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神戰的落幕

「都打回去了？他們來了多少人，有沒有神子或者是化身？強者有多少？我們的損失呢？」李察一邊飛速翻閱著母巢的資料，一邊詢問著一系列的關鍵問題。

法斯琪看到李察久久停在空中一動不動，於是也升空飛起。她首先是深深為綠洲城的繁榮和規模所震驚，隨即看到三女神的神殿，這次就是震撼了！

隨後他又直接騰空而起，俯瞰著藍水綠洲城。在重建已經接近尾聲，整體煥然一新的城市中，三女神的大神殿顯得格外醒目，列柱迴廊式的建築群和普通民居截然不同，離得很遠就能清晰看到殿前的諸神階梯，高高佇立於殿頂的神徵和雕塑在夕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李察知道，他留在法羅的力量並不多，但其實也不算少，有米托和克拉克在，應付一般局面綽綽有餘。就算有意外情況發生，也隨時可以派人回諾蘭德來通知他，那時李察帶著構裝騎士返回法羅，立刻就能把敵人給滅了。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法羅出現了「失去的時間」。

「某天，一個奇怪的傢伙突然闖進了動蕩之地，被我吃了，然後就多出來許多神性。」母巢的回答依然模糊得讓人想撞牆。

李察立刻找到諾蘭，舉行了一次簡短的獻祭儀式，似乎關係到爭奪位面主控權的神恩比較容易獲得，他用比預想中更少的代價順利消除了法羅「失去的時間」狀態，然後就在第一時間趕回了法羅。

整個城市一片寧靜詳和，看得李察當場怔住。哪怕他入眼的是一片廢墟，都不會有現在這樣驚訝。

李察還來不及說什麼，來自母巢那邊的聯繫就戛然中斷了。但是在聯繫斷開前的一瞬，李察忽然發現母巢的神性又跳動了一下，變成了三百七十一！他很確定先前自己肯定沒有弄錯，難道睡覺也能睡出神性來？

此刻已近黃昏，天上雲層很厚，紅彤彤的，從西邊一直燒到東邊，好像是著了火似的，在染血之地，這是十分常見的景象。

當時浮島上，出現在李察面前的一共有六個使者。他們雖然在不同時間出發，但卻是在同一時刻跨出了諾蘭德的傳送門。至此，李察知道了法羅位面正處於「失去的時間」狀態。

「沒什麼，有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母巢的聲音說不出的慵懶，就像一頭吃飽了的獅子。李察覺得它只想睡覺。

李察高興之餘極為驚訝地問：「母巢，這麼多的神性是從哪來的？」

看守傳送門的戰士已經叫來了值班軍官，但是克拉克和山德魯都還帶兵在外，米託大師據說是重傷閉門靜養，眼前這個級別不高的中級軍官顯然也不是詢問情況的好對象。

母巢沒有動，深黑色的蟲巢卻打開無數孔洞，數以百計千奇百怪的猙獰怪物從裏面飛了出來。它們毫無對稱和美感可言，完全是集隨機和扭曲之大成，看著那些形體，甚至會懷疑它們是怎麼飛起來的，完全顛覆了平衡的概念，有如夢魘中才會出現的扭曲造物。

母巢的回答卻越來越遲緩，用詞越來越簡短，甚至會單調的重複好幾遍，「一個很奇怪的傢伙而已，很奇怪。主人，我現在非常的困，非常困，需要睡一段時間。睡眠對我，非常有益……」

戰爭開始近兩個月後，李察才得到消息，匆匆率領追隨者們趕回了法羅。不過當他出現時，染血之地全境都已收復，可以說，世俗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這是怎麼回事？」

分腦是掌控全局的，每個戰鬥單位都相當於母巢的一隻眼睛。而以母巢的超卓智慧，對數字的把握甚至還在李察之上，往日分析戰場傷亡的時候都要精確到個位數的，哪像這次這樣全然沒有一個精確點的數字，幾十、幾千、幾萬，就像只迷糊的菜鳥。就是戰場上的菜鳥也不至於這麼糊塗！

李察顧不上法斯琪的震驚，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一邊向自己的小樓快步走去，一邊開始聯繫母巢。然而他連續在意識中呼喚了數次，母巢才懶洋洋地開始回應。

不過強大的生物在晉階或者是某些關鍵時候，都喜歡沉眠，李察自然知道這些習性，母巢的沉眠也不是第一次了，於是他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始試著尋找其他人來詢問在過去的三個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從位面傳送門中走出時，李察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法羅的時間。得到的回答立刻讓他心裏一沉，原來從使者離開時算起，法羅竟然已經是三個多月過去了。神戰已經進行三個月了？

