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四章 剪子潮

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四章 剪子潮

步半寸卻是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剛才提起落下起伏不定的心境調整了一下。然後侃侃道來:「潮水過來雖然是一線花,但遇到礁群后便會包繞過來。潮頭子都被外圍礁石給擋了,而潮頭下方的涌流卻無法被阻擋。包繞過來的道涌流從許多礁石狹道中一起湧入,一下子就將礁石群中間的水位給頂上去。等潮線一過,頂起的涌流一下子失去了後續的力道,便直線落下。幸好這裏礁石間的狹道大小和位置分佈還算對數(平均的意思),我們的船位置也擱得好,沒在沖道上,這才能立在數道涌流一同作用的托面上,沒被甩到哪塊礁上。還有大少你剛才……」
老叉一副茫然的模樣,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魯一棄的眼光。黑暗中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水牆也提速了,倒塌的頻率更加迅疾,倒塌的前沿也已經到了船尾。
魯一棄怔怔地站著,他在感覺中能看到兩艘古戰船與礁石摩擦后木屑亂飛,碎石四濺,也可以看到船上人們慌亂中死抓住死抱住固定物的身影,以及他們驚駭恐懼的臉。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在這些驚駭恐懼的臉中還看到了自己的臉,同樣地恐懼,不,甚至比那些臉還要恐懼。
船艙下傳出幾聲怪叫,那是拚命發力導致出的叫聲。船底又有水花翻滾起來,鐵頭船在最短的時間里提速行駛了。
身體的反應肯定有人比他快,也肯定有人一早就知道會出現怎樣的情形。所以還沒等那巨浪出現時,步半寸就已經跺腳大喝一聲:「轉桅,踏輪!」整個鐵頭船在跺腳和喝叫聲中「嗡嗡」作響。
氣息的通暢讓他胸口的鬱悶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糾纏著的腦筋一下子解開了,就連敏銳超常的感覺也似乎變得更加隨心所欲了。靈犀之光也總是在這種好狀態下閃過,魯一棄瞬間好像明白了許多事情,他心中有底了。
魯一棄再次會心地微笑,對手今天連隨身的殺戮利器都沒有帶,就更加證明了自己的推斷,心中更有底了。
魯一棄目光中包含的意思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的。就算能看懂了的,理解的程度也不一定相同。
魯一棄已經看不到前面的礁石了,他只能看到腳下的甲板奇怪地往自己身上壓來。更可怕的是,他那自然的順勢附勢的步法再也找不到踩點,這下讓他像個站在高樓憑欄的閑暇之士突然間一腳踏空。沒有徵兆,沒有防備,更沒有反應,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呈自由落體狀墜下,深深地墜下……
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鐵頭船憑地升起很高后又驟然落下,位置幾乎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更沒有一點將他們撞向礁石的跡象。
對於對面船上的人來說,面前這個年輕人給他又一次帶來了新的認識和震撼。自己雖然將氣相控制得很穩很靜,卻沒有做一絲收斂。反倒是將丹元處綳得很緊,本息填得豐滿堅固。因為他著實是準備和這個年輕人在氣勢上來一次碰撞和較量,這是他期待很久的一件事,這也是很難得的可以試探到對手的好機會。可是當雙方的氣勢剛剛一接觸就發現情形不大對勁,自己發出的氣相沒有任何的著點,對手挾帶的氣相好像根本不存,又好像無處不在,有種包容萬象態勢和量度。雖然自己的氣相可以像萬流奔騰,但要在這裏卻如同都注入到大海中了,不存在任何意義。於是他立刻停止了氣相的推進。一切的變化極其細微,旁人無法覺察到。他的心中可以確定,所有的變化,除了自己,也就只有魯一棄可以察覺到。而事實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但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因為感覺自己現在躺倒的姿勢是個很舒服的姿勢,好像在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他想再多享受一下,哪怕只是深深吸一口氣的工夫。
技擊高手,特別是練氣者可以覺察出其他高手在運轉力道積聚能量時散發出的氣息流相。另外善殺者還能辨出殺氣、血氣,馭刀劍者可以辨出刃氣、劍氣。其實這些是從人體呼吸,肌骨運轉,以及溫度變化、氣味變化,還有環境、光線等各個方面總結出的一種經驗感悟。這些只適用於有同樣經驗的極少數人中。
對於魯一棄來說,對面的氣相是熟悉的,不止一次見過,像是老友一般。再加上他心中至少有八九分的把握對手不會將他怎樣,所以他把身體放得很輕鬆自然,這和他平時在甲板上順附船體態勢沒什麼兩樣。
他們是在躲避什麼?!這是魯一棄對見到的情形做出的第一反應。於是聚氣凝神,想獲取更遠範圍中的信息。可是還沒有等到他進入到狀態里,他就已經聽到了,清晰明了地聽見了,那是種利刃割破布帛般的聲響。緊接著他也看到了,黑夜中可以看到兩股雪亮的水線聚成一朵尖削的水浪,那浪頭子越升越高,越聚越大,彷彿水中探出的一把巨斧,閃爍著爍爍寒光,朝著自己這邊直劈過來。
鐵頭船在上下著實起伏了幾下后穩住了。站在艙口的魯一棄也並沒有真的鑽到艙里去。而是平穩地站立在那裡,用詢問的目光平靜看著老叉,然後又轉向步半寸。
魯一棄根本沒有機會看清船上一瞬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只是獃獃地注視著直劈而來的巨大浪頭,這是他以前所有獲取的知識中沒有包含的,這奇怪的浪頭到底是從何處而來,海面下到底是什麼怪異的力量在支配著它?
