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9章 屬下不敢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萬貫一旦死了，對范家是最有利的，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枕邊人會背著自己做這種事。

「你快躺下！」范敏把手中的葯碗遞給走過來的唐寅，接著，扶著萬貫躺下來，正色說道：「昨天晚上，你為了救我，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我喂你吃湯藥又算得了什麼。」

她顫巍巍地哀求聲讓唐寅心中一疼，他緩緩躺在范敏的身邊，柔聲說道：「今晚我不走，安心睡吧！」

「大王來得也不晚嘛，秀婉剛醒，大王就到了。」

「程錦，你，怎麼不說話了？」

范敏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的翻身、急喘，額頭也滲出一層虛汗。唐寅無聲地向宮女招招手，示意她遞過來手帕，而後動作輕柔地將范敏頭上的虛汗慢慢擦乾。

「小敏來的好早啊！」唐寅樂呵呵地走上前去。

書房裡，程錦、張笑在，艾韋也在，另外還有負責保護范敏儀仗的侍衛頭領。

下午，被安置在王宮偏殿的萬貫蘇醒過來，得知消息的唐寅趕過去探望。當他到時，已經有人比他先來一步了，范敏。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唐寅挑起眉毛，在眾人面前走來走去，疑問道：「怎麼？都變成了啞巴不成？」

等他進去書房后，眾人紛紛跪地施禮。唐寅向他們擺擺手，說道：「你們都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人想致萬貫于死地？」

經過蘇夜蕾的急救，萬貫的傷勢總算穩定下來，唐寅下令，連夜啟程，返回都城。

唐寅在范敏身邊一直守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色漸亮，她已睡得踏實些，這才悄悄離開，去往書房。

唐寅進屋時，正看到范敏在端著一大碗湯藥，親自一勺勺地喂萬貫服下。

「因為，行刺的刺客根本不是衝著萬莊主來的，他們要行刺的對象其實是夫人！」艾韋正色說道。

臨進入王宮前，唐寅交代阿三，把艾韋帶進王宮，讓他在書房等著自己。而後，他又令人把昏迷中的萬貫安置在偏殿，他自己則陪著范敏去她的泰安宮。

「以後不要再叫我夫人了，這樣太見外，和大王一樣，就叫我小敏吧！」范敏笑盈盈地說道。

「屬下（臣）遵命！」程錦和艾韋雙雙拱手說道。

程錦不再說話，不是他無話可說，而是他不敢再說了。能出得起這麼多的銀子，又能在己方營地內部接應刺客的，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聽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唐寅也不好再追問下去，等他把范敏送回到泰安宮后，攙扶她躺下，輕聲說道：「睡吧，沒事了。」

未等程錦回話，艾韋面露難色地說道：「大王，這恐怕很難。」

「屬下不敢！」程錦向前叩首。

躺在床上的萬貫掙扎著想起身，有氣無力地說道：「大王，小女子不敢勞煩夫人喂葯，可夫人？」

程錦回過神來，面色漲紅，再次向唐寅叩首說道：「大王，是屬下失察，沒有及時盤問在場的侍衛，險些冤枉夫人，請大王懲處。」

艾韋接道：「能請得動飄渺堂天字型大小的殺手，所需的銀兩要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這麼一大筆銀子，恐怕不是遊俠們所能出得起的。」

「月秀山莊投靠我國，桓地的遊俠早已恨萬莊主入骨，做出買兇殺人之事，也實屬正常。」程錦說道。

見唐寅以及程錦等人臉上皆露出驚色，艾韋繼續說道：「或許大家看到傷于刺客劍下的是萬莊主，就本能的以為刺客的目標是她，其實不然，在回都的路上，末將有仔細盤查當時在場的侍衛，據侍衛交代，當時刺客完全是衝著夫人來的，只不過是在混亂當中，萬莊主擋下了刺客那要命的一劍，同時，也救下了夫人的性命。」

「可以！」唐寅答應得乾脆，說道：「程錦，這段時間你也盡量協助艾韋一下，幕後的黑手固然可惡，但這個飄渺堂也斷不能留，想辦法給我搗毀它！」

「什麼意思？」

他環視眾人，最後，目光落在唐寅身上，說道：「恕末將冒昧，其實，在大王的夫人當中，萬安夫人是最聰明的一位，夫人和萬莊主結伴出遊，如果真想致萬莊主于死地，那太容易了，人的生命很脆弱，任何一個意外都可以讓一個人合情合理的一命嗚呼，而買兇殺人是最下等又最蠢笨的辦法，末將想，以夫人的聰明才智，根本不屑去那麼做，也無須冒那麼大的風險。」

