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亂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寧學桃園三結義，莫學瓦崗一爐香
我囁嚅道：「本來……是不太信的，不過是您說的那我就信。」
玄奘微微搖頭道：「說起這人可就複雜了。他本是秦瓊最好的朋友，後來一同上了瓦崗山反隋，可是瓦崗群英最後決定保太宗后，因為單李兩家頗有過結，單員外就與眾人分道揚鑣了，後來投靠了反李的王世充。王世充兵敗投降，單員外匹馬突圍被擒，最後堅決不屈被殺。」
我頓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秦瓊和玄奘他們都是李世民時代的人，而秦瓊他們當時都是大名鼎鼎的開國功臣，玄奘自然能如數家珍。
玄奘微笑道：「這些人在我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耳熟能詳了。」
最最讓我感到吃驚的是他對世界看法的通透和處理人情世故的圓潤，不論你是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性格，在他面前都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而且不必拘謹——說難聽點就是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也難怪，能穿越十幾個國家經過各種地貌到達萬里之外的地方，沒有這種素質是寸步難行的，他得面對各種各樣的人，否則除非真有悟空保他，不然一個固執的老和尚恐怕還沒走出國門就被人遣返了。
我不屑道：「難怪人們說寧學桃園三結義，莫學瓦崗一爐香，這幫傢伙總是不老地道的。」
這他媽說的太對了，很多事情確實是不能靠武力解決的，因為根本解決不了——憑武力誰能幹過呂布？
我見玄奘不樂意了，賠笑道：「您繼續說。」
二胖聞言，停下手裡的活小聲問我：「出事啦？」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身後是服務員。
我把車開上路，給二胖打了個電話。只聽那邊電焊滋滋作響，我說：「正修摩托呢？」
我嘆道：「你真是我的冤家。說說你們那會兒誰還能打贏你，說實話！」我就不信偌大的三國真的就沒個把世外高人什麼的。
玄奘道：「我可沒說我是為了普渡眾生，我就是問問你信不信。」
而隋唐這些人的問題就可以大而化之了，是很純粹的兩國之爭。要說私交，其中不少人相互還很有淵源，比如秦瓊就曾認過楊林為義父，雖然當時是虛情假意的，但後來倆人還是有了一定的感情，對立是因為觀念不同。有點類似於朋友間的同場競技，只不過輸掉的一方多賠出條命就是了——一條命對這些人來說，幾乎算不上什麼仇恨。
我仰天狂笑一個：「就算我有一萬塊餅乾，你說讓我
我說：「您再多了解點猶太教就更好了。能化解了巴以衝突，今後10年的諾貝爾和平獎都能給您預支了。對了，說說那十八條好漢的事兒吧，您是怎麼讓他們和解的？」
我說：「您太謙虛了。秦始皇是千古一帝，您就是千古一僧。」
我點根煙道：「就算秦二哥不在，都是瓦崗上一起混出來的兄弟，其他人就不管？」
果然，老神棍火燒屁股一樣叫道：「那你別回家了，直接去三國！」
「在外頭吃飯呢，有事兒嗎？」我這會兒比較不待見老神棍，一般他找我肯定沒好事，尤其是自從他不給我發工資以後，我更不願意搭理他了。
「那我簡單跟你說吧，如果你和呂布兩個現在碰了面，你能幹得過他嗎？」
玄奘樂呵呵地說：「等到了育才，不用我說你自然就明白了。」
靠，這太難回答了。如果是平時哥兒幾個聊天有人這麼問我，我就會嚴肅地告訴他：我信！或者直接把痰吐在他鞋面上……
劉老六道：「不是關羽，劉備讓人給抓了。你趕緊去救，時間晚了就來不及了。」
看看，果然上當了吧？
玄奘道：「這事其實一點也不難。」
玄奘也不多問，提著服務員打包好的剩菜跟我來到外面，上了車以後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不管遇到什麼急事，先別急，這就成功了一半了。」
玄奘道：「其實不光佛教，凡是能稱得上信仰的宗教都是以此為本的。宗教也許能使人瘋狂，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宗教，可能這個世界早就瘋狂了。」
玄奘道：「可以了。」
玄奘點頭道：「這兩天粗略地了解了一些基督教和天主教。」
我說：「那你現在就出發來育才，我在那兒等你。」
「所謂仇恨，必是有緣由的，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抱著仇恨而生……」
玄奘一笑道：「偉大談不上，不過取經確實是件功德事。這件事我去做了，而且成功了，倒是僥倖得很。」