魯一棄很輕很穩地深吸著含氧量極高的海上空氣,雖然很輕很穩,卻吸得很長很足,像個久未解癮的癮君子久久不肯吐出來之不易的一口煙一樣。他能感覺到氣息透過鼻咽胸肺,乃至丹元,乃至四肢,乃至肌膚的每個毛孔。
「巨斧」是往鐵頭船直劈過來的,而且是攔腰直劈過來。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躲開它。
眼見著與那礁石的親密接觸是無可避免了,相互間的距離已經是近在咫尺。並且也就在此時,船底洶湧的力量變得更加無可比擬,翻騰奔涌間似乎要直接將鐵頭船一下子捻碎。鐵頭船雖然還在骨架「吱呀」地堅持著,一時間還沒被水浪急流粉碎,但是它的船體已經幾乎頭輕腳重地傾覆過去。那持續倒下的水牆將它壓得只有船尾左側一點還在水中,其餘部分已然濕漉漉地出水了,就像是在欲迎還羞地接受錘型礁石的親吻一般。
步半寸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船艙中一個帶些哭腔的聲音給打斷了。那是鯊口,那是鯊口正咧著他那張大嘴像死了親爹親娘一樣在乾嚎呢:「剪子潮!回頭的是剪子潮!剪口對直著鉸過來了!!」
就在那「巨斧」從礁石間寬大的水道通過,並且剛剛沖入魯一棄他們鐵頭船所在的水面時。那巨斧彷彿跳動了一下,接著「斧鋒」驟然分開,分成了一道高度更高,速度更快的水牆。
眼見著那巨大的「斧頭」從那兩艘古戰船中間衝過,掀起的波濤讓那兩艘船在礁石上摩擦,由此發出「咔咔」的怪響與那兩艘船上傳出的一連串人們的驚呼夾雜在一起,那高頻率的聲響竟然是那浪花的喧囂不能掩蓋的。
鐵頭船提速了,匪夷所思地在瞬間提速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魯一棄感覺自己的臉上濕乎乎的,嘴角咸津津的,難道這些是自己為了自己死去而留下的淚水。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他害怕睜開眼睛看到可怕的一幕。他只是在等待,在聆聽,好多結果其實不需要睜開眼睛也能看到。
老叉已經來不及松纜緊纜,朝前縱身吊住帆頁最下一根橫杠,藉著身體的縱出的慣性將帆頁扭擺出一個角度。然後雙腳掛住對舷的幾根纜繩盤絞在一起,讓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改變角度的拉纜。
站起身後,魯一棄沒有馬上移動自己。而是微眯著雙眼,找尋他要找的也應該可以找到的。那會是什麼?當然是氣!他的這種狀態是最適合找尋各種不同氣場、氣相的,並可以從中獲取到信息。
感覺告訴他,隨著他的起身站立,周圍的各種氣相在繼續發生著變化,退縮著、收斂著。於是這就將一股本來隱藏在眾多氣相中卻沒有絲毫變化的一個氣相給凸現出來。
然後他看到的是四周豎立著並微微在晃動的桅杆頂子,不用起身細看他就已經可以肯定,這些桅杆的排布是「四象局·井欄式」,也就是說自己所在的船隻是在別人船隻的重重包圍中,而且包圍的都是大船,要不然不會除了星星就看到它們的船桅。看來現在想要突圍衝出,不是鐵頭船這樣一艘不大的漁船能夠辦到的。更何況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是不是還在鐵頭船上。
如果雙方都是真正高手,他們的兩股氣相交匯於一處就像是把兩頭刃舞動在雙方之間,不是你傷,就是我傷,第三種可能是兩敗俱傷。而現在魯一棄的氣相是個空,也就是說他的一邊沒有「刀刃」,只有對家那邊有「刀刃」。雖然對家只要繼續推進「刀刃」,就能輕易地傷到魯一棄,但是他不敢,他根本不會想到一個絕頂高手的氣相竟然不具備一點能量。他只可能想到讓自己的「刀刃」毫無阻擋地推進,會不會是有個「刀坎」在等著自己。
就在老叉抓住魯一棄沒有手的右手手腕時,鐵頭船剛好落下,船體狠命地一個大震,讓老叉已經抓住手腕的手重新滑落了。
魯一棄在船體拔高到最高處的時候,快步走到船舷邊上,並且探頭往外看去。這動作著實讓老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隻手在根吊纜上纏了兩道,然後縱身躍向魯一棄。
誰都沒有急著說話。青衣人在仔細打量面前這個年輕人,年輕就意味著變化,他曾經明裡暗裡多次打量過,可每當再次見到時,總感到上次沒有看清楚。魯一棄卻是很隨意地四面看看,自己乘的鐵頭船現在的位置是在百變鬼礁外百十個「屋縱」(魯家算房子門口到里牆的長度,一般一屋縱在五到六米)長的位置,差不多正好是白天與古戰船遭遇的地方,而且這趟也的確是被對家四條戰船困住了。
