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寶狂歌》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三十四章 屍地定

第四卷 踏浪揮霂

第三十四章 屍地定

「有的呀!」柳兒隨口答道。
「呵呵,到底是半仙兒,說話都帶仙氣兒。不過七電一霓之局可不止『八仙定邪位』一個,一瓣蒜還炒七隻蝦米呢,難說我有沒有站錯位。」水油爆低聲道。
「別疑神疑鬼地,瞧這大片……噢!」篾匠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一陣莫名而起的涼風吹堵了口鼻。
「可這些竹子『排音定魂』的種植方法卻是要人種出來的。」周天師說得沒錯,這樣整齊排列,靠得很近很整齊的竹子,只有人為種植才會出現。「總不會是為了美觀好看,肯定是派什麼用場的。」
「阿拉聞出儂已經幾天沒有喝酒格,勿曉得是戒酒哉還是捨不得喝格?」
夜屍動,破土手,八仙位親疏前後,窺情神魅迷難搜。
——中呂·山坡羊〗
過了好久好久,在各個位置佇立不動的人們已經被雨水完全淋透。被雨淋還是小事,重要的是心理的負擔,恐懼、緊張、不知所以、不能動彈,讓幾個平常都是刀出血濺的博命漢子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水油爆竟然沒有對柳兒的笑語反擊,卻是一反常態地小聲對柳兒說:「柳半仙兒,你細聞聞出,看有什麼異樣沒有?」
沒人再作聲,這樣陰寒的怪風已經足以提醒他們在女貞林中遇到的怪事。
篾匠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即便如此的速度他也只走出了一步便摔落在地上,濺得地上泥水扇面鋪開。
「阿拉要是何仙姑,儂就是格太上老君矣,立錯位哉。」柳兒這話是帶些試探的,她希望水油爆能在自己暗示下主動表明自己。
「啊!」這聲驚呼是五侯發出的,他緊張關切地看著魯承宗,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由遠及近一片養屍手依次伸出,當他知道時,已經是雙腳踝同時被兩隻手抓住。養屍手的力量很大,一下就把天生神力的五侯拉倒,緊接著就已經是膝蓋入土。
「快!鎮不住養屍就要出土了。」可是不管周天師如何厲聲催促,魯承宗確實是難回到原來位置,因為此時在他與原來位置之間的坡面上,已經布滿伸出地面的養屍手和手臂,再沒有空隙可以踏出一步。
祝篾匠就是被這樣一隻突然從泥土中出現的手抓住了腳踝。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摔下后,泥石的山坡瞬間變得鬆軟,並且越來越軟。草皮、泥土、碎石都膨鼓起來,緩慢翻騰起來。那隻深黑皺皮的手正牽著篾匠的腳踝,一點點往變軟鬆散了的地下拉,就像是拉入一個沼澤。而篾匠的掙扎和胡亂用力,也恰好加快了他陷入「沼澤」的速度。
「水老爹,儂要朝前四步哉,阿拉朝前一步哉。」柳兒竟然看出周天師是在做怎樣一個安排,沒等吩咐,已經和水油爆把位置站好了。
