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四 擁抱廣闊世界

章四十四 暗涌

卷四 擁抱廣闊世界

章四十四 暗涌

珞琪本來就有一雙穩定的手,她的內心更是強大,可以數日如一地從事枯燥單一的工作,而專註程度絲毫不會降低。在繪製構裝的時候,眼前的工作台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李察則把冥想恢復魔力放到了重要性的第一位。
只不過龍法師本身就是大魔導師,又有召喚紅龍卡羅的能力,實力遠在普通大魔導師之上,若以身份地位而論,整個城市中除了李察三人,也就帕米爾勉強夠得上一點追求的邊。但是這個老頭明顯不是合適的人選,而尼瑞斯和阿伽門農似乎和麗娜在年齡上稍有距離。
李察又掀開麗娜的被子,把她胸口的衣服輕輕往下拉了拉,將手放在那幅龍紋構裝上,悉心感受著構裝內的結構。片刻后李察鬆了口氣,知道這幅構裝只有一點微小的損壞,不影響正常使用,而損壞的部分他也有能力修復。
珞琪看了看皺眉的李察,又補充道:「不一定是追求,其實勾引也有同樣的效果。不管是追求還是勾引,對女人信心的作用大小,只取決於對方的身份地位和實力而已。」
雖然珞琪的訓練還是不足,魔力等級也不夠,不過有魔法筆的輔助,她已經可以幫助李察先完成蠻荒套裝系列中的一些簡單部分。雖然她的成功率不能和李察相比,但已經可以和普通構裝師持平,而高於構裝師學徒了。不要小看她的作用,在她的輔助下,李察繪製一套套裝的時間可以整整縮短一天,在時間的面前,稍微增加的基礎材料損耗是絕對可以接受的。
「你呢,李察,你這次損失的魔力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尼瑞斯問。
看來只有回諾蘭德再找了,但也還是會面臨同樣的問題。歌頓的十三騎士,雖然並不是帝國強者中最頂尖的人物,可也是有名有號的了,再除去家族、立場等等,選擇範圍就格外的狹窄。要不然,龍法師也不會在過去那些年中保持著獨來獨往的洒脫了。
尼瑞斯點了點頭,看樣子鬆了口氣,然後想起一事,說:「對了,李察,關於麗娜的事,我建議你可以去問問珞琪,她說不定會有些辦法。」
流砂看到珞琪雙眼深處閃動的光芒,忽然明白過來,於是臉色一沉,冷笑道:「你倒是不介意再多加一個人!」
珞琪聽到李察叫自己,才抬起頭,淡淡地說:「有一個簡單的辦法。只要有人去追求麗娜大人,讓她覺得自己的魅力並未有所下降,就可以了。」
「也沒什麼不好啊,麗娜大人很出眾的,容貌總有辦法恢復的。平時的話,或許打造一個面具就行了。」珞琪說得雲淡風輕。
尼瑞斯看著阿伽門農,阿伽門農沉思片刻,才說:「我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兩個。一個是獻祭,看看能不能得到類似的神恩。另一個就是晉級,晉入聖域后每一次等級提升,都是對身體全面改造的過程,以適應更加強大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原本身體結構上的缺陷將會得到修補,疤痕說不定也能恢復。另外,也許永恆龍殿的大神官們或許有辦法,但是希望渺茫。」
現在基地城市每天的工作除了砍樹,還是砍樹。城市外的空地區域在逐漸擴大,這麼多年以來,首次森林的生長速度終於再也無法抗衡人類推進的步伐,砍伐下來的各種木材堆積如山。
李察仔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說:「沒事,損失並不算大,大約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恢復到十四級了。」
李察先是前往龍法師的住處。龍法師在藥物和神術的作用下,現在仍然處於昏睡之中,緩緩拔除著體內的龍炎之力。當李察到的時候,一名神官正從房間里走出,臉上略顯疲憊。
這天下午,三人又聚在一起,卻是例行的討論下一步的戰局。
這幅構裝接近於四階構裝,主要作用是強化麗娜和紅龍卡羅間的聯繫,並在召喚時建立一座空間傳送門,以便讓紅龍卡羅可以通過傳送門進入戰場。可以說,它就是龍法師大半實力的關鍵。
珞琪沒有看流砂,而是淡淡地對李察說:「您只是想讓麗娜大人恢複信心,又不是一定要勾引上手。偶爾放肆地調戲麗娜大人一下效果同樣的好。其實這沒什麼,取決於您希望今後看到一個什麼樣的麗娜大人而已,無論心裏是陽光還是陰雨,以麗娜大人的個性,都不會表現在外的。」
流砂舒服地動了動,小心思一下子就變得心滿意足,說:「去看過麗娜了?」
