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終於見到了小七

他知道那是小七，於是他不反抗，因為「正常人」都會被迷惑。繼而聽從。他早就判斷小七自己也許沒有很大的力量，只是控制術比較高明，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靠，還審起來了，真當自己是包龍圖了，人家包黑子可是依律法而行。很多事很殘酷，但那是律法所致。可小七呢？完全憑自己的意志，就算那些人真的有罪，也輪不到他來審判。他那麼做和那些惡人沒什麼不同。不過他披了正義的外衣罷了。

到此刻，小七終於忍不住了，他的力量無法在遠處控制包大同，只好從黑暗中躍了出來。而包大同依然僵直著身子，但眼珠卻拚命斜過去，終於看到了小七。

手掌傳來尖利的疼痛。可是他連眉頭也不能皺一下，要盡量做個合格的、被控制的、沒有感知能力的傀儡。幸好他抓住了刀柄，手掌只是不小心割傷，否則說不定會切掉手指。這把刀非常鋒利，而他又不能去扯吊刀的細繩，那樣就會顯得他太有自主意識了。

小七本來很機靈，不過是被能掌握生死的至高權利感模糊了警惕，現在的情況讓他很快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大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揮刀！」心裏的聲音催促他。

他是個兩尺高的小木偶，方形頭，有一顆人類的心臟，身上刻滿咒文，正是那古怪咒文保護了他，讓他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可是他怎麼會待在那個被古槐定住的鬼窩的？又是怎麼出來的？為什麼被擺在櫥窗里，目的何在？

「你先是控制我女朋友，想要她殺我，之後還搶走了她。現在居然有臉問我？」包大同邊說邊把外表的偽裝全部去掉，也不再施展易行者術，小七一下子就認出他。

果然光明是影子的主人。沒有光明就沒有黑影。可是若影子由滿是邪氣的東西形成。也只有最熾熱的光明才能讓它們無所遁形。

「快揮刀！」他催促不止。

這樣很冒險。但為了花蕾，值得。話說他冒著生命危險剷除了那個古槐定住的鬼窩，也算是還給一方平安，為什麼還有這樣的惡報。自己的妞給惡靈捉了去。

他個子算是很高，不過刀拴得更高，而心裏的聲音催促得急，他只得守住心中一絲清明，奮力跳躍起來，抓住刀下扯。

好，舉起刀。

月光從樹冠上斑駁的灑下來，皎潔的清輝賦予了所有物體同樣的禮物——影子，樹、人和雲，沒有任何一樣東西例外。

他看到自己的身影被月光拉成長長的一條。映在左前側的地面上，和樹影半混合在一起，頭頂上還插著一根樹枝似的分岔。再仔細看，那根本不是什麼樹枝，而是一條黑線，從他的影子頭頂一直延伸到河邊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小七混在其中，特別不顯眼，如果不是那陣人類的心臟，他根本不可能被發現。他就是在那個櫥窗里，在那個角落中，注意到了很多人類忽略掉的惡事，然後到了晚上，就在那個司機的幫助下「鋤暴安良」。

「可是你沒料到不嗎？奪取人命太容易了，讓你誤以為自己是上帝，以為你可以躲在天網之外。」包大同輕蔑一笑，「告訴我花蕾在哪裡，或者可以為你爭取到機會。我不是你，我可以給任何人最後的出路。」

他死死守著靈台僅剩的神智，眼睛向下瞄去。

包大同的動作依然緩慢，而小七越催越急。眼看著那柄可怕的刀終於到了包大同肚臍的位置上，他卻突然停住了。

「快揮刀！」小七再催促，聲音中已經有了氣急敗壞。

其實那天在咖啡店已經看到了他，但他夾在一堆玩偶之間，那是店主為了裝飾店鋪的櫥窗而從四處搜集來的小玩意，風格各異的娃娃，木偶。小泥塑，做為擺設而言，實在是很有特色。

他說著抬起兩隻短小木臂，兩條像繩索一樣的黑線立即從他腳下沖包大同而來。

「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那聲音又說。

原來小七是用影子控制人行動的，花蕾那天被控制住，根本是小七的影子分身做的怪。

「原來是你！我早該料到。」他很氣憤。

「快揮刀！」他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這樣命令和催促，連在包大同影子上的黑線變粗更大，就好像從一根小樹枝變成了一條吞吐不定的蛇。

這情況大大出乎小七的預料，之前他控制過無數人，也可以控制死物，它可以讓人死狀奇特，物品離奇運動，沒有一個能擺脫他的操縱。但這個金毛是怎麼回事。

樹梢上有東西在閃亮。

細一看，居然是一把刀，很鋒利的樣子，被一根細繩懸著，吊在樹上，樹冠上灑下的月光照射在刀身上，寒光閃閃。

「不。」包大同再度拒絕。

「不行。不行。我的子孫根。沒了，不活了。」包大同故意一字一頓的說。顯得意識不清，格外白痴。

包大同聽得心裏發寒。感覺對於男人來說，是比生命受到威脅還要可怕的事。而他感覺越是專註聽小七說話，四肢就越是發沉，隱隱有了不能自控之勢。

「拿下刀。」一人聲音在他心裏響起，聲音和語音聊天時的一樣，像孩子又像女人的聲音。

「我說了，不！」到了這個時候。包大同不再偽裝了，龜縮在靈台外的靈力迅速回到四肢百骸之中，同時侵蝕在他身上的邪力也被盡數推擠出去。這感覺雖然很難受，但他終於回復了完全的自我，又成了那個擁有高超道術的正宗道家弟子。

包大同努力控制身體的自然反應。不做任何反抗，只搖了搖頭。

「我沒有做錯，是你們多管閑事，還毀了我的家，把我的親人朋友全送到遙遠的地方去。」小七執迷不悟，「我上了你的當又如何？在凶宅里。你不是也上了我的當嗎？之前我們打成平手，現在決一勝負好了。」

「沒有，沒有。」他喃喃自語，表面痴獃，任由外來的意識侵蝕他的身心，只小心的護住靈台，並保證不讓小七發覺他的異常。

「揮刀！你必須這樣做，這是你為你犯下的罪孽應當承擔的處罰！」小七急了。

但包大同現在沒有光明，他自己還處在被控之中。他有的只是自己的力量還有挽救花蕾的堅定信念。

包大同的手不受控制的下移。不過因為他還保留著神智，所以動作很慢，從外表看，似乎是在猶豫。

包大同假裝很茫然，把全身的靈力都逼到靈台處，做一層防護，同時讓身體上沒有靈氣泄出。免得被小七發現，功虧一簣。

要拿這把刀閹割他嗎？

「你搶了人家的女兒，還逼良為娼，這是喪盡天良的做法。你可知罪？」

這個世界，果然天理經常會消失。

接下來。小七又下了一大串指令，總之是指揮他要如何引刀自宮，大意是要他拼盡全力，用這能削鐵如泥的刀，隔著衣服完成自我閹割手術。

「我明明看到。」小七很氣憤，也許他很狡猾，可是感覺不太理智，「現在舉起刀！」

幾乎在同時，他分出一股靈力。如刀般斬斷了那條黑影對他的控制。他直直站著，與小七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