這一天，對內安聯軍而言是災難的一日。先是在巔峰之戰中隕落了過半的強者，接下來另一名隱藏的神子率領餘下的所有強者出擊了動蕩之地，就此再無消息。

母巢卻很是懶得回答，先是斷斷續續地傳送過來一大堆關於自己的資料，如此拖延了整整十分鐘，終於成功地分散了李察的注意力，然後才說：「似乎是叫神戰吧，反正來了很多人。但是現在都已經被打回去了。三女神的神國聽說也守住了，內安應該損失慘重。」

在短短時間內，李察能夠把前進基地發展到綠洲城的規模就已經是不可思議了，而他居然還能夠在城市裡建造起本位面神明的神殿！

這是穿越位面最危險的陷阱之一，當初雷蒙就是這樣被拖住失去了戰機，而讓李察得到機會能夠選擇決戰之地。雖然傳送門那邊平靜如常，沒有一絲能量的異常波動，但這並不能讓李察稍稍釋然。

一看到這些怪物，神子猛然想起了什麼，發出一聲尖叫：「神孽！！」

神子握緊長劍，步步向前。母巢周圍的霧氣有強烈的酸蝕和劇毒，但是神子的力量卻對酸毒有很強的抵抗能力。

凡間的戰爭，於此陷入膠著。而動蕩之地時光亂流后的世界，恍若從漫長沉眠中蘇醒的太古魔獸張開了猙獰巨口，讓勇氣之神教會一想起來，就感到極為強烈的不安。

李察獃獃地注視了半天，才想起來溝通母巢。

「染血之地內已經沒有敵人的部隊了，我們還打進去了幾十公里，然後又退了回來。敵人大致有幾萬吧，神子和化身是什麼？強者有點，不過死了幾個后，就都跑了。您的普通戰士戰死了幾千人，而我的戰鬥單元損失已經補充完畢。」

李察臉上掠過了一絲陰霾，走出時光燈塔，抬頭向天空望去。

他在霧氣中步步前進，長劍劍鋒上開始泛起奪目的金色光芒，迷霧被破開，掃蕩出一片安全區域。在神子的帶領下，強者們魚貫進入霧氣。隨著他們不斷深入，眼前的視界也變得開闊起來，一個比母巢還要龐大的巨物逐漸在霧氣中浮現。

這是怎麼回事？城市不像經歷過戰火的樣子，甚至沒有半點備戰的氣息。

「什麼樣的傢伙？」李察繼續追問。

除了法斯琪之外，李察沒有帶任何隨從，因為所有的追隨者，包括流砂在內，此刻都仍在黑玫瑰古堡里。他得到了消息后，立刻在第一時間趕回了法羅，並通知追隨者們隨後趕來。

母巢的回答讓李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李察還沒來得及斥責母巢，就被資料中的一行所吸引住。那是神性，母巢的神性儲備居然達到了三百七十單位！李察明明記得自己走之前，母巢剛剛晉陞九階，神性幾乎消耗殆盡，殘餘的神性連十個都沒有，怎麼突然之間變成三百七十了？

和李察有靈魂聯繫的追隨者全部都在諾蘭德，他一時竟然有些不適應，第一次感覺到心中空空蕩蕩的。以往總能夠感應到眾多追隨者的情緒和位置，現在母巢沉睡后，李察的靈魂一下子變得如此空曠，讓他猛然間有種孤獨的感覺。

凄厲的尖叫響徹了動蕩之地，神子還沒有發現，在蟲巢底部又打開了兩扇門一樣的開口，走出一個猙獰的黑甲武士，長長的黑髮從頭盔下方伸出，隨風飄揚著，那種深濃的黑色竟然流淌出一道艷光。

此刻他身邊並無其他強者，於是就將法斯琪帶上。現在李察和艾莉婕已經正式結盟，並有伴侶的身份作為雙重牽挂，因此法斯琪在他心目中已經成為可以信任的人。

那是一個構造類似於蜂巢，體積卻放大了何止百倍的龐然大物，上面開著無數孔洞。最頂端則是深沉的黑色。一看到那黑色，神子就猛然泛上一種熟悉的感覺，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這種濃稠得似乎有質量的黑。

「小麻煩？你是說神戰？」李察追問。

這意味著他要麼就是收服了三女神，要麼就是徹底地欺騙了三女神，無論哪一種情況，都同樣的讓人震驚。這是在位面開拓到了後期才可能出現的局面。

不是正在進行神戰嗎？李察說什麼也不認為以克拉克或者是分腦的能力能夠阻擋得住多國聯合軍的進攻。說到底，他們都不是名將級別的統帥，不具備以弱勝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