麗娜拚命的成果,最終可說是收穫了那枚血晶。那顆凝聚了森林之子全部精華的血晶,吸收后也不知道會得到什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會覺醒或就此擁有一項強大能力,可說價值連城,絲毫不在頂級祭品之下。然而一旦真讓森林之子逃掉,以他那可怕的速度和隱匿能力,根本不可能在森林意志的壓制下找到他,哪怕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李察豁然開朗:「好!尼瑞斯和阿伽門農看來都行!這種事,看來只有他們犧牲一下了!」
「她的情況怎麼樣?」李察問。
「這倒是!麗娜的內心應該很柔弱的。只有等她醒來,看情況再說吧。」流砂也頗為頭疼。這位神眷者聰明絕頂,古怪精靈,但有時在細膩上卻有所欠缺,尤其是,她除了外貌之外,沒有任何一處與柔弱這個詞相關。
「她能夠治好麗娜?」李察覺得難以置信。
「不是治療,而是安慰!女人的心思很特別,我們不一定能夠猜得到,所以問問同樣是女人的珞琪,說不定會有些好辦法。」
神眷者靠坐在窗邊,正在翻她那本永遠也看不完的時光之書。流砂的坐姿很巧妙,充分顯示了適中卻挺拔的胸線,以及長且筆直的雙腿。不羈的流砂早已踢掉了鞋襪,一雙赤足在窗外柔和的光線下泛起貝殼般柔和晶瑩的光芒,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神官恭敬地說:「已經為麗娜閣下施放了今天的神術。她的情況很穩定,龍炎又被削弱了不少,最遲再有一周的時間,麗娜大人就可以醒來,而且大人的魔力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最後一句話,真是把李察擠兌到了兩難的處境上。李察有些狂躁地抓了抓頭,說:「要不還是讓尼瑞斯去吧!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
而凝聚了森林之子能力精華的血晶,三人最後商議的結果是索性拿回諾蘭德拍賣。
每個森林之子都有獨到的能力,有森林的地方,就是他們的主場。個別森林之子甚至可以和一切植物溝通,所有有綠色的地方,就有他們的耳目。
綠森精靈是依附於生命樹存在的,生命樹發育到了極致,就會成長為世界樹。每一片遼闊區域內都只會有一株世界樹存在。在這片區域內,世界樹就相當於綠森精靈的神,而森林之子則類似於神使或者神子。
當然,這句話李察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來的。
李察吩咐侍女好好照顧麗娜,就回到自己的魔法實驗室。一進門,李察就看到一幅讓他頭疼的景象。
李察遲疑了一下,才說:「情況還是很不好。她的魔力其實能夠恢復,但是……容貌的復元,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珞琪的話果然有石破天驚的效果,讓李察臉色陣紅陣白,連話都說不出來。流砂則又開始瀰漫殺氣。
李察立刻想到與森林之子死戰時,流砂一記恰到好處的時光之鏡救了自己的命。而她為了成功束縛住等級遠在自己之上的森林之子,差點付出雙眼作為代價。於是李察心中一軟,伸手把流砂擁到了懷裡,用力揉搓她的腦袋。
「我?」李察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古怪。流砂的臉色則更加精彩。
「追求?」流砂和李察對望了一下。李察開始在心底搜尋合適的目標,流砂則覺得說不出的奇怪,雖然她思索了一下以後,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確實有用。
最終還是尼瑞斯忍不住,問:「麗娜的情況怎麼樣了?」
好在流砂這次出奇的容易說話,只是哼了一聲,嘟嘟囔囔地說:「早知道這樣,真不該放什麼時光之鏡!」
尼瑞斯已經著手在城外修建木材加工廠,而且一建就是五個。各類普通木材經過初次加工后,至少會變得更容易運輸,價值也更高。
珞琪只是淺淺一笑,沒有評論李察這打算推戰友下火坑的想法。
當李察推門而入的時候,兩個少女都稍稍調整了下姿勢,以便更好地展示優勢,打擊對手。顯然,她們誰都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專心。
珞琪伏在實驗台前,正專心致志地繪製著構裝的部件。在她左手邊是一疊已經繪製完成的構裝中間體,右邊則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魔法顏料與構裝基紙。此刻珞琪手中握著的是李察的神器魔法筆,纖長五指的動作舒展穩定,一道道或粗或細的魔法線條如水般從筆尖流出。這支神器魔法筆可以隨使用者的意志自行調節線條的粗細濃重,同時還能增加使用者手法的穩定性。
