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種歸宿

霸天從來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打算去體驗過。

江湖之外的生活是什麼模樣？

飛合庄的生意當然不會只做江湖中人的，還做NPC的，甚至可以說，NPC從里都是非常重要的收入來源組成部分。

沒有。

「哼，這就是我們的江湖……」伴侶在喝茶，霸天卻在喝酒。

他該走了……

影子眾多，武功恢復捲軸卻總有限，死亡的次數超過一定數量的影子的結果就會等到武功恢復捲軸很寬裕的時候才能夠得到分配，但實際上，等待太久的影子就會變成永遠沒有使用武功恢復捲軸價值的人。說白了，就是被捨棄的影子。這樣的影子只能夠聽從安排的做一些別的事情，尤其是那種沒有辦法重頭開始，自己努力再爬起來的影子。如霸天和她這樣的安排，大約就是他們的歸宿。

霸天到處遊盪了些日子。

江湖，他來過，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這天，青樓里的人，來了悅來客棧，似乎是慶祝什麼事情。

帶著許多朋友一起來，卻一個人，孤獨的走。

「他當然想找我，他不報復很難甘心。」伴侶接過店小二端來的熱茶，喝著，一時思緒拉回了很多年前……怔怔半晌，最後卻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當年跟那個男人離開后，沒多久，遇到了凶獸。為了救他，我重生了。重生后，那個男人消失了，帶走了我錢莊里所有的東西。我變的身無分文，一無所有。我當然也想報復，後來想到了小劍，還好，以前有個認識的朋友正好要飛升仙界，替我帶了話給白色。於是我變成了白色黃昏的影子，得到了武功恢復捲軸。那個男人我也痛快的報復了，替白色黃昏執行過一些年的任務，十八層地獄開啟后在執行任務過程中被茗帶領的一品堂伏擊殺死，又被厲帶領的一品堂高手殺死，第三次死在天機派的天罪圍攻之下。然後被安排到了這裏……算一算，也快一百年了。」

後來，伴侶跟一個男人離開，甩掉了天道，至今為止，天道一直在找尋伴侶的消息。

他抬頭，看了眼對面那個穿著披袍的男人，醉醺醺的道：「這張桌子，我給了錢，一個人坐。」

一年也難得碰到幾個來往路過停留的江湖中人，但很多島上有NPC生存。

因此，他從來沒有認為，指間沙回不來。

「沙，你不會那麼容易割捨我們那麼多年的夫妻之情，絕對不會。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氣消了，就會回來。幾百年的江湖時光了，我們都看到了多少分分合合，起起落落，曾經的錯誤還有什麼不能釋然？」霸天動情的說著，神情間流露出那種飽經風霜，緬懷過去的追憶之態。

他還有不少錢，他不需要為了賺錢而奔波，但是該做什麼？

伴侶也看見了霸天，沖他，微微一笑。

伴侶沒有問霸天為什麼會在這裏，作為經歷過的人，她很清楚，霸天的情況十之八九跟她一樣。

「我來，是為了提醒你一件事情。你是白色黃昏的影子，時間沒到之前，退隱江湖的權利也沒有。」來人的聲音很冷，彷彿沒有一絲感情。小劍的許多影子平時都這麼說話，霸天知道，那是因為習慣了毫不猶豫的執行命令，習慣了拋棄自我意識造就的堅決和冷酷所致。

「喝酒？」

霸天一個人，木然的站在涼亭里，久久，久久……

他卻覺得十分迷茫……

海上有不少孤島，孤島上通常幾乎沒有江湖中人出入來往。

「我還真忘了，讓我做什麼？一個廢人。」霸天嘲諷的，挑釁的望著對面的人。

青樓里的NPC姑娘們都喝醉了，休息了的時候，伴侶來了霸天的房間里。

「知道嗎？你跟丹仙子的事情我就有過懷疑，可是我想不通，也不願意相信你會做那種事情。後來我打聽了不少你的是事情，很湊巧，有一個人技能師告訴我了一些，我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不錯，在我之前你的確沒有過女朋友，但是，你曾經有過幾個女人。而且你一直用看起來理所當然，不摺痕跡的方式跟她們發生短暫的露水情緣，事後總會說，那是一個彼此都沒有想到的誤會。我不想說具體的故事，不然你一定會報復告訴我切身體會知道真相的那個人。」

