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第十七卷 崑崙篇

第199回 識江湖舊客,疏足下山川

第十七卷 崑崙篇

第199回 識江湖舊客,疏足下山川

王逍:「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吧。有空來找我聊聊,你不是覺得有意思嗎?我也想在蕪城找個了解風土人情的嚮導。你放假沒事就陪我一起走走吧,我付你工錢。」
王逍道人來歷非凡,也是世間的絕頂修行高人,如果山川有異他一定能看得出來。他向四周看了半天面露疑惑之色,良久之後才恍然大悟道:「就是我們腳下這座。」
靠!緋焱猜的一點不錯,他果然在這等著我呢。這位王逍道人心機夠深的,可惜他遇到了同樣有心機的緋焱。紫英不在身邊,有些事沒人提醒我,幸虧緋焱還在淝水知味樓。我不動聲色的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不知道友未攜法器。我那兩件法器今日未攜在身上。本想借高人指點,來試試一件最近新煉成法器的妙用。」
喝酒的時候他們又聊起了九連山脈,現存的昭亭、飛盡、白莽、留陵、妙門、齊雲六峰,話題不知怎麼就談到了留陵山。王逍問風君子:「九連六峰各有傳說與名勝,唯有這片留陵山區好像在歷史上沒有什麼太多記載。」
風君子:「這是在我房間頂上的閣櫥里翻出來的。沒想到我家還有這麼大一個白葫蘆,打開還有半葫蘆酒,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放在那裡的。你聞一聞,我覺得是你們知味樓特產的老春黃。」
風君子有些得意地笑了:「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跑到知味樓問你一聲,待會兒再買些新酒兌滿,明天帶到留陵山上去喝。」
風君子抬頭說了一句我以前從未聽聞過的話:「那裡有一座大墓,據說是漢代留候張良的墓。我去看過,至少應該是王候墓,看規格甚至不亞於帝陵。」
「什麼?這怎麼可能?就算認識風君子也會忘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緋焱:「其實你身邊的妖精韓紫英若在,一定也能看出破綻,可惜最近一段時間你們都不在。明日演法,你一定要小心應對了,不要什麼底細都露出來。」
「如此還真得小心點這個人。也許他沒有什麼惡意,既然與風君子是舊識。」
王逍法器在手,向我示意道:「石盟主請出手吧?」
緋焱說地沒錯,風君子與王逍道人確實是舊相識,很久之前就認識。風君子現在所認識的王逍自然不是修行高人,說起來讓我大感意外,王逍曾經是個走江湖賣耗子葯的。
「你快關門,別把蒼蠅放進來了。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哪裡找出來的?」
君子居中的法陣本已開啟隔絕內外。我知道風君子上樓趕緊收起昊天分光鏡,連青冥鏡還放在桌子上,法陣也沒來得及關閉。風君子手底下可不在乎什麼法陣不法陣,敲了三下門伸手就推開進來了,見到我就嚷嚷道:「石野,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們知味樓的酒?」
金烏玄木劍與漫舞卷天絲同時收回。空中的火幕、飛舞的火焰、燃燒的火堆,竟在這一瞬間同時熄滅。眾人只覺得眼前一暗,緊接著場地中央只留下空蕩蕩的一片灰燼,似乎剛才那一下法力相擊瞬間吞沒了所有的能量。這時就聽見王逍道人清爽的聲音:「石盟主修為高超果然明不虛傳,王逍今日受教了,自知不敢再與石盟主相鬥,就於此點到為止如何?」
王逍眼睛一亮:「千年以來都無人發現,也沒有任何典籍的記載,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居然還看過規格!」
