角也抽了一抽，想來那桌子質地不軟。
老蛇頭吐著紅信子，帶著細鱗的手指比了一個數字，小丫頭臉色發白的掏空了錢包，又把剛才下水道的所有收穫壓上，最後一咬牙把自己的耳墜也摘下來放到了面前桌上。
念動間青奮也不縮手就放在那裡，盡職過度的小妖怪毫不客氣一口咬在了他虎口之上，隨即痛苦的捂著嘴巴滿地打滾……
「那就直說吧，你要什麼？」青奮徑直問道。
小蘿莉覺得對方所言哪裡正刺了自己一下，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憧憬的生活原來就是一頭家豬的境界，不由強自辯駁著。
「不錯的故事！可我不是美國人，我是日本人……如果你能認同我是人的話。」老蛇頭嗤嗤笑著：「我可不是那種下了鉤子就不管魚餌死活的人，如果你們沒錢買情報的話，也可以用情報來換情報啊！」
青奮將手覆蓋在水晶球上，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水晶球上浮現出許許多多奇特的符文字型大小。
青奮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御主，一臉的區區小事何足掛懷。
小丫頭這句話已經碎碎念了不下二十遍，青奮就算耐心再好也聽煩了。
青奮說了一大堆看似唬人
「果然是白痴一樣的servant（從者）！」小蘿莉眼皮上翻，一定是魔術大神對自己在儀式中所用的寶石偷工減料憤怒了，所以派下這麼個白痴來折磨自己！
青奮跟著他的小主人步入鬼市，雖然裡頭看起來就像是個臨時夜市，數條縱橫的小街道左右各有許多擺攤及看貨的客人。但因為地處荒郊，又沒有光源，再加上適逢初一朔月，天空也沒有月色照明，所以裏面一片漆黑，只能勉強見到一些模糊身影，在裡頭靜靜地來回穿梭。如果被不知情的路人意外撞見，可能會誤以為見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因而嚇出一場病來。
月眉兒手裡拿著一個好像熒光棒似的小道具依舊走得跌跌撞撞，她身後的青奮卻是安步當車甚至有餘力東瞟西瞅，面上表情豐富異常，似乎是看到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說話打鬧間兩人已經出了下水道，這鬼市的交易地點不但隱秘，而且位置還常常變動，如果沒有同道中人帶領，根本很難一窺究竟。而且只有在每月中沒有月光的月光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之中才開市，今夜恰逢其時。
詫異在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竟然能看到佛門至寶，青奮一時忘記了安慰身邊人而蹲下了身子，伸手就要去那那捲陳舊的捲軸，卻被旁邊什麼東西一口咬了過來。青奮睜目間已經看到那好像是一隻管狐，之所以要加上「好像」二字，是因為那隻管狐實在太胖了，胖得令人無法想象它是怎麼塞進那小小竹管里去的。普天之下竟然有那麼胖的管狐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管狐這種東西的形象就是約莫幼貓大小，上半身是狐狸形態，下半身是一陣煙霧，需要主人以細竹筒飼養的妖怪，功能噬妖倒是許多陰陽師喜歡愛用的小獸。只是就算青奮現在是「死人」身份說來被管狐一咬也有幾分加成，可他的一身九關金鐘罩已然練至巔峰，就算讓這小東西牙口再利一倍又如何？這下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了吧？
小蘿莉在興奮的手舞足蹈，青奮微微苦笑也只好幫她拾回戒指。
一主一仆說著詭異的對話，在旁邊數道目光的打量之下來到了此行的終點——一
這裏擺攤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子，眉目也該稱為清秀只是此間正在橫眉怒目，竟然反倒別有一番顏色。
「第一，我有急事用錢。第二，我不會輕易交易自己不熟悉的東西，特別是對於像先生您這樣的人。」
「沒關係，我可以先讓你驗貨。」青奮指了指那頭還在朝自己瞪眼的胖管狐：「這隻管狐養得很好，不過距離凝魄還差一步，終究還是妖魅一類，我幫它渡過固體這一關，算是交換這卷《天佛原論》，如何？」
「也不能這麼說。起碼，起碼豬沒自由，就算是要享受，也該是要自由的享受。」
看著小蘿莉一副傾家蕩產的樣子，老蛇頭嘆了一口氣，有些憐憫的看著對方：「我說的……是美元！」
女子依舊驚疑不定，她最近正惹上了一個大麻煩，跑來鬼市籌錢也是為了將自己的管狐渡過凝魄固體一關。雖然就算成功了對上那個對頭依舊是凶多吉少，但事到如今就算是救命稻草也得撈一撈了。
小蘿莉的模樣真是十二萬分的懊惱。青奮正要安慰她兩句，突然看見地邊市場上有個攤位放著諸物，內中一個捲軸隱約間散髮絲絲佛氣不似尋常物件。
「不愧是英靈呢，看到我的模樣竟然絲毫沒有驚訝之意！」那蛇頭口中紅蛇信一伸，人言說的甚是流利。
額，這是五十萬美元還是五十萬人民幣？不過就算是五十萬日元自己也付不起啊。背後小蘿莉哼了一聲，抱著手用小腳打著拍子，那意思無疑是「來求我啊，求我我就想辦法」。
青奮見對方不喜歡自己的玩笑也只好微微一笑道歉，用手點了點攤子上的捲軸。
