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坐在柳樹下的男人
第四節
他立刻眉開眼笑，把我抓過來吻得頭昏腦漲，又胡鬧了一番差點誤了飛機。
「給我一支就不介意。」
老人家撇嘴，我抱著她的胳膊耐心地哄她，一屋子的人都在笑。
「喂喂，你腦袋瓜里裝的什麼，什麼男朋友？」
夜裡藏在被窩裡跟若薰煲電話粥，他的聲音通過漫長的電波，有點微妙的扭曲。
說實話，我真覺得趙尋很痴情。喜歡夏珏三年卻忍著沒表白，也算是忍者神龜級別的。可是愛情這東西可不是喜歡的時間長就能贏的。趙尋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活得很清醒。 可是往往最痛苦的，也是最清醒的那個。
趙尋頓時笑了，也鬆口氣的模樣：「你現在單身？」
晚上我帶著筱筱在外面吃飯，小孩子長得就是快，已經有了少年的樣子，嫩嫩的心形臉，笑起來明眸皓齒，，跟他姐姐也就是我一樣漂亮。不過他還是那個喜歡抱著我甜甜地說「我愛姐姐」的那孩子，在餐廳里還摟著我撤嬌，沒羞沒躁的。
回到家他又想起來這個話題，突然問：「姐姐，你真的沒男朋友嗎？」
他也笑，服務員送菜過來，我們又重新歡快起來．
我嘆氣：「若薰，你要胖一點啊，我怕你以後抱不動我上花車。」
從北京到長沙只要兩個
其實己經是十月，天高氣爽。
「對，真有眼光。」我親了親他軟乎乎的小臉蛋。
第二天早上母親就打電話過來說，明天帶著我跟一個阿姨吃飯，讓我不要帶飯了。聽說是見長輩，阿姨特意給我找了件鵝黃色的毛線裙，腳上穿著八厘米高的靴子，那叫一個青春逼人。
「筒子骨玉米的？」
「就吃一塊。」奶奶在我耳邊悄悄說。
「你現在明明就是戀愛的眼神嘛，就跟我們班女生看我的眼神一樣。」
我搖搖頭：「其實我跟若薰在一起，只是我不敢跟我媽說。」
「那是，我摸摸長肉了沒？」我在床上滾來滾去，想象著他白皙修長的身體橫陳在我面前, 「我家夫君的胸膛和大腿，好嫩滑，哎喲哎喲。」
我把他扯開：「別跟水蛭似的貼著我，熱死啦。」
自從若薰的小舅媽見過我，事情並沒有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糟，一切都風平浪靜。看見他每天去上班都如臨大敵的樣子，我不自覺有些好笑，然後又心疼他。
我笑了笑，算是贊同。
吃飯的地方在醫院附近，是家韓國烤肉餐廳。剛進門就看見那位姓秦的阿姨的身邊還坐著個書卷氣的
「今天吃了兩碗米飯，還有煲湯喝。」
「你上次打人退學那件事我聽說了。」趙尋說，「一定是高緣說了若薰什麼吧，你一向是個很能忍的人。」
有次母親給我打電話還暴跳如雷地說，七夕情人節那天從林筱小同學的書包里翻出來幾封情書，還有巧克力。
沒等母親介紹，我就叫出他的名字：「趙尋！」
等兩個人走遠了，我跟趙尋差不多也從久別重逢的喜悅里安靜下來。
我激動得不行，他上前來抱我，我也回抱住他。
「沒有，我怎麼也要找個像姐姐這麼漂亮的。」
我記憶中的趙尋性格就像個小老頭，說話也板著臉挺嚴肅。像現在這樣笑容滿面，說話還挺幽默的模樣，我真有點陌生。不過也很喜歡。趙尋以前就是太沉默了，男人還是開朗點比較受歡迎。
我們看著對方吞雲吐霧的樣子，都想笑，卻又傷感。都是那種乖得不行的孩子，現在都有未老先衰的心臟。
我收了飯盒就走了，一步都不敢多留。
「原來我相親的對象是你。」趙尋挺感慨，「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不提了。」我擺手，「現在都好
「是我媽瞎操心。」我嘆口氣，「幸虧今天見的是你，否則我不尷尬死。」
「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你怎麼會跟秦阿姨扯上關係？她不會是你媽吧？」
