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錄》第二卷 餘暉

第四十六章 拔劍(七)

第二卷 餘暉

第四十六章 拔劍(七)

扶醉樓,曾經是一家有名的酒肆。當年無數才子在此把酒觀花,日日笙歌。有一天大宋天子私訪到此,親筆將一個才子寫的「明朝且扶殘酒」改成了「明朝且扶殘醉」酒樓因此成名。每個到此遊歷的文人名士都要瞻仰一下碧紗籠罩的「殘醉」二字,然後開始買醉。
「臣,尊旨!」蒙、漢、色目大臣齊聲答應。
接著,完顏靖遠帶著破虜軍中高大精壯者,裝扮成探馬赤軍,從高蓋山中走出,大搖大擺地開往福州。
「萬歲是為福建局勢憂心么,還是達春這小子惹您生氣?」巴鄰氏的伯顏(丞相伯顏,蒙古人中,叫這個名字的太多)站起來,低聲問道。
正琢磨著大夥究竟想幹什麼,聽到忽必烈安排道:「阿合馬,南征糧秣,你好生安排著。路上不太平,送到贛州即可,贛州向南,由達春自己來接。再給兩浙備一份軍餉,等範文虎回來,朕叫他到你這裏來領」。
如果因為一次失敗就定他的罪名,恐怕會在武將們心裏留下陰影。這是董文柄考慮問題的細密之處。他是個以謹慎與公正而聞名的人,忽必烈非常重視他的意見。
用手指敲打桌面,通常是忽必烈決心殺人的徵兆,中書左丞董文炳嚇了一跳,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說道:「萬歲,邵武之敗,非達春用兵不利之過。況且達春將軍十余年來,衝鋒陷陣,每戰必前……」。
福州之戰,在景炎三年的一系列戰鬥中,無力從殲敵數量,和戰鬥激烈程度上,都與其他戰鬥不可比。
「揮戈躍馬戰沙場,收復失地除金寇,眾將同飲報國酒,不搗黃龍恨不休」雲板聲伴著小女兒婉轉的歌喉,引出一段金戈鐵馬的故事。
「臨陣換將,恐非善舉」。董文炳低聲抗辯了一句。兩浙大都督範文虎,淮西宣慰使陳岩等人曾經給他來信抱怨,阿合馬派人在江浙與兩淮等地設立宣課提舉司,任命的回回官員官吏數字達到五百人,這些人都以徵收稅款為能事,對百姓的逼迫比宋時還嚴重。如果這樣下去,恐怕各地的叛亂越剿越厲害。而阿合馬的理由就是,消滅宋室需要錢糧。所以董文炳寧願前線一鼓作氣消滅了張世傑勢力,讓阿合馬再沒有橫徵暴斂和安插自己派系人馬的借口。
「董兄豈是一般漢人,我說的是那些草民百姓。」忽必烈笑了笑,說道。「達春向來勇武,但這次邵武之失,他難辭其咎。本來我想重重處罰他,免得大夥領兵在外時,不思進取,墜了我大元的威名。既然董兄和伯顏都為他說項,朕就暫且放過他。只是十幾萬大軍撤向哪裡,咱們君臣還得好好謀划!」
「好!」有人大聲喝著彩,將一枚枚銅錢輕放于桌子角。
伯顏的臉色有些紅。當年立排眾意,不讓忽必烈北上平叛亂,而是勸他先取臨安,滅了大宋,再回師北上。這是伯顏平生最得意的謀划,聽忽必烈又提起來,心情激蕩下,話有些顫抖。「依臣之見,如今當務之急,不是治誰的罪,而是把十幾萬大軍,平安地從海邊撤回來」。
「臣等參見萬歲!」董文柄,伯顏、阿合馬魚貫而入,跪在地上,叩頭施禮。
「是,臣遵命」阿合馬答道,一肚子火氣全壓在了心裏。耐著性子,聽見伯顏向忽必烈建議道:「萬歲,如今天氣濕熱,士卒勞苦。不若令他們分道就糧……」
「盼星星,盼月亮,援軍終於來了。宣慰使王全兒帶著城中百官列隊相迎,大將金定遠入了城,開始點名。文武百官該來的一個不少,金定遠一拍桌子,來人,給我拿下……」。