二胖笑道：「你中風啦？我不就是呂布嗎？」他還不知道自己能和自己見面喝酒這碼事。
玄奘慨然道：「這就是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若不殺單員外，憑他的江湖地位，就算對後來的大唐造不成威脅，總會有頗多枝節。」
我這會兒已經站了起來，勉強道：「……不急。」
玄奘笑道：「呵呵，跟你開個玩笑。其實要說抱著普渡眾生的心去
我猛地坐直身子：「什麼？那你讓我怎麼辦？你看我哪兒長的像能幹過呂布的？」
我搓手道：「不知道……這些人里都有誰我還沒徹底弄明白呢。」
我夾個豆腐做的丸子放進嘴裏：「關二哥出事了？」三國里除了回不去的曹小象，我就只接待過關羽關二哥，他能出什麼事，賣棗讓城管打了？
我一聽他居然能報得這麼詳細，不禁詫異道：「您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玄奘道：「當時翼國公不在現場。」
經過玄奘這麼一解釋，我欽佩得五體投地，老頭對人情世故洞察得非常透徹。我說：「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就能信服？」
「虎牢關被呂布給抓的。你得趕緊的了，這會兒劉備和曹操這些人還不是什麼人物，說殺就殺了。」
說到竹林七賢，老頭不但能叫上這些人的名字，還能把他們的代表作和處世觀點給我詳細介紹。於是我才知道，竹林七賢不是我原先想的那樣個個幽雅恬淡的，哥兒七個原本確實是為了避世躲清凈去了，可是後來當權的司馬氏強迫他們出來做官以為自己造勢——從這一點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是個好時候，很缺公務員——結果嵇康阮籍公然拒絕，嵇康為此還被迫害致死；而七賢里的山濤和王戎沒有經得住威逼利誘，不但出世了，甚至還都做了大官。剛才在育才，山濤就因此被阮籍臊了個大紅臉。
二胖理理情緒這才道：「說實話，以我現在的狀態鐵定白給。那時候的我每天征戰，肌肉武技都在顛峰，現在的我什麼德行你也見過，低頭看不見腳背了。」
一個人再有聰明才智，總有他不足的地方，但這和尚是我見過的幾乎完美的一個人。可以這麼說，如果他當年願意從政，徐茂公頂多給他打個下手；如果他有志於科學，說不定唐朝就用上蒸汽機了；如果他想學武，未必不能成為後世武俠YY的原形人物……
玄奘不滿道：「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你說我不是為了普渡眾生我幹啥去了？」
多聰明的和尚！
我眼睛大亮道：「那您給我支一招。
正說得高興，劉老六一個電話敲了過來，頭一句就是：「小強你在哪呢？」
我：「……」
二胖無限留戀道：「虎牢關……那可是我一生最得意的時候啊，劉關張仨人也不是我個兒……」
二胖又道：「不過既然你有難處了，我說什麼也得去一趟，我也真想見見他。」
二胖：「……」
我咋舌道：「秦瓊就沒攔著點嗎？」
玄奘長嘆道：「世間有些仇恨易解，有些仇恨卻不能僅僅靠佛法化解，像你剛才說的殺父之仇、宗教矛盾就是這樣，這也是我最大的遺憾。」看來巴以衝突陳老師暫時還沒想出轍來解決……
劉老六道：「一樣的，關羽回去引起連鎖反應劉備才被抓，咱們要是不管他都得栽進去。」嗯，這屬於買了一個盜版軟體把電腦給黑了，是得找那賣盜版的小子。
玄奘見我心事重重，笑眯眯地說：「斷斷續續聽了幾句，你這是要拉著呂布打呂布去？」
說到取經，我忽然問：「您為什麼要取經啊？」
玄奘擺手道：「那些都是虛名，能為人解除怨念化解仇恨才是我看重的。」
我罵道：「別扯淡，說正事！」
玄奘笑而不語。跟老頭一聊天我發現，這位大唐高僧不但精通佛法，而且對地理、各地風俗、甚至星象占卜中醫草藥都有很深的造詣。這在我接待的人里並不少見，畢竟都是人尖子。可難得的是玄奘大師口才也十分便給，時而口若懸河時而惜言如金，但總是能說在點子上。而且他的經歷確實太豐富了，聽了幾段他取經路上的故事幾乎連我都放不下了。他能讓那十八條好漢和方鎮江他們乖乖坐下聽講也正是先拿故事吸引住了這群人，那些佛法道理也是通過他這些經歷慢慢滲透給別人的。
可是面對玄奘這樣的高僧——一個經常會冒出涼腔來的高僧，誰知道他原本是怎麼想的？我要說錯了他又該說我著像了。
老和尚念經似的這麼一叨咕，我還真就不那麼毛躁了。冷靜一想，能和呂布硬幹的人真有，起碼項羽和二胖就是兩個，項羽抽不開身就不說了，二胖不是現成的嗎？
我毅然道：「好吧，那我不信，您上外頭髮展肯定是在國內混不下去了吧？」
我說：「嗯嗯，我就有一死結——小時候有個叫二胖的傢伙老欺負我，我特恨他，您能不能給化解了？」
玄奘道：「塵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插口
我：「……」