李察見勢不妙,急忙制止她們再說下去。然後讓珞琪繼續繪製構裝,自己則拉著流砂一刻不停地離開了魔法實驗室,趕緊把她給送回去。讓這兩個女人湊到一起,時間稍長,一定就是災難,而且是李察的災難。
在路上,流砂忽然問:「李察大人,如果我們一起來的話,您有什麼意見啊?」
至於三人下屬的追隨者們要麼已經有強大的血脈能力,要麼就是有其它途徑可以更快的提升能力,使用這顆血晶同樣浪費,或者是現有實力不足以吸收這顆血晶,強行吸收的話會變得十分危險。
一場大戰之後,綠森位面的局勢再度平靜,綠森精靈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出現在城市周圍。而經歷過伏擊戰的慘烈,又確定了兩棵生命樹多半都已遷走,李察也不願再次孤軍深入森林意志覆蓋的區域。而經此一役,尼瑞斯之前曾有的莫名煩躁完全消失。
「但是……」流砂很抓狂。那不就意味著李察床上又要多一個人?一張床能有多大,容得下如此多的人?可是這話卻不好出口。
他知道龍法師外表強大,其實內心柔弱。美麗的外表和強大的實力就是支撐著她的兩大支柱,一旦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
戰鬥情誼太深,有時候反而會有副作用。比如眼前李察說起這種事來,就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三人都已經擁有強大的血脈傳承,覺醒過能力。特別是李察,就連現有的血脈都必須選擇性的放棄,再多一種血脈能力毫無意義。而當李察覺醒了一段真名后,阿克蒙德血脈力量大幅增強,都對銀月精靈血脈產生了一定壓制。新血脈一旦出現,肯定更會被阿克蒙德血脈壓制。
若說此戰的最大收穫,卻是尼瑞斯、阿伽門農和李察間的情誼。在生與死的邊緣,在面對真正大敵之際,他們互相扶助,互相救援,不惜以自身血肉之軀去阻擋敵人矛鋒,或是為同伴最終擊殺敵人奠定基礎。在那一剎那間的決定,根本容不下任何利益糾結的空間,惟有憑本能去做出反應。
李察搖頭道:「還不知道,但我很擔心她清醒過來後會受不了。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意見?李察怎麼會有意見,就像珞琪所說,他還有所期待呢!
雖說這顆東西對三人和追隨者沒有太大用處,但卻不意味著對其他人無用。恰恰相反,在某些身份高貴,卻偏偏沒有繼承到血脈,或者是沒能覺醒血脈能力的豪門潛在繼承人而言,這顆血晶價值連城!
一批法師則在研究那些空出來的土地上是不是可以種點什麼。綠森極端的氣候環境,濃郁之極的生命氣息,對某些在諾蘭德堪稱珍稀的植物來說卻是最佳的生長環境。只不過加速的生長過程會不會伴隨變異,卻連植物大師都無法斷言
「也可以啊!我是沒有資格提出要求或是反對什麼的,所以我會接受一切。但是……」珞琪看著流砂,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美麗微笑,說:「如果是和流砂大人一起的話,我很期待!」
李察硬著頭皮向流砂走去,問:「流砂,你怎麼來了?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元吧?」
李察嘆了口氣。兩個辦法都需要漫長的時間,而獻祭更是虛無飄渺,誰都不敢確定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至少李察在閱讀過的那份長長的清單中,根本沒有見過這類神恩的蹤影。但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多到無以復加,所以諾蘭德人已經形成了習慣,一旦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就會本能地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獻祭上。
至此,流砂敗退。
「李察!」流砂已經甜甜地叫了一聲,聲音甜美中藏著殺氣。
不過珞琪反而搖了搖頭,說:「他們未必合適。其實最有效果的,」她頓了頓,小心地收起魔法筆,然後把又一張完成的構裝中間體放到旁邊,直起腰,望向李察,神態自若地說,「是您。」
李察、尼瑞斯和阿伽門農,外表和性格各自不一,其實心底都藏著一座火山。這些年輕人雖然已經開始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尚未被太多的現實吞噬熱情。
討論到了這個時候,表面上已經沒有其它事了,不過三個人一個都沒有走,而是默默地坐著,都似乎有心事,但是誰都沒有開口。