「不是什麼值錢的古董,就是偶爾得到的一面銅鏡。」
澤仁走出場中將金烏玄木劍遞給了他:「道長但用無妨。」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王逍見我沒有別的動靜,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於口中吟唱一聲,暗淡的金烏玄木劍光華流轉變的明亮起來,在空中一旋,帶著光芒直接劈向面前的火舌。這一劍祭出威力不小,將我發出的火龍從中劈開成兩束,龍頭分別倒轉而回反撲向我的身形。周圍又是一片震天的喝彩聲。
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從王逍的臉上一閃而過,但他隨即恢復了正常表情:「原來如此,恭喜石盟主又有神器新成。那貧道就再借一件吧,……正一門澤仁道友,能否借你的金烏玄木劍一用?」
這一擊看似不動聲色,但我暗中已發出了全力!既然王逍道人要隱藏實力,我就來個出奇不意,一不小心打他個灰頭土臉也算他活該。虛實相擊,金烏玄木劍帶著嗡鳴之聲倒射而回。一股大力湧來。虛神之絲被撞散,化成一片霧影又收回到漫舞卷天絲中。我渾身氣血翻滾險些站立不定,剛才這一下直接相擊暗中吃了大虧。
「想玩就拿去玩吧,你走之前別忘記還我就行。今天我好人做到底,現在就給你打滿一葫蘆酒,錢不收就算我請客了。」
第二天一大早,風君子帶著一頂太陽帽,鼻樑上還架著金絲變色鏡,和王逍一起租了一輛麵包車出發去了留陵山。風君子的背包里有一面青銅古鏡和滿滿一雪葫蘆老春黃,還有蕪城特產的香豆腐乾等幾樣下酒的小菜。
「大熱天,你跑那麼遠幹什麼?」
逍遙道場雖然比不上正一門的演法會場,但也十分開闊。這一片空地足有數十丈方圓。場地中央點著一堆熊熊大火,也不知道葉銘用了什麼特殊燃料,火勢特別旺盛持久。數百名各派修行弟子圍在場地周圍,而王逍道人在火堆對面向我抱拳施禮:「貧道乃一介江湖散修,身邊沒什麼好東西讓盟主笑話了。此番演法還需要借一件法器才行,我聽說石盟主有兩件神器,一面古樸銅鏡和一支七彩毫光羽。石盟主能否將古鏡借于貧道一用,相鬥盟主的毫光羽?」
風君子:「沒問題,我陪你去,就當郊遊了。」
是王逍首先和風君子打的招呼:「那不是風小子嗎?長這麼大了?已經是個帥小伙了!」
風君子取出了雪葫蘆還有小菜,王逍也隨身帶有野餐的東西,他們就在山頂的草地上坐下來邊吃邊聊。風君子講了一通地理山川,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的,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反正聽起來是有鼻子有眼。大凡山川走向,都有其自然的規律,地殼擠壓運動的影響以及歲月侵蝕雨水沖刷,會形成各種各樣的地貌。如果一切出自天然,有些地方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的一座山,而有些地方又不會沒有山。
別看風君子大面上講的頭頭是道,枝節問題他也是似懂非懂。根據自己的預測胡亂分析——主槨應該在山下多深的什麼位置,墓室是怎麼分佈的,墓道應該開在哪裡,還想當然的猜測這座大墓裏面可能會有「黃腸題湊」,等等等等。話說的差不多,酒也喝的差不多,風君子已經帶著三分醉意,太陽也已經西斜,王逍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不耐之色。
風君子突然要借我的青冥鏡,我有些猶豫了,他很可能明天帶著青冥鏡與王逍一起上九連山。王逍本來就要打青冥鏡的主意,不過被我識破沒有得逞。現在風君子帶在身邊,等於送到人家門口去了。但我轉念又一想,似乎其中另有一絲玄機我不能查,冥冥中不會發生這樣的無故之事。如果風君子真帶著青冥鏡在身邊,一旦王逍想伸手,我就立刻捏碎墨玉。在九連山地脈上面對手持青冥鏡的風君子,我看王逍怎麼討好?