福州被破虜軍拿下后,建寧府就成了一座孤城。守將楊一塵本來就是大宋的官員,見大勢已去,立刻選擇了出城投降。閩北三州自此皆為破虜軍所有。
「可達春這次,的確讓朕失望」忽必烈揉揉腦袋,不願意聽阿合馬與董文炳再爭論下去。他現在需要的是短暫有效解決方案,而不是東拉西扯。
阿合馬聳聳肩,對董文炳的白眼做出一幅無所謂的姿態。放在前幾年,這個以清廉著稱的董文炳讓人忌諱三分。可現在不同了,江南即將平定,漢人的利用價值已經越來越小。而色目人,因為善於理財,被忽必烈視為肱骨。
伯顏的話聽起來更不著邊際。
但這一戰,卻標誌者文天祥本人對軍隊的指揮能力,又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消息在民間不脛而走,比朝廷的驛報傳送得還快。有人失望,更多的人欣喜,江南各地,已經瀕臨倒閉的茶館里再次擠滿了人。大夥低聲交流著,議論著,彼此交換聽來的小道消息。
文天祥到底是個書生,還不懂得用兵。或者是殘宋諸將之間分歧巨大,導致他們又錯過了一次轉敗為勝的機會。如果此戰換了伯顏指揮,破虜軍絕不會去打福州。陳吊眼和許夫人也絕不會分散。
接著,利用新附軍對蒙古軍和探馬赤軍的迷信心裏,由党項人白旭給王積翁送信,告訴他廣州南路的援兵,馬上就可以到達福州,幫助他守城。
打贏了邵武保衛戰後,文天祥知道破虜軍已經沒有能力再攻打福州,所以,他決定充分利用福建北部的混亂局勢。
酒館里的鬨笑聲淹沒了老瞎子的講解,援軍真的來了,卻是岳家軍假扮的。
這明顯是一句推諉責任的話。把所有錯誤讓一個死去的人來承擔,以減輕前線將士的壓力。董文炳只想息事寧人,按照漢人祖先的經驗,臨陣換將,乃兵家之忌。
「陛下言重了,臣等豈敢負陛下盛恩!」董文炳長揖到地,大聲答道。
一個新的戰略框架,隨著伯顏的部署而展開。阿合馬看不懂,董文柄等漢臣卻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一戰對北元的震得極其巨大。北元為了平息此戰的餘波,花費了三個多月時間,賠上了一個著名的宣慰使。
「陛下,臣之意,達春無過,但眼下必須先令達春撤兵。」丞相伯顏抬起頭來,聲若洪鐘。
大元馬上取天下,論武功,當世無雙。但治理國家的能力,卻是全天下倒數第一。新建立的帝國中,真正有才華,懂得治理江南一帶的漢人,不願意出來為朝廷儘力。那些投降的,卻大多是原來朝廷中的貪官。論貪污的技巧,他們的本事不亞於任何人。論治國,還不如忽必烈手下這些色目人。
臨被召見之前,幾個族人曾經向阿合馬懇求,想辦法派他們去取代達春,完成對殘宋的最後一擊。以便建立些功業,順帶著弄些家財。所以阿合馬才以糧草為借口,向忽必烈大進讒言。現在突然看到蒙、漢兩派大臣攜手,阿合馬禁不住有些猶豫。
「好!」有人接著拍案喝彩。大夥的眼睛亮亮的,期待著老瞎子的下文。雖然這段評書編得文不對題,大金國也未必有宣慰使這個稱謂,但誰的心裏都明白,此武穆不是彼武穆,此穎州不是彼穎州。至於那王全,大夥知道他姓王,忘了祖宗八代是誰就行了。
壞消息沿著驛道,接二連三地傳到大都城。高梁橋畔的皇宮裡,又傳來的熟悉的咆哮聲。文武百官躲閃著,不敢用目光與龍案上那個瘸了一條腿,卻擁有獅子般威嚴的壯實漢子的目光相對。