「大家聽我說!」周天師沉穩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剛才在定魂笛竹外面時我大意了,沒有好好想清楚笛竹的作用就闖了進來。我們現在誤入到的是片養屍地,的確是『笛竹排音定三魂』,因為所養之屍都是散了七魄,而三魂依然集聚才能為用。唉,不過能將石嶺這種多石少土的地方做成養屍地,這也確實讓人想不到。」
「快回來!鎮位不齊我們都得完!」周天師邊收線扣便吼道,神情和言語間已經完全失去了修道之人該有的鎮定。這也難怪,「八仙定邪位」上缺了魯承宗這個陽仙定位,整個山坡養屍地像是起了一層波浪,泥土石塊翻騰之間,一隻只屍手探出地面,並且有些已經半個手臂甚至整個手臂都探出地面。
其實不止是魯承宗,其他人的周圍附近都多少有一兩隻手從地下伸出,手指奮力抓撓著,掌握住些什麼東西的慾望極其強烈。
「沖嗆你口鼻的陰風你不是也覺出不對了嗎?再說了,眼下就是走,你能看出該往哪裡走嗎?」這次是周天師沉穩的聲音。
離篾匠最近的是余小刺的徒弟,這個年輕人雖然有心也有勇氣過去完成這件事情,可周天師卻不同意:「老祝已經移位,『八仙定邪位』走形,這才會讓養屍有少許出土,你要一動,再被養屍扣住,這守位局勢就要徹底散了!眼下最好是再有個人衝進來把線扣套上。」
這些人中動作最慢的恐怕就是這個不顧一切去套金線扣的魯承宗,他在姑蘇城的園子里被大樹砸傷,留下個微跛的癥狀,在儘力快速奔跑過程中,這種癥狀越發明顯,腳步間幾乎是不規則的蹦跳。
「那是傳說,什麼『笛竹排音定三魂』,說這種竹子是閻王爺專門種在陽間定鎮不願轉世的孤魂野鬼的。其實是這柱子節痕、枝尾沁出的露液是甜的,這才招了蛀蟲鑽了許多孔眼出來。」比周天師更懂竹子的還有篾匠。
周天師所說的養屍地,就是將尚未死絕之人用三角形純銀箔封泥丸宮,這樣可以使得屍體散了七魄,仍留三魂在體中。然後將屍身豎直埋在土下,頭部在土下一尺半距離,為陰陽交匯的界線,這樣就使得屍體具備陽屍陰魂的特點,無痛無覺,力大無窮,在咒符引動下,為器為殺,為迷為煞。關於養屍,宋代黎岱所著《異葬記》、元代無名氏的《黔泊野談》中都有記載。
「炭旺瞧苗藍,油熱濺水爆,天晴戴草帽,風疾雨水到。這有啥呀,要下雨了唄。」水油爆的話很有道理,這讓大家緊張的心稍微松馳下來。
墜在後面的柳兒剛好看到水油爆做的犬嗅樣,禁不住掩口要笑:「水老爹,儂聞出啥么子個?有勿有好小菜?」
線頭通過水油爆遞給柳兒,毛手毛腳間,水油爆竟然把線繞在了身上,幸好的是繞了一圈並沒有妨礙金線的牽拉,柳兒依然能用右手食指繞環一扣,然後將線頭掛在「飛絮帕」球頭上甩給余小刺。余小刺在周天師的指導下,也將金線在左手中指上繞一環,在用分水刺掛住線頭,拋給自己徒弟……
在跌倒的剎那,五侯將朴刀插入地面,當他身體入土后,他的意識其實已經完全模糊,只是本能地吊住刀桿與地下養屍抗衡,可這樣的對抗效果是極其微弱的。
最先停住腳步的是周天師,他停住地同時還叫住最前面的祝篾匠。
雖然周天師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主要責任還是因為篾匠和余小刺他們太過莽撞和執拗。
「知道!」「曉得格。」柳兒和水油爆一起答應了聲,這回答表明余把子的匪家黑話他們都能聽得懂。
