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河》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四十三章 小病一場

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四十三章 小病一場

「這是怎麼了?」班主任看著火漁好像快要站不住的樣子,也開始有些緊張。
「好像你每天中午都在這裏,連晚上都在這裏,對這棵樹還真是情有獨鍾啊!」火漁抬起頭,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劉亞軍和程書。
「明天我給你帶點花生來。」殷維翰說,根本不是在徵求誰的意見,而是打定了主意會帶一些來。
「我想上廁所」火漁無奈的開口,不知道這是不是和吊鹽水有關係,不是她想清醒,幾乎是憋醒的,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不敢看向其他人。
「好了,扎針那一下總會有點疼,擔心什麼!」醫生不滿他的大叫,彷彿是對他能力的質疑。
「他們找你做什麼?」殷維翰遞碗過來,問火漁。
「路過而已。」草芥輕聲說,專心對付起碗里的米飯來。
兩人有默契的往回走,竟是一路無交談。
「哦。」見火漁不願意多說的樣子,殷維翰也識趣的不再去追問,兩人有默契的專心吃起飯來,一時間倒也是安靜不已。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好多了。
「廁所在那邊,你,來陪她去吧!」醫生指了指房間的後門說道,隨後又吩咐起站在那邊四處打量的方珍。
一溜煙爬到床上躺下,薄毯子捂住整個頭顱,眼前的世界,再度恢復到了灰暗,一切都像是在原點進行著,又像是在漫長的未來,混混沌沌,感覺不到悲喜,悶熱的氣息包裹著她,一切彷彿都模糊起來,把毯子扯開一些,新鮮的空氣鑽進來,原來只是缺氧了,翻了個身,朝裏面睡著,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難熬,慢慢的睡去,在夢裡,一切都會實現,只要你想要,你便能擁有,火漁貪戀于這樣的美夢,這樣的睡眠。
「起晚了,有點頭暈,沒事的。」草芥笑笑,趴在座位上,覺得自己腦袋都抬不起來,好像有人在腦袋上弔了無數的鐵片,抬起來太費勁。
「醫生!這樣的錯誤你也會犯?」殷維翰先叫起來,「沒事兒吧魚仔?」轉而看向在病床上躺著的火漁,比起之前的嚇人臉色,在吊過兩瓶鹽水之後好了許多。
殷維翰笑著再從書包里拿出一個蘋果來,火漁笑的更是明媚了,蘋果耶,她最喜歡吃蘋果了,伸手接過,張嘴準備咬下,又不安的看看殷維翰,他們雖然關係很好,但是蘋果這可真是比較奢侈的,不知道這樣吃了是不是不好,躊躇一番,又把蘋果遞迴去。
「魚仔,碗!」下課鈴聲不知道何時想起,火漁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天空飄蕩著無數的糖果,所有的房子都變成了糖果,人們都住在糖果屋裡,每天都過著甜絲絲的生活。
「沈浩今天沒來,不知道為什麼。」劉亞軍意有所指,卻不點明。
「怎麼?很想念爸爸媽媽了吧?」殷維翰笑道。
因為醫生要取吊瓶,殷維翰自然而然的從病床前站起,一回頭卻看到了正看著他發獃的方珍,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方珍收回目光,在房間內四處流連,不敢落在哪一處,殷維翰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他們之前真是純潔的友誼?不,這不可能!
聽到此番話,火漁心裏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笑一笑,便也不再客氣,肚子確實還是很餓啊!大概就像奶奶說的,自己在長身體了,所以總是特別的容易餓,飯量也變大了,記得那時候方珍就總是不吃飽,說是怕長胖,火漁才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只有吃飽才會覺得充滿活力,所以大多時候,方珍碗里的飯都到了火漁的碗里,抱著不浪費糧食的心,常常是吃到見底,現在想想,那些日子好像很久了,卻又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火漁!」班主任的咆哮,火漁停在耳里。
