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好幾號當鋪
第六十六章 萬人敵
包子隨手把它放進衣服里：「戴著玩唄，誰還搶它不成？」
她馬上就有印象了，奇怪地說：「那房子您真打算要？」
我這才回過神來，我們昨天才剛通的電話。我說：「你說話不帶『他媽的』我還真不習慣。」
我含糊地問：「你是……」
「姓蕭的，我他媽跟你死磕！」
這句話把我逗樂了，這小子倒是滿可愛。我把兜里的錢都掏出來給他——要知道我現在也算半個有錢人了，兜里也時常揣著幾千塊錢，這些錢在黑市上足夠買輛破麵包車。然後又威脅了他一遍讓他們搬家。
我掛上電話，包子又開始念叨我：「快把你那破爛手機扔了吧，你真不嫌丟人？」
「騙你是孫子！」
場上的3個人根本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就見自己的同伴都消失在了半米線以下。項羽一手一個又抓起倆來，輕輕對碰了一下，這倆人就像坐了24小時過山車一樣，腿打羅圈繞小操場轉，看著門在眼前就是走不了直線。
我給白蓮花打了一個電話，她一接起電話就熱情洋溢地和我閑扯了半天，一會兒說她小時候的事一會兒說哪兒的衣服打折，聊了沒幾句又問我還記得不記得誰誰誰。聽著聽著我聽出來了：她根本就忘了我是誰，可又怕說出來得罪人，所以在套我的話。
「我就……你找他什麼事啊？」我剛想答應，就看見他們手裡都提著棍子，小強哥再退出江湖多年，這點眼力架還是有的，這一看就是砸店來的。
這顆珠子提醒我那小別墅的事也該抓緊了。為難的是我現在蓋完學校和包下酒吧以後在錢的方面有些捉襟見肘了，買完房子萬一聽風瓶沒修復或者賣不出去，我拿什麼養活那好幾百號人？
我急忙強打精神，站起身說：「你等著我給你叫。」我沖樓上大喊，「羽哥，你的麵包車到貨了！」
我慢悠悠溜達回當鋪，見項羽已經坐在了車裡，學著我的樣子把那車擰得直哼哼。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讓我對他刮目相看了。
我像個大人物一樣憂國憂民地靠在沙發里，包子說：「趕緊喝，涼了！」大人物急忙繼續吸溜疙瘩湯。我見包子彎腰的時候李師師送她的那顆珍珠從她胸口滾落出來，一時失神。包子見我獃獃地看著她，順著我目光一低頭，低聲罵：「病得
再看我是怎麼對他的？我是一心一意想救他呀，從我跟他說的第一句話直到剛才跟他說我在喝疙瘩湯，有一句不是實話嗎？
8個腦袋只有7個在點——有一個脖子脫臼了。
項羽回頭說：「真的？」
這樣，時遷就斷了這條線，我至少又能騰出幾天時間來想辦法了。
我把卡掰出來，把那隻古董機扔進抽屜，反正今天我要睡個好覺，誰的電話也不準備接了。我說：「明天我就換。」
我捅捅項羽說：「聽見沒羽哥，說你慫包呢。」
我額頭汗起，說：「那打殘不怕，別弄死就行。」
我這一覺睡到了天黑，包子見我直打呼嚕吃飯都沒叫我。我醒來以後感覺頭暈腦脹，鼻塞氣短——我病了。
項羽二話不說就朝那8個人走去。他還是太糊塗了，要是扈三娘，肯定得說：給我當孫子你還小點吧？
這8個當然就是昨天晚上那8個。他們跟柳軒並不熟，只是收了錢辦事而已。我停住手，拄著棍子跟他們說：「今天這頓打算輕的，你們已經被人盯上了，他們酷愛殺人全家，不想上報紙的趕緊搬家。」這些人臉色大菜。
那個頭惡狠狠說：「少廢話，你是不是？」
我見頭頭還不明白，索性說：「把你車鑰匙給我。」他倒滿痛快，把麵包車鑰匙擱在地上，還跟我說：「車裡有半紙箱子中華是我們剛訛來的，就當孝敬您了。還有，那車離合器高，您踩的時候費神。」
包子給我熬了半鍋疙瘩湯，我點了幾滴香油吸溜著。一個電話打進來，是個聽著特耳熟的聲音，他親切地喊我小強，說：「有時間沒？出來吃個飯。」
我又說：「還有就是轉告柳軒，就說我還是奉勸他跑路。我說的你們都記住了嗎？」
那個頭嘿嘿冷笑：「蕭強，你小子也真算條漢子，老子們也不怕你能跑了。你說去哪兒吧？」
我走到他跟前，伸手說：「給我。」他很自覺地把棍子交到我手上。我劈頭蓋臉就一頓揍，邊打邊說：「是不是柳軒叫你們來的？昨天酒吧的事是不是你們乾的？」項羽在旁邊扭過頭去，說：「呀——你真殘忍。」
「我是柳軒嘛，這麼快就忘了