雨是短時間里迅速變大的,不過春天山裡的雨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只是在天地間拉起一道細密的線幕,讓已經很黑暗的夜色變得更加模糊迷濛。
柳兒本就始終靠在篾匠旁邊的,篾匠這一走,她趕緊吐氣,也一下從竹子的間隙中鑽了過去。
「還有你,暫且往右撤,撤出個百十步不要緊,只要我們叫你你能聽見就行。」周天師的徒弟在最右面,偏出隊伍許多,所以對他的安排特殊點,也或許他的位置是最好的,還沒有踏入到某個範圍之中。
嶺子下到一半,柳兒覺得胸悶心煩的感覺越來越重,而水油爆的眉頭也越擰越緊。更奇怪的是這老水嘴裏也開始念叨著什麼,柳兒聽不清也聽不懂,能懂的是在大段怪異念叨間斷中,老水會不時嘆口氣冒出「難回頭」幾個字來。
現在大家都著急往嶺子下的樹林趕,這種情形柳兒是無法集中精力去入玄化虛的,她還遠沒有隨時隨地入得化境的道行。不過這種現象卻讓她變得小心,放慢跟行的腳步,盡量利用清明三覺觀察周圍的情形變化。
「不是,我感覺不大對勁,這周圍用晦澀氣息刮毫(傳說晦澀的氣息屬涼硬氣,無形中會刮動活人毫髮。)。」周天師回道。
周天師看了大家一眼,本來好像還想說些什麼的,忽然微微一笑,沒再堅持自己和篾匠的分歧。
柳兒從水油爆接上來的這句話里聽出,他水老頭並非真的要問自己聞到了什麼,而是要適時的用剛才那個稱呼表明自己的可信度。
時間過去得很慢,至少陷在養屍地的這些是這樣認為的。隨著時間緩慢的流逝,被周天師安撫下的焦躁惶恐又開始在人們心裏躁動起來。這也難怪,周天師說過再想法子、再想法子,可是直到現在都不曾再有隻字片言出來,只是盤坐在雨中,掐指念叨著些什麼。
「打什麼愣?問你話呢!丫頭是不是在想藏枕頭下的豬頭肉呀。」
「搞什麼活結網、虛踩板,老周你有沒有準斷?別哄我們在這裏淋水毛子,我可是要往下奔,哪怕殺個血崩骨碎。」余小刺第一個沉不住氣了。
〖笛竹橫秀,石坡藏垢,上下千步出意籌。
「真下雨了,我們還是趕快趕到下面的林子避避。」魯承宗說著就又要往下走,可才走出一步,便被前面兩個人給斷然喝住:「別走!」「不要動!」
柳兒沒再說話,是有點生氣,因為水老頭把她比作一瓣蒜。還有就是需要思考,「八仙定邪位」她是知道的,這是龍虎山比較常見的一種做外功(天師教認為,除了靜修悟道,外出除妖伏魔造福百姓也是得道的一種功德,這就叫做外功。)時的布局排位。可是水老頭的話里似乎是在有意無意地提醒自己,這裏七男一女的人數還被利用作其他用場了,那又是什麼奧妙局相呢?自己怎麼一直沒有覺出來,還有最重要的是那種布局到底是要起到什麼作用?
「怎麼了,快到下面林子了。」篾匠有些不能理解周天師的做法。
篾匠也笑了下,沒多說一句話,順了順腰間的篾條,拍了拍斜掛布囊中的蔑刀,然後率先擠開排竹,往嶺下走去。
「啊,這是什麼?」魯承宗也發出驚恐的聲音,這是因為在他站立的位置前,從地下伸出一隻深黑色枯瘦皺皮的手,指甲卻是尖長雪白,彎曲得像是一個個鋼鉤。
「往下就……」篾匠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為他自己忽然感覺不到腳下本該有的朝下坡度,而且也看不到剛才還黑壓壓的樹林了。樹林看不到還情有可原,因為天色已近子夜,又加上雨水密蒙。可是這腳下的坡度怎麼沒感覺了,這裡是個不長大的坡子,陡度很明顯,難道是自己站時間長了,腳下麻木了?
