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海上之爭
第532章 斷了根兒
或許是殘留的血漬吸引了他，蹲在溪邊檢視片刻，他向朱煜藏身的地方望了過來。
眼角肌肉痛苦的抽搐了幾下，他緩緩睜開眼睛。
渾身燃燒著火焰的曹軍將士，盲目的四處狂奔。
雖是初春時節，陽光照了身上還是暖融融的。
有著溪流阻隔，烈火併未燃燒到此處。
血污染紅了戰袍，紅色與藍色相糅，他的衣衫已是一片紫紅。
「沒聽見號角，大軍尚未撤遠。」朱煜喊道：「我等不能撤！兄弟們，隨某殺下去！」
「敵軍來襲！」朱煜猛然躥到大樹后，高聲喊道：「兄弟們，把他們給我趕下去。」
「都別說了！」帶領他們的軍官喊道：「找尋散落屍體，都掩埋了！」
「怎了？」軍官走到那曹軍身旁，向他問道。
掙扎著爬了起來，朱煜踉蹌著跑向小溪對面的一片灌木。
鑽進灌木，忍著傷口的劇痛，他望向走到小溪邊的曹軍。
「我等死了，曹軍也活不了！」額頭青
軍官也沒多問，向眾人吆喝道：「手腳都利索些，今日將軍須帶領我軍趕往廣陵。路途遙遠，在此耽擱不得！」
「還以為山上是蓬萊大軍。」到了溪邊，拖起一具曹軍屍體，一個曹軍說道：「竟然只有百十人，兩位將軍可是惱的不輕。」
蔥翠的山崗已化作一片焦土。
數十名天海將士見狀，把心一橫，緊隨其後殺入望不到盡頭的敵軍。
「都是些什麼人？」走在遍處焦黑的山崗上，徐晃說道：「自家尚在山中便敢縱火，顯然未曾想過可活著離開！」
「五子，放火！」左手持盾右手提槊，朱煜喊道：「把林子給老子燒了！」
與他們躺在一處的，還有個渾身染滿鮮血的天海營將士。
「沒箭了！」射了兩輪箭矢，一
捏著斷了的羽箭，他茫然看向朱煜。
一頭倒在地上，口中湧出鮮血，他還大張著嘴巴，像是想說些什麼。
山崗沐著斜陽，蒙蒙的橘色中，活著的天海營將士側耳聆聽。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臉上被沖刷出兩道白痕，他雙膝一屈向著山崗跪了下去……
「號角？誰聽見了號角？」朱煜放聲喊道：「你們他娘的誰聽見了號角？」
當箭矢離開泥土，他才發現羽箭落地時已斷做兩截。
「娘的！」眼看朱煜等人衝進敵軍，五子罵了一句，掏出火折，將附近澆了油料的枯葉點燃。
躲藏在灌木中，目睹曹軍掩埋了屍體，直到他們離開，朱煜才踉踉蹌蹌的走出藏身處。
莫說他已身受重傷，即便完好如初，也絕不是三四十名曹軍的對手。
「石頭！滾木！能用什麼用什麼！」朱煜喊道：「把他們給老子打下去！」
一個天海兵士拔出地
天空一片湛藍，初升的朝陽普照大地。
大火整整燃燒一夜，悄然降臨的夜晚好似也被熊熊火焰點燃，半邊天空都映上了橘紅。
他只記得山上起了大火，與曹軍廝殺中，莫名的他就到了山腳下。
「兄弟們都在林子里，放火就死定了！」叫五子的天海兵士喊道。
熊熊烈火升騰而起，眼看火焰吞噬著附近的枯葉和樹木，他舉起長槊，發出臨死前的怒吼，隨著兄弟們沖向曹軍。
耳邊儘是風聲、樹葉摩挲的輕響聲，哪裡有號角的聲音？
不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才恢復意識的朱煜趕忙向有人說話的方向望去。
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隊曹軍。
此時的山腳下，一條小溪旁靜靜的躺著幾具曹軍屍體。
渾身沒有一處不疼，朱煜卻緊咬牙關，緊張的盯著正望向這邊的曹軍。
留下阻截的天海營將士，可戰者不過餘下數十人。
地面被燒的滾熱，走在其上還很是
曹軍太多，殺了數人之後，他也倒在了小溪邊。
沒人應聲，唯有喊著聽見號角聲的天海兵士微閉眼睛，好似十分陶醉。
「從地上拔！」朱煜喊道：「用他們的箭，把他們射下去！」
人數不多，大約三四十人。
曹軍在溪邊挖著坑，其中一人走到朱煜剛才躺著的地方。
人、衣甲、兵刃都成了焦黑一片，根本無法辨別究竟是曹軍還是天海營將士。
一場大火，燒死曹軍無數，也把他手下的兄弟們燒的斷了根兒。
黑壓壓的曹軍披著殘霞往山崗上爬。
「百夫！」躥到朱煜腳旁，抱著他的小腿，嚎啕的天海兵士喊道：「快撤吧！再不走，兄弟們全得死在這裏！」
「百十人守著山坡整日，竟還放火與我軍同歸於盡。」另一個曹軍說道：「我只巴望著日後廝殺，可別遇見這等瘋子。」
面朝遍地焦黑的山崗，朱煜眼窩滾落兩行淚水。
朱煜正要說話，山下飛來無數箭矢。
「誰聽見了號角？」
黎明降臨，天邊浮起一片魚肚色。
烈火熊熊，捲起滾滾濃煙。
喊聲才落，朱煜已縱身沖向快到近前的曹軍。
「沒什麼。」曹軍起身說道：「不過是些血漬。」
被烈火吞噬的山崗上，傳出無數慘嚎聲。
朱煜記不清他是怎麼來到的這裏。
到處都是燒焦了的屍體。
手持羽箭的天海兵士瞬間被射成了個刺蝟。
烈焰吞噬著他們的身軀，大多數人跑不多遠，就會倒地而亡，成為一團燃燒著的火苗。
「沒了！什麼都沒了！」離他最近的天海兵士嚎啕著喊道：「我們死定了！」
沒人回應，包括抱著他小腿的兵士也沒敢說聽見了號角聲。
「傳令下去，無論敵軍我軍，但凡戰死者，均予厚葬！」許褚向親兵吩咐：「雖為敵對，他們卻也都是漢子。」
許褚、徐晃帶領曹軍登上山崗。
「嗖！」一聲輕響劃破寧靜，聆聽號角聲的天海兵士脖子被一支羽箭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