步半寸徹底絕望了,就在船提速的那一瞬間絕望了。這是水牆在給他們的船加速。撲倒的水牆沖入鐵頭船的船底,在托著船走,在推著船走。一切都被剪頭潮給控制了,任由他們做任何努力都是白費的。
步半寸將舵把子用力地推到右側的最底邊,並且將身體盡量往右邊側過去,死死壓住舵把,不然它退回分毫。而他的一雙眼睛則靈活地轉動著,不斷地在背後浪頭和前方礁石間瞄來瞄去,度算著船頭的角度和方向以及浪頭衝擊過來路線,以便隨時應付下一步每一個可能發生的變化。
氣相見過多次,人其實之前只見過一次,正是一個多月前在江心凶穴邊見到的「五重燈元匯」的「燈芯」。依舊是青色素服飄逸,很有幾分道骨仙范,也依舊是軒昂之氣難掩,舉手投足、眉目流轉中不免尊崇霸氣縱橫。只是這次沒見到他帶「蜜蟻奇楠盒」,也就是沒帶那件不知為何物的「萬凶之器」。身邊也少了那個叼著紅線的紅眼睛怪物。
像魯一棄這樣的人是個例外,他所能感悟到的是因為他天生具備的超常感覺能力。所以他甚至能看到沒有生命的物件在呼吸,能從不具生命的物件散發的氣息強弱中辨別出什麼是真正的寶貝。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他下意識中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氣相,怎樣的呼吸才能獲取到最可觀的氣勢和最絢麗的氣相。再加上他從小就領悟到的道家自然之理。這讓他在氣相上、氣勢上直接成就為一個無可比擬的高手。
站立在船頭,魯一棄仰首看見了對面船上的人,真的如他所料。
周圍始終靜悄悄地,感覺中好像還要好多雙眼睛在盯視著自己。事情看來有些蹊蹺,局面似乎也十分古怪。感覺在告訴他,自己不需要等待什麼結果,反倒是有人、有事情在等待著他。
同時,魯一棄的身體也滑出,但不是滑向船外,而是朝著艙口方向過去。其實這靈巧的幾步是魯一棄自己走出的。船體的震動沒有對他趨勢附勢順其自然的步法造成任何影響,除了船外海水巨大的起伏變化讓魯一棄感到害怕外,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反正他確實是不由自主地就往船艙那邊避讓過去。
緩慢地爬起身來,悠閑地舒展了一下雙肩,再要有個哈欠那就真和甜睡后醒來沒有什麼兩樣了。魯一棄從舵台的下方甲板上爬起時,顯得是那樣的慵閑和懵懂,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境地。
步半寸和老叉猛然間同時側頭觀望,滿面驚駭之色。他們是朝藏著兩條大戰船的礁石水道那邊望去的。魯一棄也隨著他們也往那邊看。什麼都沒有,那邊黑鴉鴉的。從他們的角度幾乎就連那點了許多光盞子的兩艘古戰船都看不見了,因為那兩艘船都死死地往水面的邊上靠,貼緊兩面的礁石,好像還用索纜在礁石上固定了。從魯一棄他們的位置看只能看到兩艘大船的尾角和支出的一段帆桅。
駭異的人很多,兩股絕頂高手才會挾帶的氣相竟然極度平靜地交融在一起,沒有半分氣勢起伏,這已經是許多高手無法理解的一個境界了。
魯一棄就是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的,並且在睜眼的同時用手抹了把臉。這讓他知道臉上的不是淚,而是海水。
魯一棄迎著那股氣走了過去,一直走到船頭再也無法前行為止。此時魯一棄身上騰躍而出的氣相已然和那股氣交匯在一處了,卻沒有一絲地碰撞和驚瀾。
但這種高手的氣相和他對手所帶的氣相絕對是兩種概念。他的只是一種現象,一種態勢,一種虛無的影像而已。也許在一定地調整下,可以將他駕馭氣相的方法變成一種養生之道,卻決不會有能量的積聚和輸出。而他對手的氣相是多種力量匯聚凝結在一起的一個能量場,其中包括了重力的藉助、呼吸的起伏、筋骨的綳轉、肌腱的拉伸、血管的膨脹等等諸多方面,這種氣相如果鍛煉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傷人與無形。
鐵頭船飛速奔駛的最終目標是那個聳立的鎚子型礁石。
步半寸的嘴角稍稍牽動了一下,側壓住舵把的身體也擺正了。有這樣的表情和動作是因為他已經將船身轉過了一個角弧。而且從那「斧鋒」過來的路線看,它最多是從鐵頭船三船寬外衝過。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與那浪頭帶起的力道配合,在它衝過去的一剎那,再次調轉船頭,從側面那幾塊礁石的狹道中闖過去,避免讓那浪頭掀起的力道把鐵頭船甩到礁石上。
為什麼會這樣?!