我接過葫蘆暗自嘆息一聲,這便是風君子的那隻雪葫蘆,通體晶瑩雪白就像七心的膚色。風君子將葫蘆放在閣樓里,後來自然他忘了,今天卻突然翻了出來。我打開蓋子聞了聞,點頭道:「是知味樓的酒,你這小半葫蘆老春黃可有年頭了,喝起來一定很香。陳年老春黃後勁太大餘味偏酸苦,要想味道更好,最好兌滿新酒一起喝。」
風君子打開背包的時候,王逍眼見看見了裏面露出銅鏡的一角,好奇的問道:「小風,你包裏面那是什麼鏡子?怎麼帶到山上來了?」他的聲音明顯壓抑著驚喜和慌亂的情緒。
風君子:「過完暑假就要上大三了。……你一點沒變?現在幹什麼呢?還賣耗子葯嗎?」
王逍:「考察地理風水,尚沒有被人發現的名勝古迹。就住在昭亭山大酒店,恐怕要待個把月。」
漫舞卷天絲出手,在天空畫了一個圓弧,緊接著絲影一震,分出一片交織的光網迎向了火雨。火雨與絲網相撞,崩射不絕,就像空中升起一片明亮的火幕。此時無聲無息的,從長絲的尖端中又射出一道虛影,正是我仿照赤蛟之魂煉製的虛神之絲。虛神絲髮出,直接刺破了火幕,不帶任何花巧的飛射而出,直擊在火堆上空的金烏玄木劍上。
阿秀回報,守正真人只說了三個字「知道了!」然後就讓她回來了。而風君子那邊自然是渾然不知,仍然在悠閑的過他的暑假,還有十來天他就要回濱海了。幸運的是,今年暑假他「不辭辛苦」將那把「紫氣紅雲靈菊砂」帶回來了,我找到茶壺再想辦法找他,總能在昊天分光鏡中追蹤到形跡。於是我也「不辭辛苦」的再度做起了跟蹤監視的工作。
風君子:「你的眼很尖,看出這座山有人工的痕迹,這麼大的工程在深山之中只能是王候陵。其實最奇特的倒不是這些,老王坐下,我慢慢講給你聽。」
風君子喝著酒眼皮也不抬的說道:「就算是有,恐怕也不記入史書。」
左右兩條火柱劃了兩道弧形的軌跡向我面前呼嘯而來,我立掌前伸,再喝一聲「破!」緊接著雙手虛抓。只見那兩條火龍在空中突然被定住,然後就傳來一連串的爆炸之聲,化成無數的火星碎裂。場中極其好看,就像節日里綻放的禮花!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風君子微微一笑:「因為我懂一點山川地勢,那裡面有一座本不該存在的山。你不是來考察地理風水與未知名勝的嗎?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如果你看不出來,我一說你也能看出來。」
我笑道:「道友年長,還是請您先出手指教吧。」
王逍笑了:「早就不賣了,我開了家信息諮詢公司,這次到蕪城來是做考察的。」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我就出手了。
王逍搖頭:「盟主讓人在你我之間點燃一堆大火。貧道也十分好奇,不知盟主有何神妙法術要施展。所以還是請盟主先動手吧。」
這一手玩的很漂亮,至少看上去極為絢目壯觀。圍觀的眾人紛紛鼓掌喝彩,甚至還有好事之徒吹起了口哨。火龍飛去,然而火舌在他身前幾尺遠的地方被阻檔不能前進,前方凌空懸著一柄金烏色的二尺木劍,木劍在火光映襯下散發出暗淡的光芒。場面似乎在跳躍中靜止,飛撲的火龍散發著光和熱,卻被一柄暗談的木劍壓制住鋒芒。我們就這樣以法力相持了一盞茶的功夫。
我一直有預感王逍可能會把風君子引到無人之處下手,就像緋焱將風君子引到白雲雁水一樣。沒過兩天這種事情果然發生了。那天風君子要請王逍吃飯,說不僅謝謝這幾天的酒,還要謝謝小時候的橘子。風君子想請王逍來知味樓,可是王逍推辭不去,就說想見識見識蕪城的街邊小吃。風君子將王逍領到了大排檔一條街,就是他與我第一次喝酒吃肉的地方。