「哦!」雖然柳兒不知道這酒能有什麼用場,但感覺中水油爆要不捏著個酒瓶,就像自己沒了「飛絮帕」、五侯沒了朴刀一樣不自然。
五侯是跟著柳兒的,不過他粗厚的身體要鑽過竹子間隙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於是索性朴刀斜下一插一撬,把根小碗粗的竹子從尾部削斷。這就像是在牆上開個個門,後面的人從這裏魚貫而出。
柳兒過了排竹后卻沒有馬上向前走,因為一過來就感覺心口悶悶地,氣息一下子變得不是非常流暢。記得《玄覺》上講過,突然間出現了這種情況叫做「意壓」,其中緣由有好多種,應該集中精神入玄化虛去辨查,感覺周圍以及自身的每一處微小變化。
「有什麼?」水油爆的語氣很不以為然,似乎已經知道柳兒沒有聞出什麼,只是敷衍打趣自己。
「你們不要在後面啰嗦了,天墨塗目甩鞋釘(天色漆黑沒有現成的路徑)別再生米粢飯粘開水(走散了找不到)。」余小刺在前面高聲招呼他們三個,是的,三個,還有個五侯在他們前面八九步遠處,慢慢走著等柳兒他們。
「都別慌,也別亂動。聽我的!」周天師發出一聲斷喝,這是柳兒第一次聽到老天師如此厲聲的叫喊。
線扣套在了祝篾匠的手腕上,周天師那邊微微一帶,線扣收緊入肉,順著篾匠血脈,隱約流過一道金芒。緊接著,篾匠周圍的碎石泥土一陣更加猛烈的翻騰,可他的身體卻再沒有往下陷落半分。
「小五哥,你,往左走三步。」周天師這話是告訴五侯知道的,說得一字一句分分清清。然後又接著道:「余老大,帶你徒弟退後四步,然後兩人分開五步遠。祝老弟,你朝前兩步。」
「現在大家就算是在幫我,你們要覺得累了乏了,可以坐可以躺,只是在各自位置上不要亂走動,先保持住目前的『八仙定邪位』,這樣分佈的陽氣才能鎮住養屍不敢出土,至於我們怎麼脫出此境,容我再想辦法。」
「你大小還是檔把子,這麼會兒都穩不住了。就是燙斛酒也要夠火夠辰光才冒泡呀。」水油爆沒等周天師回余小刺話,搶著一下把他噎了回去。
「別使勁掙扎,放鬆,隨它怎麼拉,我們這就救你。」周天師大聲地朝著篾匠喊叫,可是現在的篾匠還能不能聽見誰都不知道,剛摔倒地上,他就已經像是個沉醉的人,每個動作都是呆板笨拙的,胡亂中卻偏偏用著盲目的大力。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不聽老人話,吃虧在腳下。叫你掰竹筍吃,你偏要嚼竹子,那倒也好,到時候屙出個竹凳子掛屁股上,到哪兒都能坐。」水油爆也許是覺得篾匠的話刺傷到了大家,因為剛才那陣聲響的確是讓大家害怕了,也包括自己,這才忍不住也出言語刺扎篾匠。
「傳給我,先從我這裏渡叉(將線按一定範圍角度折連成×形)。」柳兒竟然從老天師的手法上看出他下一步要幹什麼,同時也將下一步所做之事的步驟想好。
從余小刺徒弟的手上一把奪過線扣,魯承宗幾乎是一個跌爬滾到篾匠的旁邊。
篾匠是最坐不住的,他老在山林里,很少和外界人打交道,所以世故交往這一套懂得很少,臉皮也就薄嫩了些。因為這次走錯都是因為自己的堅持,連累大家,心中很是愧疚,臉上更是掛不住。不過轉念又想,自己祖輩傳下技能中,都不曾提到鬼怪屍魂之事,而現在除了是兩口陰風衝口外,其他也沒什麼異樣,別是這老牛鼻子故弄玄虛整弄自己吧?