可是事情卻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柳軒又開始拿起腔調說：「但咱們出來混的，面子丟了人也就沒了。我已經約了幾個江湖上的老前輩，咱們到時候都出來，你表個態，叫我聲哥，讓人知道我是個疼呵兄弟的人，不至於誤會我是膽小怕事就行。這對你我都有好處，你說是不？」
我現在徹底煩了這個人了，沒裡子光想要面子，當了婊子又立牌坊。他的意思很明白，好象是說以他這種身份懶得跟我計較，要光鮮光亮地收我這個小弟，再把經理的位子施捨給我。
我蹭一下躲在他身後，探出頭來說：「我就是蕭強，你們找我什麼事？」
我想這件事能這麼解決就最好，至少他服了個軟，好漢們重的是顏面，未必真稀罕他那條胳膊。
每次回來，看到他們我就感覺到一絲平靜和滿足，我開始覺得我們真的有點像一個大家庭了。
他笨拙地用胳膊擋著帶著勁風掃來的棍子，腳下卻紋絲不動，簡直就是一頭大笨熊。擋到後來他索性不擋了，任憑人家打，不過看樣子他的皮倒是夠厚，棍子打在身上直往回彈，項羽卻沒半點表示。
我說：「有鑰匙我不放心，你就先湊合著，我去補一覺。」
我騎著摩托回當鋪。包子這周依舊是早班，已經走了。李師師在打掃家，嬴胖子帶著荊軻在玩雙截龍，劉邦自然也「上班」去了，據二傻說他昨天和那個在酒吧認識的「黑寡婦」發簡訊發到很晚。
他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拒絕得這麼痛快。他反應很快，馬上說：「以前有點小誤會，不就是因為個破經理的位子嗎？你想要就拿去。」
大概是因為這兩天太累了，又在沙發上睡著了涼，我想是該鍛煉身體了。當年那個手端板磚玉樹臨風的白袍小將，現如今已經有點不勝風霜。
我們一行10個人相跟著往學校走。他們8個是緊身利落殺氣騰騰，我和項羽是弔兒郎當，這場面有點像被人押著赴刑場。我這次破例沒帶著板磚，我就不相信萬人敵項羽打8人還用得著我——這8個人剛才實在是誤會項羽了，今天要來800個他差不多還能興奮起來，8個人對他來說有點像吃麻雀舌頭。
那8個不由分說手抄起棍子就衝到項羽
項羽很為難的樣子想了一會兒。門外那幫流氓喊：「時間到了，再不出來就砸你店了啊——」他邊往出走邊說：「我儘力吧。」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趙大爺的二小子趙白臉忽然大喊了一聲：「有殺氣！」他就蹲在我的門口，這一喊把我驚得坐了起來。我正要呵斥他，一輛麵包車停在我門前，兩邊的門同時刷的一下大開，從裏面跳出6個大漢來，加上駕駛室里的一共8個人，個個滿臉橫肉。推門進來之後為首的那個抄起煙灰缸使勁磕打了一下桌子，瞪著我問：「你就是蕭強？」
我失去了耐心，涕著鼻子跟他說：「吃飯就免了，那經理你要敢幹就繼續干。最後提醒你一句，自求多福吧。」
那頭一愣，我飛快地說：「別砸東西，咱換個地方砸人行不？你們也見了我這沒什麼值錢的。再說鄰居都是老頭老太太，愛管閑事，萬一報警呢？」
只聽頭上一陣巨響，項羽穿著拖鞋和大褲衩猛虎下山一般撲將下來，聲如洪鐘道：「哪兒呢？」
項羽根本不在乎，輕描淡寫說：「你把他們都弄死不就完了嗎？叫我去幹啥？」說著又要上樓。我忘了他一直當我是能力無極限的神仙呢。
8個人相互扶持著往外走。我忽然想起個事，用棍子一點那個頭頭：「你站住。」
放下電話我有點後悔——我實在應該嚇唬嚇唬他的，今天的通話暴露了他對我的恐懼，他不是那種能拿身家性命和人去拼的狠角色。現在最怕他這樣半死不活地吊著，又不主動辭職又不回來上班。
他又說：「有時間嗎？出來坐坐。」
他腿一軟，撲通坐在地上。我說：「我救了你們這麼多人，再說別看我打你，其實數你受傷最輕，你怎麼報答我？」我說的是實話，項羽的一下和我的這幾十下是內傷和外傷的區別。
「沒鑰匙我怎麼練？」
剩那個頭頭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手裡舉著棍子，腿直發抖。項羽都沒好意思打他。
項羽這一亮相確實把這8人震了一下，但他們見我們無非是兩個人，還是沒放在眼裡。那個頭揮了揮手裡的棍子，肆無忌憚地說：「砸你個王八蛋來了！」說著舉
然後他們一字排開，我抬胳膊抬腿全身沒有半點綳掛之處，一個箭步跳到圈內，一指項羽：「你們把他撂倒再說！」說時遲那時快又一個箭步跳出5開外，是氣不長出面不更色，正是一派宗師的風範。
學校的小門開著，看門老頭八成是下棋去了。我使勁把這群人往裡面帶，我知道這學校後面還有一個小操場，那地勢窄，不容易有人逃脫。這8個人開始還防我跑，現在越走越放心，等到了地方他們看我簡直就像看白痴一樣——這地方，就算殺了人都不會有人看見。