「朕聽說過,這個提法倒也新鮮!」忽必烈看了董文炳等人一眼,饒有興趣地回答。「照這樣說,我大元理當退回漠北,將土地還給漢人才是。」
群臣之中,也只有這個董文炳,會被忽必烈以兄稱之。也只有這個漢人,心懷慈悲,能制止住忽必烈的殺意。幾個蒙古族官吏互相對望,投給董文炳感激的一瞥。
「臣等有負聖恩了」董文炳帶頭站起來,帶幾分歉意說。讓行將就木的殘宋又折騰起這麼大的風浪來,諸臣之中,誰也未曾料及。這次大元的失利比去年在贛南還嚴重。去年文天祥攻入贛南,不過是趁大元內亂,實力全抽調到北方平亂的機會。而這次,卻是硬碰硬的和蒙古軍打了一場。
忽必烈沒有說話,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幾份奏章上。擺在最上邊的,是達春的請罪奏疏,第二封是留夢炎請求撫恤王積翁留在京城中兩個兒子的奏疏,然後是兩浙江大都督範文虎關於浙東各地叛亂紛起,準備派派兵進剿的報告,還有一摞廣南東路、江南西路等地的地方官員,關於流寇陳吊眼騷擾各地,請求朝廷派兵剿匪的陳詞。
南宋就這樣一醉百余年,直到蒙古人渡江。
忽必烈的身上慢慢被一層殺氣所籠罩。這種異乎尋常的舉止讓大臣們分外不安。諸大臣都是領過兵的人,知道閩北一帶在整個滅宋戰略中的重要性。但局勢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並不是追究某個人的責任可以挽回的。當務之急,是調整軍隊在福建和廣東南路的布局,別因為文天祥、陳吊眼等人的瘋狂舉動,給前方將士帶來更大的麻煩。
董文炳笑了笑,平靜地答道:「依臣之見,邵武之敗,皆因頁特密實輕敵所至。頁特密實已經戰沒,其罪不宜再深究……」。
阿合馬是個理財能手,無論為國家,還是為自己。
忽必烈揮揮手,示意眾人可以告退。目光緊盯著伯顏在桌案上草草勾出的形勢圖,輕輕嘆了口氣。
「你們都坐吧,朕跟前,需要的是謀臣良將,不是磕頭蟲。」忽必烈從書案上抬起頭來,對著行朝禮的幾位大臣叮囑道。接連幾夜沒睡好,他的眼睛有些紅,看上去,更添了幾分兇狠的味道。
話出口,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達春將軍的確無過」董文炳橫了阿合馬一眼,不卑不亢地答道。這幾年來,色目集團在朝廷中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凌駕于董文炳等漢軍世家之上。無論是道德底線,還是政治派別,幾個漢臣與阿合馬都無法站到一起。
福州攻防戰堪稱經典。
兵火過後,扶醉樓不再賣酒,改賣茶。可日日光臨的茶客,依舊醉眼朦朧。
小歌女襝衽為禮,停住歌聲,跑過去,將眾人的賞錢收起來。老瞎子撥了撥弦子,大聲講到:「且說那穎州宣慰使王全,原本為不是人的王八轉世,哪裡敢出城抵擋武穆爺的大軍。帶著數千殘兵躲在城裡,本以為憑藉城池高大,可以捱到援兵到來的那天……」
「這個,董兄,我知道。所以我才下不了決心治他的罪。」
「萬歲……」阿合馬嘴唇動了動,把話又吞回了肚子。眾人的話,聽得他一頭霧水。董文炳先前不贊成撤軍,與自己的意見相左。伯顏只插了一句話,忽必烈以及幾個蒙、漢大臣的意見就快速地取得了統一。唯獨自己這個平章大人,就像個傻子一般,站在旁邊聽人家說得熱鬧。
