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所以他是對的，接受一個年輕的抄起蓬勃的女孩子，讓自己從腐朽的淤泥里慢慢綻放出花朵。而他現在已經不能隨便丟棄我了，因為，我已經是他惹下的麻煩。除非我自己自動離開他，給他一個漂亮的台階。

他突然抬起頭，壓住我的肩膀，眼睛冒火，有點惡狠狠的意味：「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說：「落凡，最近你不太高興，怎麼了嗎？」

他感覺比我還傷心。

他問：「愛不愛我？告訴我愛不愛我？」

所以一連幾天上課都提不起精神，在餐廳吃飯時只吃了點沙拉，其他的一點也沒浪費，都到了滾滾的肚子里。滾滾看起來是個挺大咧咧的女孩子，其實心細如髮，她說：「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嗎？」

我也有點困惑說，可能那次燒過頭了吧。

現在盤出去不是很可惜嗎？

我們已經來了半年了。

怎麼給他這個台階，我十分煩惱。

「呀，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把傑森借給你。」

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妓女，他不是嫖客，他不想做我討厭的事情，他就是這麼一個總是會走入誤區，有時天真執著得有點可怕的人。

「誰？小坦？」

愛情里委屈求全的人那麼多，可是，又有哪個真正覺得滿足幸福的。

為什麼要分手？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沒關係，反正你不能離開我。」

可是我一點也不怕他，即使他現在壓著我的身體，將我的手臂壓在頭頂，嘴唇火熱而性感。我看著他，其實心裏慶幸這個人是他，而不是梁木，或者其他男人。他因為情慾而咬著下唇，雙眼迷濛著，一把抓住我的頭髮強迫我跟他親吻。

我忍不住笑。

如果你是男人的話，我應該就會嫁給你了吧，真可惜。

晚上在MSN上跟藍冰視頻聊天，她不提往事，她真的比以前更貼心，像我的情人。她說，阿萱，你瘦了很多，你要多吃，何老師都喂你吃什麼啊，我得批評他。

在學校里看見何落凡和那個女孩子走到一起，我也不奇怪了。她笑著沖我打招呼，我也沖她點點頭。

「我也沒有質問你的意思，事實上我也覺得她很不錯。」

滾滾夜宵了，拍拍我的頭：「乖孩子啊，連分手都不會。這樣吧，你就說你喜歡上別人了，想跟別人在一起。」

這裏實在沒我的什麼東西，只有衣服還有一些書和日常用品。

「落凡，你很喜歡那個女孩子吧？」

我說，我很好。

是啊，你這樣的女人百年難遇，我真愛你。

「傑克又不是一般的男人。」

我忍不住笑了，你的店子怎麼辦？

那天以後落凡就不太離我了，不是冷落，而是不再看我了。我給他織的圍脖他每天也戴著，帶回來的烤壞的蛋糕塔還是會吃光。他這人做事一點都不顯山露水，半點嫌棄為難的樣子都沒有。

這半年裡，他漸漸也應該疲倦了，只是不甘心吧。

愛情里不甘心的人也有很多，可是，又有哪個能如願以償的。

李慕白說他是「柳樹下的男人」，真的一點也沒錯。

「你這個樣子，男朋友喜歡上別人是遲早的事吧。」滾滾上下打量著我，「太傳統，太保守，一般的男人都喜歡火辣寶貝。外表看起來青春洋溢，一脫衣服裏面就是鏤空蕾絲內衣盒弔帶絲襪，家裡還準備根鋼管助興，扭得像蛇一樣……」

我聽了心酸了一下，他怎麼對我，我是最清楚。見我不說話，藍冰連忙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要你高興怎麼都好。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何老師在一起，我就去陪你。

他開始撕我的睡衣，盛怒中的何落凡像走火入魔的狐妖，我無力阻止。聽起來很不可思議，我們夜夜同床，每天早上都在他的懷裡醒來，他的睡容一點也不邋遢，很討人喜歡的慵懶。可是他沒有碰過我，即使在早上男人生理反應最直接的時候，他也只是紅著臉跑進衛生間里。

半年前他用破釜沉舟的決心帶我離開，因為他覺得他愛我，沒有我便是不完整的。他吃過太較真的虧，他說，我要跟你分手，因為我愛上你了。不過他這個人的毫無章法，出爾反爾得厲害，這次他說，不愛我也沒關係，你別想著離開我。

「你不介意？」他迷茫地看著我，頓時明白過來，咬牙切齒，眼眶發紅，「你不介意！你憑什麼介意？你以為別人像你那麼賤，每天都睡在仇人的床上！你憑什麼介意！」

「所以？」

可以盤出去。

我留了個字條，不知道說什麼，只留了幾個字：落凡，我搬走了，祝你幸福。

一點都不可惜。藍冰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我搖搖頭。他突然用力頂入我的身體，我痛得呻吟一聲，臉上燙得像著了火。他沒再說什麼，只是把臉埋在我的脖子里。我開始還一言不發，後來斷斷續續地求他，而後帶著哭腔求他，最後我躺在那裡只能奮力喘氣。

既然決定厲害何落凡，我就要開始認真盤算以後的生活了。現在我的吃的用的都是何落凡給的，幸好我在甜品店已經能幫得上忙，可以領薪水。而且白天除了上課我也可以去跟滾滾去做服務生，那裡服務生的衣服真的很好看。

「他好像喜歡上別人了，只是沒辦法跟我開口而已。」

「你就是那樣的？」

落凡洗過澡全身散發著濕漉漉的香氣，我轉身看著他，他似乎愣了一下，像是有點高興似的，猶豫了一下，慢慢抱住我。

她嘆口氣說，你不要騙我啊，你又發燒了吧，為什麼現在每次發燒都要好多天呢。

我頓時被一個女人的甜言蜜語哄得心花怒放，被逼著「啵」了好幾下才關視頻。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有輕微地傷心。雖然早就做好被丟下的準備，可是想象和事實畢竟是兩碼事。

她不說話，臉上有愧疚。我忙轉移話題，我說，藍冰，如果我跟落凡分手你會不會不理我？

「我，我不介意。」

這一點都不正常！她氣得眉頭都擰起來，何老師不會喜歡上別人的！他怎麼對你，你最清楚不是嗎？

「你在乎嗎？」

次日一覺睡到上午十點，落凡已經去上班了，我去洗了個澡，而後開始收拾東西。

我說，他愛上別人了，這很正常。

「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我想了想，沒回答。

這種強迫的親熱，也是溫情脈脈的，他像是傷心透了。

我們告別時，滾滾對我說，阿萱，搬到我這裏來吧，我自己一個人住，地方也夠大。我點點頭，好。我不想給朋友添麻煩，可是我也不忍心拒絕朋友的好意。

而且滾滾家也住在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