無可置疑，見到父母時的心情是複雜的。父親還好，他當我是孩子，卻是個懂事的有分寸的孩子，什麼都能遷就。而母親是個眼裡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我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說若薰的事情。她打我罵我都行，我只是怕她一邊發抖一邊流淚的眼睛。
父親來電話讓我回去給奶奶過八十二大壽，我請了幾天假，又把家裡收拾了一遍。臨走前我把那個人全身好好檢查一遍，像個色狼－樣又摸又掐，然後像模像樣地威脅說：「如果我回來，你再敢瘦，我就不要你了。」
「你這個色女，趕快睡覺。」他氣急敗壞地把電話掛了。
若薰秀氣地垂下眼說：「不敢。」
我突然想起林憶蓮的一首歌《 至少還有你》裏面的歌詞：「我們好不容易，我們身不由己。我怕時間太快，不夠將你看仔細；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這四年裡我跟趙尋誰也沒聯繫過誰， 夏珏估計也傷透了他
趙尋點頭：「我跟阿萱是高中同學，一直是好朋友，後來上了大學就失去聯繫。」
關於那件事趙尋也知道，他低下頭怔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煙，剛點燃才緩過神問：「不介意吧？」
「畢業后就沒聯繫了，也沒什麼意思。」趙尋皺了皺眉，「你呢？」
「你跟夏珏有聯繫嗎？」我問他。
我被問得措手不及，母親轉過頭來，我忙搖頭說：「沒有，分手了。」
在家裡一共待一周時間，我每天上午都在家裡跟阿姨做好吃的，然後中午去醫院給母親和林叔叔送午飯。她辦公室里的同事都羡慕得要命，對林叔叔說：「你這女兒貼心啊，比親生的還乖。」
「怎麼聯繫？她現在應該都要恨死我了吧？」我苦笑，「趙尋，你現在沒女朋友不是因為還喜歡她吧？」
母親自然很高興地說：「我這女兒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孝順，以後對公婆肯定也沒得說。誰家有不錯的小夥子給留一下啊。」
母親笑著說：「分手也好，找個本地的，整天在外面家裡也不放心，正好處兩年就結婚。」
而這種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的心情，又有多少人能懂。
「
我看著趙尋，覺得他如果生在古代肯定是那種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爺。
他也很驚訝：「阿萱！」
我笑了笑，伸出一個手指頭：「不行，就一口。」
「那挺好，既然你們這麼聊得來，就自己說吧。我中午還要巡房。」
「真聰明。」若薰呵呵笑，「還是我的夫人好，知道心疼我呢。」
「我念的醫科大，提前過來實習。那個秦主任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拒絕不太好，就過來，真沒想到遇見你。這麼說你后爸就是林青峰主任啊。」他恍然大悟，「大水沖了龍王廟啦，怎麼把咱倆撮合一塊兒了。」
奶奶的八十二大壽，老人家年紀大了就像小孩子，又有糖尿病，唱完生日歌就瞅著那塊被分乾淨的生日蛋糕。
筱筱又貼過來，氣鼓鼓的：「喂，你不要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弟弟了好不好？現在我心裏最愛的還是你！你也要最愛我才行！」
「阿萱，如果我喜歡的是你就好了。」
秦阿姨說完就拉住母親的袖子說,:「讓年輕人聊吧，咱們回醫院。」
秦阿姨見此變故目瞪口呆，母親則又驚又喜，等我們分開秦阿姨不好意思地問：「小趙，你們這是早認識啊？」
「啊？」我笑起來，「你是趙尋嗎？把你臉上的面具給我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