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亂
第十六章 造槍
項羽道：「不用，我看小黑狀態有點不如從前了，就是欠跑。」
「現在找著兔子了，馬也就解決了。你那槍有什麼具體要求？」
他看著可比顏真卿還大，這說明此人成名年代應該更往後了。我傷腦筋地說：「咱到了這地方只按年紀不按朝代，以後你們可以兄弟相稱——請問您貴姓？」
我說：「順便把摘檔的毛病改了。」這要是跟呂布動起手來，撥轉馬頭的時候一手拿槍一手再掛倒檔去，非讓人家戳下來不可。
張擇端，《清明上河圖》！
這時我電話響，一看是從酒吧打來的。我說：「看來又來新人了。你跟著一起去看看？」
這時前面一個路口紅燈亮了，我急忙減速，一邊喊：「兔子，慢點跑！」到了路口上，項羽輕輕一帶韁繩，兔子立刻停穩了，比我這方便多了。可是我發現項羽自覺不自覺地右手老在馬背上划拉……
這個難不倒我。秦末的鍛造技術就能做到的事，能難住咱跨世紀的一代嗎？雖然當時項羽的槍是請專人精心打造的，但我估計現在鐵匠手邊的下角料質量都比他那會兒的好。
鐵匠頓時輕鬆起來：「那種槍啊？」
我笑：「什麼時候能取？」
就算我接待過上百的客戶，可好奇心還是有的，畢竟都是些如雷貫耳的名字，被雷得多了不但沒麻木，而且有點上癮。我賠著笑問第一個老頭：「您怎麼稱呼？」
出了鐵匠家，項羽說：「這三天時間里我得和小黑多在一起，多培養培養默契。」
「……明火肯定是不能用，為了別把牲口驚了也不能大聲喧嘩。」
「小菜一碟，現做個模子就行。」
好傢夥，他以為我要他給我打81杠呢，
鐵匠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咱這也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抗戰那會兒紅纓槍大刀片子沒少支援前線！」
這老頭修養非常好，看得出是那種跟誰都客氣但自有風骨的大儒，笑呵呵地說：「鄙人姓顏，字清臣。」劉老六跟我說：「就是顏真卿。」然後跟顏真卿說，「顏老，這就是一白丁，以後甭跟他說字。」
這后一個老頭卻只顧跟顏真卿攀談，看來也是個狂熱的書法愛好者，聽我一問，只隨口說了句「張擇端」。
我問：「你們那會兒盡騎馬的，應該也有類似加油站的地方吧？進去以後——勞駕，加50個錢的料。」
項羽笑道：「驛站就差不多是這樣。」
項羽滿意地點點頭，他知道這作業量馬不停蹄地趕也得三天。我真沒想到這輩子也能體驗一把壓榨學生家長的快樂。想當年我們小學老師就樂此不疲，從當前班裡人事任命上就可以折射出該老師的生活近況：他把腿摔了那年，我們市骨科醫院某主任的兒子榮任班長一職，可過起年來他的位置就被食品廠廠長的兒子李二毛給頂了。李二毛的好景也不長，原因是我們老師的愛人宮外孕，這雖然不是李二毛的錯，但誰讓某人的媽媽正好是婦科大夫呢？於是學習倒數第一的黃三丫接過了班長的大旗。讓我們頗為難過的是，我們敬愛的班主任老師家裡可能又遭遇了不幸：那年黃三丫連任了……
我說：「真的不用歇歇嗎？」
「那讓抽煙和打電話嗎？」
項羽道：「我就不去了，遛遛馬，一會兒你回來的時候把我接上。」
「重量不是問題，就是桿兒得加粗——這麼重的傢伙誰用啊？」
我彎著腰問他：「那您高姓大名啊？」
到了酒吧，孫思欣都習以為常了，不等我問，伸手往裡一指。
看來從古到今的加油站都是大同小異啊。
項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小動作，臉上大紅，道：「都怪你小子！當初教我開車就教我開車，說什麼騎馬，搞得我現在一停下來就老想拉手閘，要不就感覺會溜車一樣。」
在沒人的地方，我把車窗搖下來，對跟我齊驅並駕的項羽說：「羽哥，你說兔子怎麼還認識你？我記得我的客戶里沒有一匹馬呀。」
我笑道：「完事我送你幾件『精忠報國』的校服。」那是一代校服，拿勞改服改的，庫里剩不少呢。
我笑道：「羽哥，都無級變速了還惦記摘檔呢？」
等過了路口又往前跑了一段，我問：「用不用休息休息？你那畢竟是真正的馬力。」
劉老六鄙視了我一眼才跟我說：「倆人差著幾十年呢。」
我說：「這槍得沉，130斤。」
鐵匠當然認識我，知道我是他們孩子的領導，殷勤得不得了，二話不說就要拉著我們吃飯。因為育才的完全免費政策，我在附近那是非常受愛戴的，有著多次被家長硬架出去吃飯的經歷。現在的農民那也有錢了，請你吃飯絕不再是殺頭豬了事，而是招手打車直接八仙樓。五六百塊錢的酒一瓶一瓶上，眼睛都不帶眨的。
我把2000塊錢放在桌子上對鐵匠說：「不管夠不夠就麻煩你了。」
鐵匠摸著下巴說：「要是一般人，
鐵匠頓時一苦臉：「要打也行，可你有子彈嗎？」