風君子伸手將銅鏡拿了過去,對著自己的臉照了半天,又好奇地轉過鏡面照了照窗外的句水河。此時的青冥鏡已經接近於修復,背面的浮雕上還有淡淡的幾道綠色銹跡,而正面的鏡面已經光燦如新。風君子很好奇的自言自語道:「好奇怪的古鏡?是現代人仿製的吧?古董不可能照的這麼清楚!我發現從鏡子裏面看照出來的東西,比直接去看更清晰,真是有意思!……石野,借我玩兩天好不好?你別捨不得,開學前一定還你。」
我將所見的一切與紫英一起分析商量。紫英得出了幾點結論:首先這位王逍道人並非在長白山閉關六十年,他一直是行走世間的,至少有一段時間經常到蕪城來。這樣的高人進入天下修行界的根本重地卻又無人認識,說明他不是來結交同道,而是來探察底細的。蕪城修行人渾然不覺,卻好巧不巧恰好認識了混跡人間的風君子。其次王逍肯定已經知道風君子就是如今的忘情宮主人風君,此番故意在市井中重逢,一定有所圖謀。至於王逍有什麼圖謀,目前不得而知,只能靜觀其變。其實風君子看似什麼都忘了,也不是好對付的,緋焱暗算他的事情就是個教訓。
王逍與我鬥法之後,又一次離開了淝水,說是要再訪天下同道高人。據我所知他又去了蕪城,我在淝水也坐不住了,跟著回到了蕪城。緋焱也要隨我回蕪城,讓我給勸住了。我告訴她蕪城有守正真人在,而且守正真人早已留意王逍的情況,不必過於擔心,同時知味樓中也要有高手坐鎮才行。緋焱開始不肯,但是最後我勸解她說可以隨時喚醒風君子的神識,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風君子變化確實很大,但王逍這些年幾乎沒怎麼變,風君子愣了愣認了出來:「你不是金貓牌殺蟲劑嗎?好些年不見了!你居然還能認出我?」
紫英:「石野就在二樓最裡面的那間君子居,你自己上去找他吧。」
「此人突然出現在東崑崙法會,大肆結交人心。將天下修行界的情況摸的差不多了,除了守正真人與我。看來他確實心機很深。這些日子我不在淝水,多虧你發現了。」
王逍的耗子葯很時髦,他在蕪城旅社門口街邊擺的那個攤子也很時髦。他不吆喝,而是放了一個當時很少見的單喇叭錄音機將錄好的廣告播出來。而他左手帶著一枚銀扳指,翹著二郎腿坐在攤位後面等客上門。這樣一個攤位容易引起在街上閑逛的小孩子圍觀,風君子就是其中一位。風君子小時候長的虎頭虎腦,很是招人喜歡,和王逍居然混熟了。
風君子:「好有意思哦!看來你最近發財了,不住旅社住四星級酒店了?」
王逍:「差點讓你給耍了,看了半天沒發現什麼不正常,偏偏忘了腳下這座山。我們站的這個山峰不像天然形成,它的形狀太規則了,就像一個標準的巨大穹頂。山也許原來就有,但一定是人工修飾補鑿過的。……嗯,山上的草木也不一樣,生長很有規律,不像其它山峰中那麼雜亂。」
王逍:「那兩天後我就去見識見識,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結果是不分勝負高下,如果不是我剛才暗中突然全力出手受了反震暗傷,恐怕今日也會稀里糊塗地被他騙了過去。我極力調勻氣息沒有任何異常的高聲朗笑:「道友之神通高妙,石某人佩服佩服。就算全力相搏也不可取勝,多謝道友手下留情了!」我這話一出口,就等於鬥法停止,我們鬥了個平手。這一番鬥法雖然時間不長,場面卻極為壯觀奪目,眾人目眩神弛中這才反應過來,同時發出一陣喝彩聲。