為何兩人會走到這個地步,誰也沒有辦法解釋。
「不用了,我不愛吃花生。」火漁撇撇嘴,雖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不想再麻煩任何人了。
「老師,我,不舒服」火漁艱難的說完這幾個字,旁邊的殷維翰投來擔心的眼神,原以為只是因為沒吃早餐才會看起來沒有精神,而現在,在吃飽又睡了一節自習課之後,發現火漁的臉色更差了。
「那也得吃,每天吃一點,這樣對你有好處!」殷維翰毫不留情的說道,一瞬間又化身成為了火漁的「翰奶奶」管束著她的任性,不由反駁。
「怎麼了?不是餓了嗎?快吃吧!」殷維翰不解的看著她。
三人回到學校,正好趕上最後一節課,神遊天外的跟著老師的思維翱翔,懵懵懂懂的抓著那一根線,像是被放飛的風箏,任由風帶著她飄飄蕩蕩,線被人拽在手裡,儘管迷迷糊糊,也不擔心會被吹得很遠很遠,找不到回家的路。
「呀!不好意思!一下子不小心扯到針頭了!」醫生不好意思的說。
肚子咕咕作響,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你安靜些吧!安靜些吧!」突然間會想,這四肢、這眼睛、這手指、還有這思想,跟著她註定都是要受苦的,它們被上帝捏造在一起,成為了人,彼此依靠,不能分離,無法分離,只能永遠不背叛彼此的生活下去,一直走下去,如果世間的友情皆是如此該有多好。
「有點小貧血啊你,不過,這個女孩子一般都會有一點,回家吃點補血的東西,比如紅棗花生什麼的,還有這葯按時吃,吊針就打這一次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別總是去想那些沒用的,腦袋瓜子留著好好的思考老師的問題就好了。」醫生千叮嚀玩囑咐,火漁不由得懷疑,這一場發燒根本就是昨天的冷水澡引起的,但是她沒敢說出來,明明是熱得不行的夏天,竟然還會因為洗個冷水澡而發燒。
火漁不由得自嘲的笑笑,原來她還是這樣的有存在感!她一出現,她們便不好過,不知道該慶幸這樣的影響力還是該難過這樣的不受歡迎。
「老師,火漁不舒服,我得帶她去醫院看一下。」因為朝著班主任的方向,沒有任何顧忌的說,「這麼燙!你發燒了難道你自己不知道!」殷維翰伸出手,試探火漁額頭的溫度,被這樣灼熱的溫度嚇到。
「來,拿著,記得要高高舉著,不然一會兒回血了!」醫生取下吊瓶,遞給方珍,還示範動作給她看。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整個人都是疲憊不堪的,醒來的時候驚覺太陽已經曬得老高,看了看其他的床位,早就沒有了人影,世間似乎已經不早,看來今天鐵定是遲到了,慌張的爬起來,換衣服,頭暈暈的,有些難受。
「家裡的桃子該熟了。」想起上次的那袋子沈浩帶來的桃子,最後還是一個個的被她吃掉,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沒有來學校,吃了人家那麼多的東西,關心一下也算是正常吧!火漁自我安慰,陷入遐想。
「給你,快吃吧!一會兒老師來了,想吃都沒得吃!」殷維翰把麵包放在火漁的座位上。
天很黑了,火漁第一次覺得自己特別不識好歹,那麼乾脆就這樣讓所有人遠離她吧!再也不要有人來接近她,再也不需要朋友。
「你吃早餐了嗎?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呢?」殷維翰關切的問,火漁鮮少遲到,除了六年級光榮的逃課之外。
一路小跑到教室,好在還只是早上的自習課,班主任不在,教室里炸成了一鍋粥,火漁嘆口氣,慢慢的踱步進去,腳上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溫雅和周玉麗一副看笑話的神情,方珍的目光在圍繞著殷維翰,注意到殷維翰看向門口的表情時也跟著轉過來,便看到了站在教室內倚牆而站的火漁。
「想什麼呢?出神。」殷維翰用手肘碰撞火漁的胳膊,看她望著遠方出神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生出好奇來。
方珍坐在旁邊,始終沒有說話,本就是不情願的跟來,在鬧翻之後,更加是沒有話好說,而殷維翰對她的態度,也讓她幾乎陷入瘋狂,正眼都再也沒有給過她,彷彿她也是不存在的,所以她也去無視火漁,想要這樣全部都還在他喜歡的火漁身上,可是為什麼他始終就是不敢承認!只要他承認她都願意死心!