步半寸是低垂著頭,但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受了大的打擊,如果一受什麼打擊就如此頹廢,那早就走不了江湖了。他主要是在關注魯一棄,面色的死灰和緊張也是因為魯一棄的狀況。在自己的船上要是讓魯一棄出了什麼事,那自己不但辜負了魯家和父輩的重託,就連造福子孫後代的件大事都要斷在自己手中了。
睜眼后看到的第一個人讓他知道鐵頭船沒有被撞碎,自己也依舊躺在鐵頭船上。那人是步半寸,他倒是依舊站立在舵位上,緊握住舵把,如此大的浪拍水撞,他腳下還是沒有移動半寸。只是此刻他的臉色一片死灰,神情低落得就像個剛從水中撈上來的雞仔兒。魯一棄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情緒低落,這恐怕是步半寸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慘敗。雖然剛才魯一棄沒有看到後面發生的一切,也不懂什麼水理、潮理,但他清楚,從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在對手擺下的坎面之中,而且是坎后墊坎的落法,總要將自己這條船扣住為止。
對面的大船離得很近,幾乎都要貼住鐵頭船了。對面船卻很高,這讓魯一棄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青衣人。於是魯一棄索性在船頭坐下,身體仰靠在船舷上,這樣可以舒服地與青衣人對視交談。
睜開眼后,他首先看到的是滿天的星斗,純凈的深藍天空中無數璀璨的星斗,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在天鑒山千峰觀,每到夏天在室外乘涼,自己也是如此舒服地躺在竹榻之上,聽大伯給他講解星宿排布以及斗轉星移之規律。想到這,他由心地一笑。
「速離!」魯一棄此時腦子如電閃划空,一下子就閃過養鬼婢離去時招魂幡子燒出的兩個字。而他的身形卻在一刻凝固了,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才是正確的。
步半寸翹起的嘴角凝固了,臉色瞬間變得鐵灰,眼神也瞬間變得鐵灰。眼下能夠躲過水牆有兩個法子。一個就是全速迎著浪頭直接闖進水牆之中,那樣不被滅了的可能有四成。但是他們現在恐怕連四成的四成都沒有,因為他們船現在的位置和行進方向都與直闖過去需要的位置和方向相反。還有個法子就是在速度上超過水牆的推進速度,而這種情況是絕不可能的。除非……
沒等到魯一棄在心中將這個問題給問完,答案已經讓他從疑惑的感覺中回到了恐懼的現實中來。
水牆沒有到鐵頭船跟前就轟然倒下,朝著魯一棄他們的方向倒下。但是倒下的水牆後面還有水牆,無數道水牆,這些水牆在前赴後繼地倒下。似乎它們的目的就是要將鐵頭船砸在下面。
當看到魯一棄睜開了眼,步半寸的眼睛中有了光芒;看到魯一棄臉上泛起的微笑,步半寸的臉上這才透出些愧疚的紅漬。
雖然依舊沒有睜開眼(其實睜開了眼他反不一定能看到),但感覺在告訴他,周圍發生了變化,而且是肉眼看不到的變化。是的,魯一棄感覺到的是周圍氣相的變化,其實他也搞不清這是怎樣的變化,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其實一切的變化都是由他而起,一個極度自然舒適的姿態,一口深吸至千孔百胲的氣息,讓他身體上透出的氣相如同神人一般。盯視著他的大都是高手,這些能體會察覺到真正高手氣相的高手們,被眼前的這種氣相震駭了、驚攝了,於是驚駭了的高手們的氣相散亂了,畏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