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九 選妃

被集中到殿內的有十幾個貴婦人，另有十余名皇子和公主。

這一下，近臣連汗都流不出來了，只得說：「小人明白了，晚餐前，就會把您需要的名單送上。這份名單中絕不會有隱瞞和遺漏。」

無定腳步稍稍一頓，淡淡地說：「裏面不會有遺漏或者虛假吧？」

她早就看出這些人最多只懂一點粗淺武技，殺了都嫌臟手。不然的話，就沖他們敢這麼往自己身邊跑，她就有可能殺幾個不順眼的。

無定輕輕吐了口氣，說：「這件事你辦得不錯。回頭再給我一份名單，究竟是哪些人讓你花了力氣的，都寫上去。」

近臣的汗幾乎把衣服濕透，低頭說：「確實是大力氣。」

無定一路走進寢宮，四處看著，對布置十分滿意。凡是能夠讓她想起舊日時光的東西都已經被換掉了。近臣能夠服侍菲利浦近三十年，這方面的功力自然極是深厚。

「沒有皇后？」無定臉色一亮，隨即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她才對下方一眾貴婦人說：「既然菲利浦沒有皇后，那你們就都滾出去吧！限你們在明天中午之前出發，不得有誤。」

寢宮已經按照無定的要求重修過，幾乎清除了菲利浦存在時的一切痕迹，其它則一切照舊。無論奢華還是簡陋，在無定女皇眼中都沒什麼區別。

這時無定緩緩開口：「你們都是菲利浦的妻子和兒女。不過菲利浦已經死了，所以除了皇后之外，其他的皇妃都給我早點滾出浮島去，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近期有三件重要事情，需要您親自處理。一是菲利浦陛下的葬禮，二是您的登位大典，三就是絕域戰場的守衛。」

但是今晚的警鐘卻顯得有些異常，一隊隊禁衛武士穿過不知所措的人群，前往一處處指定的宮室，將住在那裡的人帶了出來，前往指定的一處大殿。片刻之後，陸陸續續有十幾隊武士押送著指定的人來到大殿，並將他們推入殿中。

一個肥胖而虛弱的老頭被眾裁縫推了出來，他強自鎮靜，用顫抖的手送上了一本設計好的畫冊。畫冊裏面都是裁縫們這幾天根據無定女皇的性格特點設計出來的。開篇幾頁都是正式且傳統的宮廷禮服式樣，看得無定雙眉緊鎖。然而後面幾頁風格就陡然變化，有走中性路線的，有偏男性風格的，有繁複復古的，也有簡潔明快的。這幾頁才讓無定看得舒服了些。

無定點頭道：「好！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去想想辦法，讓我開心起來。」

濁流恭敬道：「原本就不是特別緻命，吃了三噸龍肉，自然就好了。」

「很好！」

寢宮是一個全新的摺疊空間，規模十分宏偉，與皇宮入口連接的通道則延用了菲利普在時的長廊。長廊內懸挂著歷代皇帝的畫像，以及皇室一些重要人物的肖像。到處都是藝術品、用作裝飾的獸首標本、以及武器盔甲等。由於神聖同盟尚武的傳統，各種異獸標本和武具盔甲的比例顯著高過另外兩大帝國。那些武具盔甲中，赫然還有不少傳奇級別的裝備。真到了關鍵時候，抓起來就能夠上陣殺敵。

近臣說：「已經完全按您的吩咐改造過了。另外，皇室所有人員的名冊也給您準備好了。」

在大殿中央，被押進來的人看到這種架勢，忍不住地驚慌起來，因為這種場面像極滅口前的情景。

濁流在這方面確實盡職，當下說：「菲利浦陛下的皇妃和皇子們都已經召集到了浮島上，等候您的召見，已經等了幾天了。」

說話間，無定已經到了自己寢宮的門口，兩名英俊挺拔的武士向她單膝下跪行禮，然後為她拉開了手工精美的大門。

無定向自己的寢宮走去，近臣則一路跟隨。

回到浮世德后，無定第一時間把濁流扔進了皇宮的冷庫里。那裡還存放著上百噸的龍肋排、龍腿肉、龍里肌等等。一接觸到龍肉，濁流立刻從休眠中醒來，抱住一塊桌面大小的巨龍前腿肉，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完全不顧那是生肉。

濁流一怔，但依然答道：「如您所願。」

無定哦了一聲，說：「這事我倒是忘了，那一會見見他們吧！還有其它什麼大事嗎？」

無定隨口說：「嗯，大力氣……」

濁流無奈地勸道：「陛下，菲利浦陛下的葬禮非常重要，這也是讓貴族向皇室重新表示效忠的一個機會……」

「進來吧。」無定女皇站在窗前，淡淡地說。

無定聲音轉為陰沉，說：「你放心，就算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皇位，在我走之前，也會把所有我看不順眼的人統統殺光。」