指間沙淡淡然一笑。「你以前說，在我之前從沒有跟哪個女子一起過。」

霸天聽了這句話十分高興，他當然覺得，指間沙這種重情義的人不可能因為一個丹仙子就能夠隔斷當初幾十年的夫妻之情。正因為如此，若干年來，霸天一直相信，指間沙只是因為自尊和驕傲放不下臉面而已，但是，時間的流逝曾經一度讓他忘卻了指間沙，只在偶爾突然心血來潮的時候才會想起那段時光。直到，通過魔欲經領悟了真諦的時候，他才恍然發覺，一切如幻，人能夠擁有和把握的只有自己的力量，值得珍惜的是那個自己愛和愛自己的人。

街道，還是江湖中人是看到的那些街道，但過去目光忽略的那些攤販，扛著鋤頭的農夫，來往拖著開採礦石的技能師……變成了如今霸天眼裡的焦點。

客棧原本的掌柜在這裏呆了三十年，然後調走了。

看著天地茫茫如煙霧般的朦朧，霸天笑了……

「霸天，你一直在裝傻。可是你不明白，對於你這個人，我那時候已經徹底認清了。所以才能夠那麼決絕的割斷多年的夫妻之情。如果我只是個江湖小角色，你是不會跟我結婚的，你最理想的伴侶是一個不僅讓你喜歡，還必須擁有相當的江湖地位，相當實力的女人。你沒有最初我以為的那麼感性，你根本不是那種性情中人。過去你是這樣的人，現在其實也是。你說什麼從魔欲經中領悟了真諦，這話我聽起來只有冷笑。你只是信心全失了，你很清楚，你無法超越依韻，你的極限就只是一個魔君霸天。你用張揚掩飾自己的自卑，你的江湖夢早已經結束了，可是你不甘心一無所有。因為一無所有你想起我，想起我這個只好還能夠然給你抓住什麼的人。」

霸天對青樓也沒有光顧的興趣，因為這裏的青樓里，也只有NPC，更因為他對男女之事早就沒有了興趣。

「立即動身，一個月內抵達連雲港，會有船送你去。」那人冷冷說罷，逕自起身去了……

「是啊！」霸天回答的很快，信心滿滿之餘，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尤其是青樓，客棧，酒館。

在一群的NPC中，霸天看見一個非NPC，而且還是一個，記憶遙遠卻又並沒有忘記的女人——伴侶。

「是，的確有。但那些真的是誤會，都是喝醉了！」霸天稍稍鬆了口氣，這種事情不算什麼事情，他反而有些疑惑，指間沙為什麼會提。

這座孤島不算太小，居住了幾十萬NPC，飛合庄在這裏開設的有錢莊，酒館，青樓，客棧，藥鋪等等一連串的生意。

茫茫天地，細雨霏霏，寒意猶如直入骨頭，凍得人瑟瑟發抖。

「去這張地圖上的島，道上有一間悅來客棧需要人，等待武功恢復捲軸的期間，你負責。」那人取出一張地圖，緩緩順著桌面，推到霸天面前。

但江湖中從來沒有她的消息，中魔聖地昔日鼎盛時期要打聽一個人本來很容易，卻偏偏找不到伴侶的音訊。

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一個江湖中人跟NPC，能有什麼話說？

如今這裏的悅來客棧的掌柜是霸天。

昔年江湖中，他和夜靈的幫會跟天道和伴侶的幫會合併。伴侶是天道的女人。

出入悅來客棧的都是NPC，霸天在這裏呆了幾個月，一個江湖中人都沒有見到過。

這天正在客棧喝酒的時候，桌上，坐下來了一個江湖中人。

「他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你怎麼會來了這裏？」

「開始來的時候不習慣，很正常。都是NPC，但時間久了，想要讓自己不痛苦，就只能忘記周圍都是NPC，或者，當自己也是個NPC。就能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就能適應了……」

「沙，你真的誤會我了……」霸天一臉無奈的，動情的試圖解釋，又苦笑著，一副怎麼解釋也無法讓指間沙信任的模樣。

「別裝了，你這個人我早就已經看透了，所以你做什麼都不會有用。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因為現在的你其實很清楚，你不可能再騙得了我，從今以後，相忘于江湖。」指間沙留下最後一句話，徑自去了……

「好啊，好啊……讓我去當客棧的掌柜，還是個孤島！」霸天自嘲的說著，收起了地圖。他沒有辦法拒絕，因為當影子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拒絕的下場是什麼，每一個影子都很清楚。

「不喝了，剛才喝夠了。這群女人個個都很能喝。」伴侶謝絕了酒，看著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面的霸天一陣，問了句「天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