「臣聽說文天祥在邵武,打的旗號已經不是光復大宋,而是守護漢人的故土和尊嚴!」
在許夫人帶領人馬離開邵武的當天,張唐和文天祥的侍衛完顏靖遠、白旭三人,就帶著軍中精銳力量,沿著邵武溪混進了南劍州。跟在許夫人的數萬興宋軍後邊,沒人會注意這支只不到三千人的小隊伍。
剛才伯顏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如果當文天祥取得邵武保衛戰勝利后,接著與陳吊眼、許夫人一起出兵梅州、循州,直取達春後路,沿海那幾路大軍,糧道就有被切斷的危險。到時候,無論達春是否回援,張世傑都可以強行登陸。
朦朧中,有人聽到了文天祥在福州打破元軍的消息,身子不由地一凜,豎起了耳朵。傳入耳朵中的卻是一陣悠揚的絲竹,細聽去,卻是酒樓中覓食的老瞎子祖孫,應眾人之請,唱起了岳武穆巧計入穎州的唱詞。
好在,文天祥還沒成熟,沒伯顏的那種判斷力。更好在,文天祥現在的目標,與張世傑等人的目標越來越遠,他們不可能同心協力。
當許夫人帶著王積翁的孝敬,心滿意足地離開后。斥候們開始登場,扮做達春的信使,接連給王積翁下了三封「手諭」叱責他在邵武之戰中表現消極,導致頁特密實陣亡。
如果把幾路分別去各地剿匪的大軍用一條曲線連起來,就可以發現,這幾支人馬形成了一個半圓。而圓心方向,正對著福州。
戰略是為達到目的,而對戰鬥的一系列運用。
劉深調向漳州、索都調向潮州,蒲壽庚取道海上回泉州,達春本部人馬回英州、劭州一帶修整。範文虎、呂師夔經略浙東,嚴防文天祥北竄。
達春的謀略和勇敢,眾人都親眼所見。在追隨著忽必烈的新一代蒙古人中,他無疑是其中佼佼者。否則也不會三十幾歲年紀,已經獨領一方。
大元在福州雖然遭受了損失,整個江南戰局卻依然向著對大元有利的方向發展。那些被分割包圍的殘宋勢力已經逐漸被撲滅。因為小小的失敗而撤回全部兵馬,簡直是小題大做。
一段傳奇般的戰役,被老瞎子藉著評書的手段,講了個清清楚楚。酒館里人開心地笑著,聽著,已經麻木的心裏,又被點燃了希望。
「呃!」忽必烈愣了一下,自從破了臨安以來,伯顏還從來沒這麼大聲和自己說過話。周圍太監趕緊給伯顏使眼色,示意他注意跟皇帝之間的言辭。
「你是勸朕先放棄廣南?」忽必烈低聲問道。他雖然脾氣暴躁,卻不是個剛愎的君主。相反,他對伯顏等重臣的意見,接納得非常虛心。
伯顏的建議,一向是簡潔明了。
與此同時,許夫人開始與王積翁的求和侍者討價還價。陳龍復開始根據斥候們截獲的達春手諭,模仿達春的筆跡。
忽必烈、董文柄等人的眼睛卻突然一亮,彷彿看到了這句話背後隱藏的東西。
伯顏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魯莽,趕快低下頭去,但是忽必烈並沒有動怒,反而被他這簡短的一句話所打動,過了很久,他才問道:「伯顏說說你的理由,朕記得當年勸朕早日圖宋時,你也是如此激動!時間隔得久了,朕以為你已經不再會跟朕有話直說了呢。」
忽必烈是個秉性剛毅,謀略過人的君主。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和憤怒后,很快就恢復過來,宮中召見了自己親信的幾位大臣。
忽必烈吸著冷氣,將目光盯在了福州方向。不能再給文天祥成長的機會,如果他有了伯顏的頭腦和眼光,天下危矣!