「你，你真的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給我你的精確情報，交換archer（弓之騎士）與berserker的近精確情報，你不算吃虧了！」蛇頭的眼睛放著貪婪的光芒。
「又要多少？」月眉兒已經泥坑深陷，不繼續追進的話自己之前的投資也就全打水漂了。
「喂，我有那麼糟糕嗎？你對武僧有職業歧視嗎？」
「當然！」似乎訝異於這個英靈的主動性非比尋常，老蛇頭又多打量了他幾眼：「這次你們是想購買其他英靈與召喚者的資料嗎？」
雖然加了個「您」字，但相信任誰也能聽出不是什麼好話，青奮摸了摸鼻子，發現自己竟然很少見的被年輕女性討厭了。
「然後你可以把的情報拿出去再賣六次甚至更多是吧？
「話不是這麼說，人之所以為人總該有些超俗之處。倘若享受一生就是真諦的話，那圈養中的豬在它短短的數年壽命之間衣食無憂，吃得好住得好，下雨不怕淋，日出不怕曬，除了吃就是睡，最後安然坦受一刀魂入輪迴。那麼想來家豬便是所有追求享受者的榜樣與偶像了。」
小丫頭倒是沒浪費那一半的中國血脈，這兩句話關鍵時刻還能拿出來諷刺一下對方。
一個女聲驚呼而起，一把抱過了自己的養獸，那隻胖乎乎的管狐頓時撒嬌一樣的撲在女子懷裡亂鑽，好似一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嘖嘖，我之前從幫你成為魔術師開始，一路已經給了你很多次的折扣了，現在優惠期過了只是正常收費，如果不滿意價格的話也可以不買嘛！」蛇頭爬行動物的瞳孔透出冰涼的惡意。
「啊，小白，你怎麼了？」
「總而言之，我現在是在參加一個死者召喚的戰爭，由很多召喚者與被召喚者組成的多角擂台戰。我們最終只會產生一個勝利者，然後冠軍將得到一個任意許願的機會。我們的對手將是和我一樣在歷史與傳說中赫赫有名的英雄，而這些英雄也將以傳說中的姿態現世。」
說來這倒不是青奮犯賤閑著沒事要撩撥一下小丫頭，他的所言確是自己那麼多經歷的所思所得，只是「人生意義」這種大道理本來也就無法用言語向旁人灌注，自己那麼說了只是在她的心裏留下一個種子，在她每每行事抉擇之際便會想起「豬」的比喻，思考得多了終有一天便能尋到自己的天命。
「孔聖人有言『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每個人存在於世都必然有他的意義，這個意義未必然一定是驚天動地拯救民族國家，也許是將自己的兒女培育成人成才這類再平凡不過的事情。但對他而言這就是人生的歸宿，他不會抱怨自己是『孩奴』，也不會放任子女『自由』。值得放棄一切而傾注心血的事，這就是人生超脫于享受之外的意義。不過就算是孔聖人也要五十歲才能領悟到自己天命所在，你現在還是繼續貪財吧！」
「對於豬而言，得到自由后它會幹什麼呢？無非還就是好吃好睡吧？倘若知道自由就是為達成吃和睡而奔波，想來豬寧可無自由。當然對於人來說『享受』二字的內容會複雜一些，但歸根到底拋去繁華表象，為了追求安樂與享受而度過一生
「這樣啊，雖然我拿不出錢來，不過你看以物易物怎麼樣？」
小蘿莉本意是想用手指用力戳青奮的胸膛，但無奈人矮臂短只好戳了肚子。
「學術性名詞不值得付錢！」青奮抓起對方遞過來的一個大信封稍微翻了翻，示意小蘿莉這趟鬼市之行可以結束了。臨走出帳篷時突然回頭。
「嗤嗤嗤嗤，原來是Monk，延展召喚，並非原屬七個職階，難怪這麼多奇異之處。」老蛇頭的瞳孔越發亮了。
「這不是有價值無價值的問題，而是擱于享受的人生是否是個有價值的人生。」對方看似言之鑿鑿，青奮卻也不憋，言語間依舊坦然。
「不用那麼麻煩，你把手放在這個水晶球上就好了！」老蛇頭指了指桌上的物件。
「Monk……武僧……我就知道便宜沒好貨，果然被坑了！」
「你賣給我的是什麼殘次品儀式，你看看這召喚出來的是什麼？職介無法判定也就罷了，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痴！」小蘿莉努力的抱著青奮的脖子強逼他彎腰，似乎要將那張臉湊到非人類面前讓他看清楚。
雖然鬼市規矩是彼此不加交談，但既然都已經說了話了難道還要回去裝啞巴不成？那個女子猶豫了一下，伸出了一個巴掌。
「你說什麼完全聽不懂啊！」青奮無奈的指著自己的雙眼：「這是慧眼，練出來的。」又拍了拍自己的腳：「這身筋骨，也是練出來的。至於什麼archer（弓之騎士）、berserker真心不知道是什麼啊！」
「不可能啊，我給你的雖然是非法召喚，但正是利用了聖杯規則的漏洞，既然召喚成功了，英靈哪裡會有殘次品？」那非人類語調似乎頗為意外，伸手翻開了自己的頭罩想要看個清楚。結果先看清楚他面容的小蘿莉反而一聲尖叫，那罩帽下竟然是一個碩大的蛇頭！
「唔，難得的熟面孔啊，小姑娘怎麼樣，上次賣給你的方法奏效了嗎？嘖，這就是你召喚出來的英靈吧？不是很有型嗎？」帳篷里坐著的是個披了破舊斗篷連頭罩住的人，聽聲音似乎年紀已經不輕，但從手背上那疊生的鱗片看來這傢伙也不似人類。
「對了，我那個故事還沒講完。那兩個美國人其實沒掙到錢，他們被發現上當了的野蠻國民亂刀砍死了！」
「這個……你這是強詞奪理，那你告訴我，你人生的意義何在？別告訴我是『為了人類最偉大的事業而奮鬥終生』或者『建設社會主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