可我就納悶了，這麼一個人才怎麼就當了和尚了呢？話說回來，還是為了普渡眾生。不過玄奘的說法是為了給世人減輕苦惱釋疑困惑，說得更通俗點就是盡一人之力讓儘可能多的人快快樂樂地活著。這不能不使我第一次全心地對一個人由衷地敬佩。玄奘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毫不利己專門為人的人，是一個不遠萬里去往天竺取經的人……這跟那些家世煊赫的人寧願選擇當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是一樣的。對了，玄奘就更像一個心理醫生和心理學家，專給人解心裏的死疙瘩。
我看路還長，就把我能穿回去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特意把虎牢關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有了二胖做後援，我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些，但是武力解決還是被排除在外了。在何天竇的舊別墅，二胖和項羽開始打了個難解難分，不過後來氣力上明顯落了下風，但照他今天一說，原來真正的呂布還要比他強了不止一個檔次——真是難以想象的強啊！
我想了想，這些人里還真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的人。名頭就在那擺著呢，十八條好漢嘛，除了猛將就是牛人。再拿梁山和方臘來做比較，雙方前一次的火併基本上是出於方臘對宋江背叛本階級的仇恨和梁山對痛失兄弟之恨越打越僵，所以才引發了一場讓人揪心的戰爭，他們間的恩怨是私人對私人的，好漢們打方臘可不是為了宋徽宗的江山。
通過跟玄奘一聊我才知道，十八條好漢里不但有秦瓊羅成這樣興唐的和楊林宇文成都他們這樣保隋的，而且這兩派人幾乎人數相等勢均力敵。興唐方自秦瓊等人以下還有裴元慶、雄闊海、伍氏兄弟等人，保隋的也有左天成、魏文通、新文禮等猛將，兩派為了江山經過了長期你死我活的戰爭，幾乎大部分人都互死敵手。
二胖斬釘截鐵道：「沒有，反正我是沒碰到過。手把手教我功夫的老師有次跟我切磋武藝也讓我不小心給開了瓢了，我能證明他沒有藏私。」
我忙說：「有，武俠里的主人公一般都有殺父仇人，而且仇人不是武林盟主就是王爺。」
玄奘伸出指頭一個一個跟我報名字道：「這些人包括後來的翼國公秦瓊、右武侯大將軍尉遲恭、隋朝的靠山王楊林……」
玄奘笑道：「這些文人就有點像
我心不在焉地問：「誰抓的？」我太知道劉家人的特點了，其死裡逃生指數絕對比我不低。
我說：「您的意思是先把和尚們普渡了？這比普渡眾生還偉大呢。」
二胖道：「是啊，現在不缺錢了，拿這個當愛好。」
劉老六嘿嘿笑道：「那你自己想辦法吧，很多問題是不能靠武力解決的——我提醒你啊，劉備一死咱們絕對都跟著玩完，你這趟可是保命之戰。」
玄奘看了一眼我的臉色道：「有急事了？」
「你不是還有餅乾什麼的嗎？」
我開門見山地說：「讓你現在跟呂布掐，有把握贏嗎？」
我感動道：「夠兄弟，我不該剛才跟人吃飯還罵你。」
玄奘道：「所以說仇恨能蒙蔽人的雙眼，他們只知道誰誰誰跟自己是仇人，卻從不回頭想想根源，」老和尚說到這兒高深道，「想要化解他們的恩怨，只要讓他們回頭看看就是了。」
我急得冷汗出了一層，把錢包抓在手裡問玄奘：「您吃好了嗎？」
玄奘笑道：「如果我跟你說我是為了普渡眾生，你信嗎？」
我邊掏錢邊說：「那我先把您送回去，這兒的電話我也有了，以後讓他們定時給您送飯。」
老頭侃侃而談道：「要想化解仇恨，就要找到仇恨的根本。拿那十八個人來說，他們之所以結下怨恨不是有什麼過不去的，無非是兩國交兵各保一主。可是你仔細想想就能看出：這些人里有真正大奸大惡的人嗎？」
我兩眼冒小星星道：「對對，凡是高僧都擅長干這個。」
我這麼問是因為我想起一個事兒來。我們家以前有個鄰居，現在是中國什麼什麼樂團的第一圓號，出場費動輒上萬。可是我太知道這小子的底細了，他以前是吹長號的，之所以後來選擇了圓號，是因為他背著長號坐公交車售票員不讓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是經不起推敲的，我很想知道在出國留學還沒盛行的大唐，玄奘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嘿然：「劉備是咱客戶嗎？」我雖然乾的是售後的活，可你總不能買聯想的電腦讓方正的售後保修吧？
我說：「還有一個人我搞不懂。那個單雄信是怎麼回事？他好象跟誰也不搭。」
我汗道：「沒想過……您對其它教派也感興趣？」
我唉聲嘆氣地說：「可惜認識我那個呂布跟不認識我那個呂布一比就是個慫包，這事還非辦不可，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