此情此景，讓他由衷而笑。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范家和月秀山莊能和平共處，想不到，一次刺客的行刺倒是把小敏和萬貫之間的距離拉近許多，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唐寅心中剛剛生出來的喜悅立刻又被濃烈的恨意所取代，無論這個人藏得有多深，哪怕掘地三尺，自己也得把他給挖出來。

「回稟大王，末將是牙將！」

「所以你就以為是我的夫人所為？」唐寅的虎目射出精光，直勾勾地瞪著程錦，現在，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氣程錦還是氣他自己。

他這話，令在場諸人同是一驚，人們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到他身上。唐寅急聲問道：「為何這麼說？」

程錦深吸口氣，說道：「大王，想殺萬莊主的可以是任何人！」

「這他去你的就是一窩老鼠嘛！」唐寅冷笑一聲，說道：「它在別國，我不管，也管不著，只要在我風國，你們就得給我查出來，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唐寅認識程錦那麼久了，只看他的表情，便已猜測到他心中的想法。

路上，唐寅問道：「小敏，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樣？」

「你們去吧！記住，十天！」唐寅揮揮手，轉頭向窗外瞧瞧，天色已然大亮了，今天晚上，足足折騰了一宿啊！

「胡說！」唐寅怒道：「在桓地的時候，有那麼多的機會，他們不找飄渺堂的人來行刺，反而等萬貫到了鎮江才找飄渺堂來行刺，桓國的遊俠都是傻子不成？」

刺客的目標不是萬貫，而是自己的夫人，又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啊！

「大王請放心，末將臣必全力以赴，絕不讓大王失望！」艾韋遲疑了片刻，又道：「臣希望程將軍能配合臣一併調查此案。」

唐寅咬住嘴唇，血絲都快從唇縫中滲出來。就在這時，艾韋突然開口說道：「雇傭殺手的可以是任何人，但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夫人。」

「大王有所不知，飄渺堂並非某個國的遊俠幫派，而是個無國界的殺手組織，沒有堂口，沒有據點，行蹤詭異，飄忽不定，今日，它有可能在我國出現，明日也可能在玉國、安國甚至川國。」

唐寅擺擺手，心中苦笑，別說是你，就算是我，都險些把自己的夫人給冤枉了！他讚賞地看向艾韋，問道：「艾韋，你現在在中尉府是什麼職位？」

「恩！顧宸調到皇廷之後，中尉府副職一直還空著，就由你暫時接任吧！」

「夫人是是千金之軀，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能幫夫人擋下一劍倒也是小女子的福氣」萬貫剛剛蘇醒，身子還虛弱得很，說話時也是斷斷續續。

撲通！程錦跪地，顫聲說道：「依照艾將軍所言，一下子請出飄渺堂這麼多頂尖級的殺手，肯定要花費一筆相當巨大的銀兩，另外，刺客能混入我方營地，必是有人在暗中接應，或是把我方的口令悄悄傳遞給了刺客，所以所以屬下以為」

范敏從被褥下伸出手來，緊緊抓著唐寅的衣襟，顫聲說道：「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什麼意思？難道我大風還對付不了它區區一個遊俠幫派不成？」

為了加強保護，齊橫還特意把麾下的重裝騎兵調派過來五千，護送著唐寅、范敏等人回都。

程錦垂著頭，嘴巴閉得緊緊的。

看到艾韋跪到地上，一臉的誠惶誠恐，他抬手說道：「別再跟我說什麼能力不足的客套話，既然我肯提拔你，就說明你有這個實力。這次的刺客一案，就由你主導中尉府來調查，十日之內，你若是能給我結果，我就把你副職前面的暫任二字去掉，若是未能查明，你還是回去繼續做你的牙將吧！」

聽聞這話，范敏才慢慢垂下眼帘。唐寅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眼中卻閃爍出幽光，思緒已不知飄到何處。

等艾韋把話說完，唐寅算是徹底對他刮目相看了，靜下心來想想，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而且小敏所表現出來的驚嚇反應，那不是想裝就能裝出來的。

就算到現在，范敏也沒從后怕中恢復過來，臉色依舊慘白，她搖頭說道：「當時的情況很混亂，刺客一下子就沖了出來，太嚇人了，太可怕了！」

「有話就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把你心裏真實的想法告訴我！」唐寅大步流星走到程錦近前，兩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