在殷維翰的呼喚下,回過神來,快速的遞上自己的碗,看著他飛奔出去的身影,嘴角輕輕的上揚,還好還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在身邊,總是支持著自己,給她無限向前的勇氣,就像層層和智慧那般。
兩人往後門走去,好在打開門便是廁所了,方珍站在外面,側過頭不看她,火漁虛掩上那扇小小的門,兩個人就這樣被牽引著,卻好似陌生人一般。
想來也是,既然能陪伴她一同來醫院,本該是親密的好友,但實則,她們現在的關係比陌生人還要尷尬,已經無法好好相處了,呆在一起也是勉為其難。
「我包里還有呢!真的!你快吃吧!」殷維翰解釋道,拍了拍鼓囊囊的書包,笑道。
「你不必告訴我!」火漁站起身來,有些生氣的看著他們,劉亞軍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後轉身走開,程書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麼,但看起來好像有些小小的爭吵。
一節課都是昏昏沉沉的,儘管肚子早就已經不餓,卻感覺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彷彿被抽幹了力氣,又好似一夜沒睡,眼皮直打架,卻不是犯困,這薄薄的眼皮彷彿也有千斤重,不斷的耷拉下來,怎麼也撐不上去。
火漁和殷維翰下意識的對望一眼。
「在你們眼裡就沒有純潔的異性朋友?」火漁反駁,討厭死了他眼裡的那種質疑。
方珍抬起頭看了看殷維翰,臉上閃過火漁不懂的光芒,沒有當初那赤裸裸的嫉妒,收回目光,又繼續看著腳下的路,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別逞強了,你自己怎麼去呀?你的吊瓶必須要提高,不然會回血!」醫生毫不留情的反駁,無視火漁為難的神色。
回到宿舍,無事可做,原本晚上有的晚自習,卻也臨時取消,同學們自是樂得輕鬆,宿舍里一片歡聲笑語,在她進來后卻漸漸的消失了那氣氛,一下子彷彿冰凍了。
「醫生,輕點!輕點!」殷維翰叫。
火漁看著他笑笑,才知道她和殷維翰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家庭生活,他不知道她的那些過往,不知道她心裏那幽幽生長著的小刺兒,也許,她也不知道他那些不願意讓人所知道的小故事,親近,卻不觸犯各自的心裏,這樣的距離讓人喜歡。
在三人同時的不甘願中,拿著班主任批得假條,三人往校外走,好在診所就在校外,很是近,原先也是沒有的,大概是有人看準了學校里有這麼多的學生,所以才特意在這裏興起一個診所,但願醫生的醫術能夠過關。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火漁站起來。
「你們我們要多久才能長大?才能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情啊!」詢問又是感嘆,長大是一個遙遠卻又讓人期待的事,彷彿只有那時候自己才是真正的屬於自己,可以想要或者不想要,可以選擇去遠方或是留下。
「快去吧!方珍,你也去!你們三個平時不是玩得很好嗎?你也快去吧!你們的假我批了!」班主任看火漁不正常的臉色,搖搖欲墜的身體,拿著書本揮手,讓他們趕快送她去醫院,自以為是的覺得他們三個人關係很好,一個男孩子始終不方便,但是有一個男孩子又有主心骨一些,乾脆讓兩人都陪同。
蘋果的清香在口腔中蔓延,火漁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方珍,她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其實很多時候她也是孤單的吧!儘管如此,卻還是依舊不願意和她和好,在人生的路上,當你決意與某人踏上不同的小路時,你們也許就再也無法有交集,如果你幸運到連上天都無法操控你的命運,那麼還有一種叫「奇迹」的東西早早的就在未來等待著你,但這樣的奇迹,天之驕子才能夠獲得。
困難的睜開雙眼,從座位上晃悠悠的站起來,看著滿是憤怒的班主任的臉龐,想要解釋,卻覺得口乾舌燥,彷彿被誰用萬能膠水粘住了一樣,撕扯的嘴皮子疼。
火漁的眉頭輕輕的皺嘁,無助的嚶嚀了一聲。
太陽高高的掛起,教室里的人已經走光,大家心急火燎的往食堂沖,火漁走到大樹下,好像習慣了每次都在這裏等待,上輩子,殷維翰一定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者親人,或者是戀人。
「還是你吃吧!」火漁不好意思,眼神不敢看向他。
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的火漁,再也顧不得其他,拿起麵包,三兩下拆開包裝,一頓啃,麵包香在嘴裏四散開來,那些丟失掉的食慾統統的回歸,一個麵包入肚,還感覺不到飽意,可憐兮兮的再看向殷維翰,原先的那些不好意思統統化為灰燼。
「還有一天就可以回家了,真好啊!時間過的真快!」火漁放下勺子,看著來來回回走動的人群,那些久遠的記憶隨著火盛和方潔的再度離開而變成夢幻,原本以為不再記得的事情,卻又突然間的想起來,不知道還會有多久,他們便回到家,那陌生卻又與她息息相關的親人。
「怎麼了?要不要去外面診所看看?」班主任還沒有發話,殷維翰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站在火漁的旁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一陣擔心。
「那肯定是沒吃早餐咯?還好,今天我正好帶了麵包來,趁著自習課,你吃點。」殷維翰翻著自己的書包,找出來一個麵包,黃色的油麵,散發著誘人的光澤,還有引人垂涎的香味。
昨晚本就沒吃,肚子早就餓的連咕咕叫都沒有力氣了,現下看到麵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沒事兒!就是高燒,外加餓了幾頓,最近你們考試了?這孩子壓力太大,憂思所致。」醫生拿出溫度計看了看,甩了一甩,「現在這孩子竟然還能因為想太多而病倒,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孩子腦袋瓜子里都裝了些什麼!」醫生自言自語,拿出鹽水,開始在火漁的手上塗塗抹抹,然後下手扎針。
也許當時她和殷維翰在一起便不會像現在這樣,但如果真在一起,那麼殷維翰和她必然也會越來越遠,好像怎樣都沒有辦法兩全,嘆口氣,從廁所出來,方珍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根本不看向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有想。
「啊!」火漁輕呼一聲,醒來,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感。
「你不會是那個男孩子的女朋友吧?不然怎麼每天他都給你打飯?」程書也就勢坐下來,看了看遠處的殷維翰,然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