到了育才，我和項羽親自去爻村的鐵匠家裡拜訪。鐵匠的孩子已經被育才接收，而且正在和湯隆學藝。開始我一直認為湯隆這麼做有點誤人子弟：你說在科技橫行的現代社會裡學一手鐵匠活有什麼用？可是我發現我錯得厲害，這世界上還是有鐵匠的。而且他們現在的名字是：鑄造大師。他們大多服務於軍工廠和汽車製造業。一個在業內有名的鑄刀師，他親手做出來的刀一般都能炒到幾萬塊，如果是特殊日子或者是首款樣品那就更沒價了。還有，世界上的幾款名車也一直拿「全手工」來作噱頭和賣點，除了座椅和皮飾品，他們當然也需要鐵匠。經歷了瘋狂的大工業時代，人們又重新開始迷信「手工」。尤其是有錢人，只有同類親手做出來的東西，才更有可靠性和靈性。它雖然有時候比不上機器精準，卻更舒適，更安全，也更值得炫耀。
我一愣，才明白他誤會了，滿頭黑線道：「我說的是過去用的槍——」說著用手比畫著，「前面帶尖那種。」
見都沒見過放在一起說什麼？歷史這東西，還真不把幾十年當回事啊。
連我這白丁都知道啊。實事求是說，這些日子來的人基本就沒有輕量級的，在歷史的星空中，都是璀璨的明星。可明星和明星也不一樣。吳道子和閻立本被人稱頌是因為他們的神乎其技，他們的貢獻更多的是開創了一種流派。而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則不管從什麼意義上說都稱得上是神品，靠這一幅畫，他已經可以盡掩同時代北宋諸畫
這回來的人里又有倆老頭，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看年紀也不輕了。劉老六在一邊陪著。
我只得把頭轉向最後一個半大老頭。這人身材高大，皮膚紅黑，一頭長發披散在肩上，眸子里炯炯有神，只是間或閃出來的光顯得有些過於凌厲還有點狡黠。要是按上次那樣，一個寫字的一個畫畫的，剩下那個就該是個大夫，可我看這老頭半點不像孫思邈，更不像是李時珍。再看他在桌上亂點的那隻手，我恍然了：多半是個彈琴的。
我堅決地把錢留下，說：「總不能料錢也讓你貼。」前車之鑒，占學生便宜生不出孩子來。我和包子也老大不小的了，經不起折騰。
鐵匠連忙擺手：「算了吧，心領了，讓人以為我洗心革面就不好了。」
這人在桌子上彈著進攻的鼓點，看了我一眼說：「吳三桂。」
我發了一會兒呆，見張大神不怎麼理我。這老頭雖然畫畫得不錯，可我發現他有些木訥，遠不如顏真卿那麼通融隨和。
我以為這兩人齊名，指不定有多熟悉呢，沒想到顏真卿茫然道：「柳公權，誰呀？」
我把車維持在四五十邁的速度上，兔子居然輕輕鬆鬆地就能跟上，而且還有閑暇跟我治氣，動不動就瞥我一眼打個響鼻什麼的，因為我一直管它叫兔子，看來它非常介意。
「夠沉就行！」
我端著鐵匠遞過來的茶水開門見山地跟他說：「我想找你打桿槍。」
項羽傲然道：「這才跑了多遠？你那車是加油的，沒油了一米也走不動。我這馬就算餓著肚子照樣還能跑幾百里路。」
劉老六一指我說：「幾位，這就是小強。」
鐵匠大驚失色：「咋能收老師的錢呢？再說這也太多了
我心說是啊，都被你騎過嘛。這兔子也夠倒霉的，上輩子是馬這輩子還當馬不說，而且被同一個人騎。同一個人就同一個人吧，塊頭還這麼大，你給時遷當馬不好嗎？
我微微有點意外道：「顏真卿？柳公權已經到了好幾天了。」我是沒想到我這這麼快就能把「顏筋柳骨」湊齊了。
項羽道：「我！」他把茶杯給鐵匠看，「有這麼粗就行，最好活細點。」
項羽滿足地說：「不知道，只要小黑能陪著我就夠了。說實話，我想它比想阿虞也差不了多少。」
我急忙上前行禮。我知道最近這幾撥人都是大知識分子，在乎這個，所以見面得先留下個好印象。
座中一個老頭和顏悅色地沖我回了一禮，另一個老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比他慢了半拍。那個魁梧的男人兩鬢也有點花白了，大概50多歲上下年紀，不過按現在來說還只能算是中年人。他一隻手放在桌子上點著，只衝我點了點頭。
所以說當鐵匠也是前途無量的，不過你的手藝至少得能做出車把弓那樣的東西來。至於自行車的來源，可以跟時遷學另一門技術……
因為咱爹只是個普通工人，所以在漫長的小學歲月里一直處在少人疼沒人愛的局面。後來我爸靈機一動，說咱家也有當領導的親戚：我大舅是火葬廠的——我可沒敢跟我們老師說。
「能打嗎？」
跟上回一樣，一聽顏真卿的名字，另一個老頭站起來恭恭敬敬給他行了個禮，很拘謹地說：「想不到顏魯公在此，晚輩失禮了。」
在去育才的路上，項羽真的就那麼騎著瘸腿兔子跑。我開著車領路，好在從別墅區到學校這段路夠寬，而且沒什麼車，兩邊也全是野地，要不非引起圍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