李察點了點頭,走進龍法師的房間。龍法師正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睡著,嘴角邊還有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知道夢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她的嘴唇以上,都蓋在一幅輕柔的方巾下。李察輕輕掀起方巾,露出的是只有半張美麗嫵媚的面容,另一半面容則被大片疤痕所覆蓋。這是龍炎留下的傷痕,即使是神術也難以完全修補受損肌體的生機。看著那一大片的傷疤,李察只能無言嘆息。
李察已經從歸附於己的精靈那裡得知,所謂森林之子,其實就是綠森林海中那顆至高的世界樹的眷顧者。那是精靈中最出類拔萃的天才,也是天然能夠與世界樹進行溝通、藉助世界樹力量的天賦者。
「不介意。」
有了流砂作對比,珞琪的姿勢也就顯出了問題。她上身前傾,俯在實驗台上,雙腿卻立得筆直,把雙腿驚人的長度和背臀曲線完美地展示出來。
「她現在知道自己的狀況嗎?」
另外,每位森林之子都會隨身攜帶一片乃至數片世界樹的嫩葉。他們會在戰前服下嫩葉,從而獲得世界樹的力量,並激發自己某些強大的能力。比如以一己之力重創了李察隊伍的森林之子,自身真正實力不過在十八至十九級間,可是在森林環境下,又明顯激發了世界樹的力量,才變得如此可怕,就連資深的聖域強者舍爾都無法稍作抵擋,被他瞬間正面擊殺。
熊彼德確實留給了他們很不錯的遺產,就是對於綠森位面強者的無形威懾。元素萃取和晶化毒素顯然留給土著們極深的陰影,所以之前當森林能夠穩穩地包圍城市時,像戰爭古樹、森林之子這種等級的強者都不曾出現。直到李察他們佔據了一棵生命樹,才引起了位面土著劇烈的反彈。若非如此,這些強者如果一開始就投入戰鬥的話,李察將面臨更為艱難的局面。但是這也讓三人對熊彼德家族的實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流砂哼了一聲,說:「萬一勾引成功了呢?」
至於戰後,他們之間反而不需要多說什麼,偶爾在一起品酒喝茶,大多數時間都在忙著各自的一攤事,相聚的時間反而少了。
原本珞琪專註繪製構裝的情景是如此動人,可是現在卻顯得非常異樣,只因為魔法實驗室中還有一個人,流砂。
但在李察內心最深處,一頭小小的惡魔正悄悄冒出彎角,提供了一個隱晦的想法:如果放手讓珞琪去做點什麼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有驚喜。
空氣中無形的壓力,再配上濃濃的濕氣,讓李察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他馬上覺得外面還有許多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去處理,由是萌生退意。
幾天之後,龍法師終於醒來,她的房間中傳出一聲低低的驚呼,然後就悄無聲息。她讓侍女去找了一個戰士所用的覆面頭盔,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誰也不見。聽到消息趕來看望的所有人都被拒之門外。到傍晚時,龍法師終於出了房間,她的臉上已多了一個毫無表情的冰冷麵具。
「珞琪,尼瑞斯讓我問問你,有什麼辦法沒有?」李察說。
討論下來,三人一致認為短時間內精靈們必然不敢再來挑釁,第三棵生命樹也有可能遷往林海深處。下次和精靈們的戰鬥,恐怕需要面對更多的森林之子,以及類似的強者,必須早做打算。
李察嗯了一聲,臉有憂色,說:「但是不知道她醒過來以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我反而怕她會平靜無事。」
基地城市周圍的精靈部落肯定已經遭受重創,一棵生命樹遷走,至少十幾年內沒法給附著於它的精靈們任何幫助。而戰死的精靈幾乎就是兩個部落的全部武士,德魯依戰死數量也接近或是超過一個部落的全部,最為慘痛的則是森林之子的隕落。
李察點頭答應,三人間的例行會議就到此結束。
「我聽說,麗娜大人一直對歌頓侯爵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只是好像從來沒有得到回應。而您和歌頓大人有很多相似之處,特別是阿克蒙德家族火山般的氣質,幾乎和歌頓大人一模一樣。所以如果是您的話,效果一定會更好。就我觀察,麗娜大人看您的眼神,有時就像在看著歌頓大人一樣。」
「我來看看你平時都是怎麼製作構裝的啊!現在看到了,發現還真是一個複雜而且讓人勞累的工作呢。」流砂把勞累這個詞咬得特別特別的重,盯得李察只能微笑,再微笑,繼續微笑。
流砂反譏道:「那要怎麼加?難道一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