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黃雀在後

「您要走就走啊。」司機看了包大同一眼，讓他感到了一絲靈力刺探，好在他之前準備充分。什麼也沒被對方發現。

小七要在那個地方切了他子孫根嗎？難道還要扔到河裡。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真夠狠的哪！

他啼笑皆非，可是卻忽然感到腦子裡一熱。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冒了出來。要去那個地方！要去那個地方！要去那個地方！

「你很有錢？小七給你錢嗎？」突然一個聲音從車窗邊傳來，「這就是你身為人類。卻幫鬼濫殺無辜的原因嗎？」

原來，小七是通過這種方法來迷惑人的，只要反覆要關掉界面，就會被頁面上的邪力控制心神，自然而然的想到那個小七指定的地方去，然後被殺。也許會有其他方法，但總之是借用電腦留言來傳達。

「你哪那麼多廢話！」包大同怕說多錯多，萬一露出馬腳就不好了。所以表現得極為惡劣霸道，猛力一拍車前座，「讓你走你就走，再啰哩啰嗦的，當心你以後都沒手腳再做這一行了！」

那司機目瞪口呆，一瞬間有點後悔自己做的事，這感覺很古怪。

「不會少給你車錢的。」包大同斜躺在車上，做出沒有一點公德的樣子。「難道你還怕我劫你嗎？你是有財還是有色啊。要不是我車子壞了。也不會坐你這破車，真跌份。」

他一驚。立即念了一道清心咒，定住心神，而同時，電腦再度自動關閉。似乎傳達完地址信息。就完成了任務。

「你是誰？」他意識到情況不對。迅速向四周一看，想找一條逃跑之路，可是卻駭然——四處都是結界，他根本沒一點機會。

「很遠啊。」司機嘆了口氣，「大晚上的，您去那裡幹什麼呢？聽說那邊不太平哦，我們晚上都不敢去的。」

「快開，多事！」包大同躺在後座上，不讓那司機看到他的眼睛，也免得他注意到車後窗外的情景。

「我叫阮瞻。是剛才你拉的那個混蛋的朋友。他叫包大同。」阮瞻冷冷的答，「你家小七搶了他的女朋友，他要瘋了，所以來找麻煩，結果也帶給我麻煩了。這一趟太遠了，知道嗎？我一直隱身，還要施展法術跟在車后，實在太累了。所以，我累了，你別讓我費力，乖乖帶我去找花蕾，不要反抗，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這樣想著，包大同假裝茫然的向四周望望。然後看向了那輛血一樣紅的汽車，慢慢走過去。

終於出事了嗎？這是他一直害怕的，原來終於還是躲不過。

這司機靈力好強，可為什麼要為小七所用？但不管他多強。他也逃不過某人的手心。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當然也要去，不然布下的所有局就白費了，這也是逮到小七的唯一機會。

他自言自語著，卻突然感覺不對勁，似乎左前側的輪胎打滑了，車子失控。不過他反應很快，猛轉方向盤，迅速剎車，才險險停在路邊，車鼻子差點和一棵大樹做激烈的親吻。

他試著關掉那個留言的界面，可是根本關不掉，這時候他注意到那個留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一個地址還有時間。那地方他知道，很偏僻，還臨河，周圍是大片樹木和空地。已經接近郊區了。但是交通情況非常好，時間方面是詭異的晚上十二點整。

因為易行者術。小七或者其他靈體是認不出他的。但他得提防小七的幫凶，那個人類的出租司機。

這司機是偽善之人，已經幫小七做惡了，卻偏偏在送人到鬼門關去之前來這套說教，是為減輕他的罪惡感，還是推卸殺人的責任？這就好像一個要吃豬肉的人對豬說：豬啊，我好可憐你，如果你說你不願意被殺。告訴我，我會幫你向屠夫求情的。

「晦氣，今天拉的這個人古古怪怪的。」他喘著粗氣，低聲咒罵，「明天就換一輛好車，錢多的花不完，幹什麼那麼儉樸啊。」

不過車子外這年輕人是誰？長得真是不錯，只是眼神冷冷的，滿是煞氣。不對，這小子不是常人，他的靈眼讓他看得到，這人的靈能相當強，他可能都不是對手。

笑吧，待會兒就知道好受了。包大同也想冷笑，卻只能忍著。

「那些人不是無辜，他們該死。」可能是差點車禍的驚嚇，他不太穩重，衝口而出。

「唉，這世界上不是只有財色二字的。年輕人總是容易栽在這上面，有的人死了都不知道。」司機貌似悲憫的嘆了口氣。

「小子，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為什麼所有人都那麼執迷呢？」那司機一邊看著包大同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一邊惡毒的笑。「小七啊小七啊。難道你控制人的能力就那麼強嗎？」

「我不過是說，那邊很遠。而且很黑，如果不是非去不可，何必冒險。」

「這車走嗎？」他問。

好在一路上，這司機再沒多話。像死人一樣沉默著，包大同也樂得清閑，靜靜等待著最後決戰的來臨。每次越到緊張的時刻，他就越是能冷靜下來，不過今天卻要在表面上裝作坐立不安，心裏唯一的盼望就是「黃雀」一定要跟緊。

司機聳聳肩，「我只是盡我做人的本份。做最後的忠告罷了，去與不去。也由得您。」

司機啟動了車子，嘴裏卻嘆氣道，「你急著要走，我就送你去不得了。佛教有雲。回頭是岸。所有的事補救一下。未必會到最後那一步。」

「你什麼意思啊。老傢伙！」

「先生，到地方了。」司機說，露出笑容，神色間又像是解脫，又像是幸災樂禍。

「廢話，不走的話我幹嘛叫車。」他一拉車門，坐在後座上，把那個地址說出來。

一出門，果然見到一輛紅色計程車停在樓前，而且除了這一輛外，再沒有其他車子經過。他小心的運靈力于目，看到街上川流不息的多的是空載的計程車。但如果要用「正常」的眼去看，卻只有那輛紅靈車偽裝成的那輛。

「你和所有乘夜車的客人都這麼說話嗎？老白痴，開你的車。」

他慢慢把脫掉的衣服穿上，戴上蓬亂的金色假髮、粘上假鬍子、有刀疤的眼皮，再穿上使他看起來腹部松垂而多贅肉的外衣，在夾層中放置了可能會需要的東西，在鏡子前整理了半天，才走出家門。

包大同付了車錢，慢慢向河邊樹林走去。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司機，就見他的車還停在原地，車燈也亮著，那司機趴在方向盤上，似乎要親眼看他隱沒在黑暗中才甘心。

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車子緩慢停了下來。

他狠狠回瞪著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傢伙，凌厲的眼神迫得那司機終於坐直了身子。車子開走時，司機的手伸出車窗，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就算離那麼遠，包大同也似乎能感覺到他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