那時的蕪城旅行社與現在的賓館飯店概念不同,更接近於舊社會的大客棧。它是當時蕪城最大的國營旅社,有好幾個大院子,不僅住有各單位的長住職工,還有來來往往的過客落腳。蕪城旅社經常住有各式各樣走江湖的藝人,王逍就是其中一位。
王逍:「五官面目和小時候一樣,我試著叫你一聲果然沒認錯人。現在該上大學了吧?」
……
風君子:「不吃東西,我想找石野問點事。」
我大喝一聲「破!」,只見燃燒的火堆突然像爆炸一樣膨脹開來,飛舞而出的火蛇幾乎要將我和王逍的身影都卷進去。火焰騰起向上翻滾,場地中央升起一個巨大的火球,我再用手勢一引,火球收縮上竄變成一條明亮的火柱。此時我喝道:「王道長小心了!」隨著聲音一彈指,火柱彎腰低頭,宛如一條咆哮的火龍直向王逍衝去。
「小風,天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說著話王逍站起身來,向一邊走出幾步。
風君子:「考察什麼?你要待多久?住哪裡呀?」
留陵山在九連六峰中並不是很高,但是這一片山區的範圍卻很大很深,山巒起伏層層環繞。走到無法開車的山腳下,王逍與風君子下車步行開始登山。山勢並不陡峭,沿著山谷中被水流沖刷出溝道向上行走,中午的時候他們登上了留陵山區的一座山峰。風君子站在山頂上指著周圍大小山包問道:「老王,你看看周圍這些山,有哪一座本不該存在?」
王逍和風君子就這樣在蕪城重逢,由於是舊相識,風君子也不疑有他。風君子沒事很喜歡湊熱鬧,何況是碰到了這麼有意思的事?於是他常去找王逍。王逍卻並不急於出去考察,總是和風君子坐在酒吧里閑聊。他詢問了風君子關於蕪城的很多事,特別是九連山的典故與傳說。風君子雖然封印神識不記修行事,但其它的什麼都沒忘,對九連山脈各處的歷史記載和民間傳說講地頭頭是道,王逍非常感興趣。
風君子:「碰到個老朋友,陪他一起出去轉轉。……咦?石野,你關著門玩古董呢?」說著話風君子看見了桌子上的青冥鏡。
王逍見火龍被我所滅,呼喝一聲御劍飛出,不是擊向我而是擊向那堆火。玄木劍發出一道劍芒擊中火堆,火堆中飛出一片銳利的火焰,帶著密集的激蕩聲波,像一片飛射的火雨罩了過來。這時我一揮手,衣袖中飛出一根長長的東西,細而無色接近於透明,正是漫舞卷天絲。
王逍經常分給風君子東西吃,當然不是耗子葯,是江南的柑橘。王逍喜歡吃橘子,每次出來擺攤都要放一堆橘子在耗子葯旁邊,沒事伸手剝著吃,看見風君子就分他兩個。一來二去風君子和王逍關係挺好,而且王逍每年都要來那麼兩次,每次在蕪城留半個月。
風君子兩天後要陪王逍去留陵山,這可把我給急壞了。王逍可不像當初的緋焱那麼好對付,修為深不可測,甚至不亞於三山會時的七葉。這兩個人跑到深山中,如果王逍看透了風君子的底細,真要下手很危險!怎麼辦呢?不知道捏碎天刑墨玉之後能不能搞定?守正真人也沒有消息,但願他能及時插手。
王逍不反擊破法,我就這麼跟他耗著,心中在暗笑:「你不是裝嗎?我也裝一把!你是故意隱藏實力,那就別怪我有意滅你的威風了!我空手用火柱斗你手中法器,也擺一擺東崑崙盟主的架子。」
……
我為什麼要在場地中央點一堆火?其實我早有打算,今天就要試試新煉成的漫舞卷天絲威力如何?我這件法器的煉製是借鑒了七葉的赤蛇鞭,所以提議鬥法之時我就想起了七葉。我第一次見到七葉,是在秦嶺深處看見他隔著一堆火破了終南派弟子的法陣,所用之法十分神妙。我今日修為也可相比他當日之能,既然試試,那我就全試試。不藉助青冥鏡和毫光羽,我想看看我究竟有多大的法力神通?