那頭哈哈狂笑：「姓蕭的，你這朋友慫了，是男人就一個擔，我們在門口等你1分鐘！」說著領著人出去了。
我讓時遷繼續睡覺，腦子裡琢磨著怎麼才能先一步找到這個人。柳軒還是得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卸人胳膊，從犯也得判好幾年吧？可是這小子也著實討厭，除了卸胳膊之外，是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聽我真的要買，白蓮花激動萬分，我讓她準備好相關手續，說我明天去看房子。
我說：「今天不行，病了，喝疙瘩湯呢。」
「蕭強！」柳軒加重口氣說，「我叫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不是想一起得罪吧？」
我說：「白教主，是我，打算買房子的蕭強。」
「要磕趁早！」我真怕明年來的都是這夫子那夫子，那就抓瞎了。
我說：「今天學校放假，離這兒不遠就有個小學，去那兒行嗎？」說話間我使勁捏了捏項羽的腰。項羽當然明白狀況了，他扭頭跟我說：「8個人怎麼打，我不去了。」
我抱了一個枕頭跑到樓下，索性挺在沙發上準備睡他一大覺，反正我這兒平時也沒人來，還能當看店。
我貼在玻璃上看他鼓搗，項羽不好意思地坐到副駕駛上，給我打開車門，我這才傲慢地上了車。
柳軒尷尬地笑笑，口氣聽上去很誠懇，說：「小強啊，你怎麼不早說你是郝老闆的人呢？咱們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了。」
項羽站在雨點般落下的棍子圈裡，無奈地沖我攤手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打。你又不讓往死弄又不讓打殘廢，我沒這麼干過呀。」
我大喊：「羽哥，還手啊！」
「羽哥耶，待會兒可不能弄出人命來，斷胳膊斷腿的最好也別有，
我就一眨眼的工夫，已經有5人像小紙片似的就這麼被打飛了。最幸運的是一開始被項羽扔天上那位，因為他其實沒受什麼傷，不過他也很快就變成了最倒霉的一個——項羽沒接他。
我在想自己的事情，項羽也在想他的事情。他一把搶過車鑰匙，撒腿就往回跑。我可沒跟著他瘋，我就不信他能自己把那車開動了。
我不知道，這差點就成了一個讓我後悔終生的決定。
「有頭沒臉的那是海參！」
我把鑰匙拔走：「你今天先練這些。」
我的話音剛落，項羽胳膊暴長，抓過一個人來，長笑一聲拋向天空。與此同時那巨大的身形已經閃到一人面前，把他推進地里半米深。腿一抬踢飛一個，那人身子還捎帶砸趴下倆。
我又拉住項羽，他不耐煩地說：「又怎麼了？」
開當鋪的老郝當然少不了跟道上的人打交道，但也只是利益關係，他沒有多大威懾力，柳軒在要砸我店之前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店是誰的。他這麼說，無非是吃了暗虧先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因為他現在已經摸不清我的實力了。
項羽很異常地躺在地鋪上，枕著胳膊，目光灼灼，在想他的麵包車呢。
但是後來包子的一句話終於使我堅定了這個想法，她說：「要不要再給你切點鹹菜去。」我眼淚差點下來，都說生病的人感情脆弱，特容易記人好，反正我就是這樣。
我覺得是該為包子做點什麼了。至於其它的，該不想就不想了，我又不是范仲淹也不是杜甫，更不是白求恩，我只是一個已經訂了婚的男人，而且就為了那碟鹹菜，我也要送她套大房子。
「先鬆手剎，再擰鑰匙，踩離合，掛檔慢給油。」我雖然教的沒錯，可故意動作很快。我其實是不想讓他太快學會，他要真開著車跑了後果不堪設想啊。我給他找輛車開，是怕他崩潰；不讓他學會，是怕我崩潰。
「趕緊滾！」
我死死拉住項羽，說：「你還想不想要麵包了？我答應你羽哥，只要你替我把他們擺平，我3天內不但把麵包給你弄來，還包教包會。」
「多稀罕，不打算要我跟你斗咳嗽去了？」後來我才知道白蓮花還真是這樣想的，原因就是我騎的那坐駕。她說她第一次見騎著摩托領著大小老婆買別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