無定雙眉又緊緊地鎖了起來，說：「怎麼這麼多事？菲利浦不是已經融入時光洪流了嗎，還搞什麼葬禮！登位大典，隨便弄弄就行了，不就是宣布一下的事嗎？我看半小時足夠了。絕域戰場倒是真正重要，可惜祭品對我們根本沒有用。」

命令一出，眾皇妃貴婦們頓時一片嘩然！

還沒有來得及離任的近臣在旁邊看了，小心翼翼地說：「陛下，要不要小人叫廚房把這些龍肉做成菜？這樣吃，似乎口味不佳。」

濁流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讓無定勉強答應配合。在無定看來，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面，倒不如去絕域戰場殺幾個達克索達斯人。她可是許久沒有上過絕域戰場了，頗有些懷念那裡無休止的戰鬥與殺戮。

無定雙眉一皺，說：「讓他們滾！！」

近臣立刻額前見汗，忙說：「小人花了大力氣，可以保證裏面絕無虛假和遺漏。」

忽然其中一頁吸引了她的目光，於是伸手一指，說：「就照這個做吧！」

就這樣，時間悄然流逝，從日暮到黃昏，再到夜色深垂。

近臣立刻說：「是，陛下！」

當大半個浮世德都進入夢鄉時，卧房的門外卻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眾裁縫如蒙大赦，以和來時一樣的速度飛奔而去。無定揮退了近臣和侍女，走入寢室，然後站在落地鏡前，慢慢將衣服一件件脫下，露出一具線條無比勻稱協調的身體。無定的身體肌膚光滑，全身上下曲線柔和，幾乎看不出力量的痕迹。她站在鏡前，慢慢抬起左臂，隨著這個動作，左肋下緩緩出現了一個數十厘米長的裂口！裂口極深，已經可以看到肋骨上的刻痕，創面的血肉早已乾枯，不知道傷了多長時間。

「我的寢宮收拾好了嗎？」

這時旁邊的濁流低下頭，輕聲說：「菲利浦陛下沒有皇后。」

無定皺眉道：「這是？」

在大殿的盡頭，架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擺放著一把鐵制的高背椅，上面坐著新任的女皇，無定陛下。

近臣大驚：「絕對不敢！」

無定女皇有些煩躁不安地敲打著窗檯，問：「最近我還忘了什麼事嗎？」

無定輕輕撫摸著這道傷口，眉宇間神色變幻不已。這不光是刻在身體上，也是刻在她心上的一道深深創傷。這道傷口源自三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也是導致她落敗的直接原因。三十年來，這道傷口從來沒有愈合過，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在外域那瘋狂而顛倒的世界里，她怕沒有了這道傷口，便會忘記了過去，忘記了曾經的記憶。

凌晨三點，皇宮中突然鳴響凄厲的警鐘！偌大的皇宮內頓時一片混亂，但是最初的混亂之後，人們就想起了平時訓練的各種舉措，於是侍女和護衛各司其職，混亂的皇宮立刻重新有了秩序。按照皇室慣例，警鐘一響，所有人要立刻起來，隨時準備按照命令轉移。因為如果連皇宮都鳴響警鐘時，也就說明局勢惡劣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近臣忙道：「他們是宮廷裁縫，要給您裁剪衣服，好用在您的即位大典上。」

話剛出口，她忽然想了想，說：「都回來！把禮服式樣拿給我看看！」

無定搖了搖頭，說：「不用，對他來說，有肉吃就夠了。你不用管他，讓他在這裏吃，一直到他自己出來為止。」

無定冷笑道：「怎麼，你是怕我在這個皇位上坐不久？」

近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說：「陛下，這個……如果小人這樣做了，恐怕整個家族今後都將不保！」

「你的傷好了？」

近臣向一名侍女打了個手勢，侍女如飛而去。片刻后，寢宮裡響起一片凌亂急驟的腳步聲，一群人匆匆忙忙地湧進了寢宮。這群人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總而言之沒有一個正常的傢伙。他們共同的特點是極為誇張的服飾，無論男女，臉上都塗著白粉，厚得彷彿一直在掉渣。黑色、紫色、青色等等眼影，再配上硃色的口紅，若是在夜裡出沒，著實可以嚇死幾個膽小的。

推門進來的是濁流，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全新的禮服，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種邪異的魅力。此刻的濁流神完氣足，再也沒有重傷垂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