「別說個竹子沒完了,趕緊走吧。瞧這嶺子下烏壓壓地,應該是片樹林,下到那裡我們就住腳歇勁。」余小刺嘴上說著,腳下卻沒有動地兒,只是把目光在篾匠和周天師之間轉來轉去。
果然,話才說完不久,大家都感覺到清涼的雨絲飄上了臉面。
想到這裏,篾匠決定以自己身體當探桿,沒事的話就戳破牛鼻子的虛妄之言,要有什麼事那也是自己活該,死活拼一把。不管殺不殺得出活路多少都對得起其他兄弟了。
「是的吧,這不,至少現在就嚇得我們心驚膽戰的。」篾匠只是在說自己的判斷,沒有要頂撞誰的意思。在他看來這些竹子除了能發出些聲響外,真的起不了其他什麼作用。
篾匠還在掙扎,可是他每掙扎一下,便使得他的身體被土石又沒下去幾分,此時已經快被埋到脖頸了。
周天師手指在瓶口一按一晃,再將粘在手指上的兩樣東西分別抹上活扣。
魯承宗實在看不下去了,祝篾匠是自己給拉出來幫手的,而且從他極力想掩藏的技能來看,這人要不是魯家後代傳人就是對家預留的誘兒,可要真是對家預留誘兒話,那麼現在被養屍拉住的絕不會是他。想到這裏,魯承宗誰都沒打招呼,把挎背著的木箱往地上一放,將自己捏住的紅線往木箱挎把子上一系,奔著余小刺的徒弟就沖了過去。
「你徒弟呀!你徒弟不是在那邊嗎?這裏這麼吵吵都不過來幫手,莫不是睡著了?快叫他來,篾匠都已經土石沒胸了。」余小刺著急的地說。
奔,無處走;定,也難留。
「他恐怕不行,要能逃過養屍出手,速度絕對要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如果真像周天師說的那樣,此時他們又要到哪裡找這樣的人呢?
「你不也說風起是因為有雨,現在雨下了,風也止了,幹嘛不走,難不成整夜在這裏淋雨?」這次是篾匠發話了。
「捨不得,這酒要派用場的。」
老天師這樣一說,顯出了道高之人的涵養,反倒使篾匠和余小刺他們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另外,周天師所說也告訴給大家知道,只要保持住自己的位置就沒有危險,這讓大家暫時多少放下些心來。不過要讓他們能輕鬆到躺下也確實不可能,再說這黑天雨地的,躺著恐怕還不如站著。
地下養屍的手不斷地探伸出地面,它們第一目標就是這個行動速度不快而且笨拙的人。奇怪的是這些突然極速探出的手卻沒能抓住魯承宗,這是因為他腳步跛跳怪異,養屍手雖然探出來了,卻似乎很是茫然。對於這樣不是正常人也不是正常獸子的腳步,它們不知道是否該抓,又該怎麼去抓。
很快的,金線在幾個人之間形成一個很疏的網,網格只有兩個不太規則的×形。網織成后,也就到最費難的事情了,現在就是要將那線頭的雙環活扣套在篾匠的雙手上,可是誰能越過地下冒出的抓撓的手,到篾匠身旁給套上?
「嘿嘿,『八仙定邪位』,這裏幸虧有你這位何仙姑,要不然這位置還真擺不出。」水油爆悄聲對身後的柳兒說,不知道這話是在打趣還是真懂龍虎山驅妖降魔的高招。
祝篾匠笑了笑,沒搭理水老頭,也許在他的概念中,老水這樣的話也和他說的一樣,實話而已。
篾匠說動就動,也沒跟誰招呼,蹦起來就往山下躥……
最後一個過去的是水油爆,剛鑽到排竹這邊,他便像個狗一樣提鼻子四周聞了聞,然後眉頭擰得緊緊地。
聲音是周天師和水油爆的,黑夜中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可語氣中所帶的緊張和惶恐,讓周圍的空氣頓時凝固了一樣。
老天師喊叫的同時,從布囊中掏出一個線球,線球金光閃閃,看來是用金葉蠶或者碎星天蛾吐的絲捻成的線。老天師把線頭挽了個雙環活扣,然後再掏出兩隻小瓶子,一個瓶中是蛆油,還有個瓶中是黑貓血,這都是對付厲屍的好東西。
柳兒聽水油爆叫她柳半仙兒,表情明顯一愣。她曾在龍虎山被掌教天師和幾位輩份極高的老天師辨相明身,說她是「青瞳碧眼的半仙之體」,這事情只有秦先生和那些辨相的天師們知道,而這「柳半仙兒」也只有掌教天師玩笑式地叫過她兩次。這水油爆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連這些都知道。不過,既然他連這些都知道,不止是說明他地位的尊崇和重要,而且也證明了他絕對是掌教天師派來幫助自己的。柳兒腦子中迅速地掃過這一路走來發生的看似巧合的事情,看來以前秦先生告訴給自己的話沒錯:高深之人,才能巧合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