王逍:「此話怎講?」
但是他們腳下這座山卻很奇怪,脫離了山勢脈絡之外,其地勢起伏又與天然的山水走向不符。也就是說這座山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如果出現了也不應該是這個形狀。風君子判斷這是一座大墓,雕山為陵必然是王候手筆。王逍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不住的問這問那,仔細詢問了這座山陵的一切細節。
我在昊天分光鏡中偷窺二人見面的場景,一點一滴地了解了他們以前的關係。王逍和風君子說話時總是有意無意向四周張望,似乎很留意我偷窺的那個角度,他好像隱約有所察覺但又不能確認。見到王逍的神識感應如此敏銳,我的神念也不敢逼的太近,總是將鏡中場景退到很遠的地方觀察。
緋焱微微有點不好意思的答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曾經跟蹤他去過一次蕪城。他在街頭遇到風君子,兩人打招呼有說有笑,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緋焱提醒的很是及時,如果王逍道人真的有那麼高的修為又不懷好意,一旦拿到青冥鏡飛天而走還真不好辦!我點頭答道:「知道了,青冥鏡與毫光羽我都不會帶去,最近恰好新煉成了一件法器,就拿王逍試試它的用處。第二件事呢?」
我在這邊替他擔心,他第二天倒主動找上門來了。那天我正在君子居關門想心事,風君子提個大葫蘆搖搖晃晃就進了知味樓。紫英上前打招呼:「風君子你來啦?今天想吃點什麼?」
王逍賣的耗子葯,在當時很時髦,不是一般的耗子葯,據說叫作「金貓牌殺蟲劑」。大家聽說了別笑,這是真人真事,在八十年代初的城鄉各地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情況。王逍賣的金貓牌殺蟲劑,不僅僅可以葯耗子,據說連蟑螂、臭蟲都能一起滅了,其用法就是鋪一張紙倒上一小堆放到床底下就行。
……
緋焱:「風君子在市井中的熟人我本不該起疑,可那王逍道人自稱在長白山閉關六十年未出,又哪有機會在塵世中結識風君子?所以他一開始就在撒謊!」
緋焱:「王逍修為太高,我不敢靠的太近。至於風君子我也不能去問他,他現在只認識我是嚴飛飛。」
「那他們倒底是什麼關係?應該是在人世間本就相識。」
我不僅自己回去,同時到梅花聖境中將阿秀和紫英都叫上了,面對王逍這種高手,身邊沒有幫忙的可不行。我對紫英說了王逍道人的情況,紫英對緋焱的分析也深以為然,提醒我速回蕪城盯住風君子就行。她猜測王逍很可能是衝風君子去的,那小子簡直是一個能夠無窮開啟的寶藏,緋焱曾經化身嚴飛飛打他的主意未果,王逍未嘗不能有這種想法。至於阿秀,我讓她去通知金爺爺。畢竟以王逍真實的修為,恐怕也只有守正真人才能對付。
後來風君子搬家了,而市場情況也變了,走江湖賣耗子葯的營生已經落伍,風君子就沒有再見過王逍。而今年暑假風君子在街上閑逛,居然碰著個老熟人,過去走江湖賣耗子葯的王逍,現在打扮的居然像個學者。
風君子笑:「怎麼看出來的?」
風君子:「是該回去了,要不然天黑就下不了山了。」他站起身來彎腰開始收拾東西,將雪葫蘆放到背包里。
緋焱:「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他和風君子原來也認識!」
賣耗子葯的怎麼會結識少年風君子?這恐怕要牽涉到風君子從小結識三教九流江湖人的經歷。他很小的時候,在蕪城造紙廠長大,父母都是造紙長的技術員。在他上小學之前,也就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他父母調到蕪城機關當幹部,他們家也搬回了蕪城市區。而在他上中學之前,當時水利局還沒有蓋家屬樓,他們家一直住在蕪城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