完顏靖遠入城,斬達春,獲百官,福州一日之內光復。
「達春條陳自責,朕也不能一味護短。他說要把福建路從江西行省劃出來,朕就應了他。讓福建暫時自成一行省,仍歸達春兼管著。但此行省為戰時之制,著蒲壽庚、索都為參政知事,命他們協助達春,儘快平定福建。至於文天祥,朕希望把他生擒,朕想見見此人!」忽必烈看看眾人,鄭重地叮囑道,「能以一人之力,亂我大元天下者,卻是個少有的人才」。
一個月內,破虜軍再次大獲全勝,以三千奇兵計賺福州。
宋軍戰鬥力雖弱,一旦形成合圍之勢,加上廣州附近凌震等人的兵馬,還有一些土匪流寇的武裝,在廣南地區,宋軍與元軍的兵力對比就是三比一。
從戰役一開始,王積翁就已經陷入了文天祥布下的局中。
南劍州守將李英被破虜軍陣斬,整個南劍州現在處於空白狀態,剛好為破虜軍迂迴福州提供了便利。
浙東宣慰使陳祜欲領軍攻天祥,諸將畏破虜軍之名,不敢應命,紛紛告病而退。陳祜逼之甚,眾人買兇刺陳祜于道。浙東遂亂。
王積翁這個軟骨頭聽說有探馬赤軍來幫忙,果然毫不懷疑。居然親自率領福州城的百官迎探馬赤軍于江岸。這種拍馬屁的舉動,剛好給了張唐將城中文武一網打盡的機會。
「萬歲,達春專橫,擁重兵而不知收斂。勞師遠征無果,消耗錢糧,理應按律治罪。縱是無過,三軍也必須回撤修養」。阿合馬看著忽必烈的臉色,低聲建議。「眼下江西、廣南地方不安,臣籌措的軍糧物資送過去,路上損耗,往往過半……。」
忽必烈揮揮手,打斷了董文炳的勸告。「朕當年賜他雙虎符,如果他是個臨陣誤事的庸才,不是說朕自己看人看走了眼么,我是不知道,該怎們處理這件事,派誰去,才能收拾這個局面」。
近四十萬圍攻十萬,加上文天祥手中的那些秘密武器,達春等人未必能全身而退。到那時,大元輸得就不僅僅是福州,而是整個江南。
通往大都的驛道又開始忙碌。
三萬新附軍,三千蒙古軍全軍覆沒,主帥被陣斬。這已經是大元近年來,除了遠征日本那次,在戰場上的最大失利。
隊伍到了劍浦后,破虜軍與興宋軍分開,沿太始溪向南,去了沙縣,然後,向東進入了高蓋山中。
「如此說來,右丞大人之意是,不追究達春喪城失地之過嘍」平章阿合馬冷冷地插了一句,打斷了董文炳的建議。從董文炳的話里,他能聽出來,對方接下來的建議就是繼續全力支持在廣南東路的大軍,待完全撲滅南宋行朝後,再管文天祥的事。這話說起來輕鬆,在掌管錢糧的人眼裡,這話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為了給前線提供支持,阿合馬等人已經加印了很多紙鈔,並且抓捕流民開辦官冶,在太原、大都等地一再加稅,連新征服的兩浙地區也分攤了許多平宋的費用。但是朝廷依然是入不敷出,如果任由廣南的數十萬大軍長期駐紮下去,用不了多久,官員的俸祿都不知道從何而出了。
「朕將幾十萬大軍交給了他,這小子居然尸位素餐。半年多了,宋室偽帝沒給朕捉來,居然連江西南路的老巢也被人攪亂了!」忽必烈用手指敲打著桌面,口氣帶著一點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