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搭檔

小捕快自覺重任在身，焦急異常：「那怎麼行，請調兵馬的事情耽擱不得。咳……」

小捕快聽明白了：「就是說這些趕屍匠，肯定都是趕著屍來的，結果他們全死了，屍體卻不見了。十二個趕屍匠，最少也會帶著十二具屍體……屍體去哪了？」

話剛問完，他自己就恍然大悟：「屍體肯定是被兇手帶走了，這麼說的話，這樁案子是、是樁劫案？！兇手殺人是就是為了搶屍體？搶屍體做啥？」

「線索一條條地擺著，把他們串起來就成了。」宋陽挺客氣：「你是外地人，對山溪蠻和趕屍匠不了解，所以才看不清楚。」

不等他說完，宋陽就哈哈大笑：「看得出來，你是餓壞了。」

宋陽看著小捕快在自己跟前急得來回踱步，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頭，突兀說道：「三件事。」

宋陽站起來走到門口，抬頭看了看天色：「等子時，我打算試著做一件事情，本想自己去的。」

宋陽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先是一愣，隨即搖頭：「沒有別的路，只能等水退了。」

「第一個，山洪封路，你過不去，蠻子自然也過不去，至少大水退去前燕子坪不會有事；第二個，這樁慘案，是咱們先發現的，蠻子還沒來過，否則不會不給趕屍匠收屍，這便是說，蠻子們現在還不知道這事，鬧個啥？何況從這裏到蠻子的老巢，足足三天路程，即便昨夜有趕屍匠倖存、逃回去喊人，來去也得六天功夫；第三件事，咱們的縣太爺雖然不太……不太那個聰明，但這麼大的事他還不至疏漏，說不定現在州府兵馬已經駐紮在鎮上了，你就甭著急了。」

宋陽咳了一聲：「我能想到的也就這麼多，剩下的我也想不通，說了也沒用。」

小捕快勸到口乾舌燥，見宋陽就是不答應，心裏老大的不高興，還以為宋陽看不起自己，撇嘴道：「你別小瞧人，論起查案子的本事，我也有獨到之處。」說完，停了片刻，又不甘心地加重語氣：「就今天這案子，我肯定有說對的地方，不信就走著瞧，等案子破了的時候，你再回看印證！」

而它的兩重功效之一，落在「淫」字上。它的味道男人嗅了全無異常，但女子嗅得時間稍長就會血脈躁動、全身無力、春心無可抑制。

一場暴雨終於停歇，漫天陰雲消散無形，露出璀璨星月。宋陽顯得異常開心，回頭對小捕快說：「請你辛苦一趟，即刻啟程返回燕子坪，把案情呈報大人。」

聽到「餓」字，小捕快眼睛都紅了：「到底為啥，你說。」

小捕快咧嘴一笑，快步而去，幾個縱躍之後身影消失不見。

可他沒想到，半個多時辰后，陰家棧門口腳步聲響，小捕快又回來了。人還沒進門小捕快就大聲嚷嚷道：「暴雨引動山洪，封了道路回不去了！你是本地人，知不知道還有旁的路么？」

宋陽搖頭：「你當陰家棧是什麼好地方么。趕屍匠會來此投宿，純粹是為了停屍。明白了？除非是幹活時迫不得已，如果沒帶屍體，趕屍匠自己行路，寧可露宿荒野，也不會住進這種陰氣極重的地方。」

忽然提及淫葯，小捕快臉色沒變化，但目光里卻顯出了幾分惱怒，幾分羞赧，皺眉道：「好端端的，說這種下作的藥物做什麼？」

小捕快滿不在乎：「不是仵作，就去衙門謀個仵作的差事唄，憑你還不是手到擒來。以後咱倆並肩，你做事仔細心思銳利，我天賦……我、我也有了不起的本事，什麼樣的大案到了咱們手裡也不算事，嘿嘿，幾年之後我就是南理第一神捕，你就是當朝第一仵作……」

宋陽不理會小捕快的「雄心壯志」，不管對方怎麼說，他都笑著搖頭。

宋陽啼笑皆非：「從頭到尾，有關這樁案子的，你可就說過一句『蠻子內訌』，其他的還有什麼？」

跟著宋陽的語氣沉重下來：「蠻子隨時都會出山鬧事，要趕快通知大老爺，請他上書州官、調遣兵馬駐防燕子坪。」

小捕快一下子來了精神：「就是想不通才更要說出來，沒準我能想出來呢，快些說，等回到鎮上我請你吃面！」

宋陽翻身從地上跳起來：「雨聲歇了，雨停了。」說著，邁步來到客棧門口。

小捕快整靴束帶，準備出發，同時問道：「那你呢？不和我一起回去？」

宋陽露出一個輕鬆笑容，盤膝坐倒，開始閉目養神……

聽完這三件事，小捕快不著急了，但翻臉了。對宋陽獰眉瞪眼地問道：「要我連夜趕回去送信的是你，說沒事的也是你，很好玩么？消遣人么？想打架么？咱倆出去，別弄壞了現場，我讓你一隻手！你起來，放心，我不打你臉！」

宋陽呵呵一笑：「那敢情好。」

子淫盤的古怪之處在於，經過蠻人秘制后，每到子時都會散出一股淡淡氣息，聞上去好像草木灰燼的味道，等到天明又會消失。

宋陽搖頭：「你武功好、腳程快，我跟你一起反倒是個累贅，何況現場也不能沒人看管，我留下來。」說完，又不忘囑咐道：「夜路難行、再加上雨後路滑，你趕路多小心。別只顧著貪腳程，記得，事急人不急。」

宋陽擺手笑道：「我這次是被抓來頂缸的，我不是仵作，我舅舅才是，你找他去搭檔吧。」

小捕快也笑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沒再去提案子，而是喜滋滋地望著宋陽，好像找到了寶貝似的：「剛才說你做事細緻，原來還贊得少了，不光做事仔細，心思也挺明白。看事情一條一條的，不錯！」

「嗯，你問我啊？」宋陽笑。

小捕快翻著眼睛看他：「什麼事？」

宋陽哪會計較這些，頭枕雙臂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過了一陣，忽然神色一喜，「哈」的一聲笑了起來。小捕快被他嚇了一跳，怒道：「發什麼瘋。」

「另一個不解之處，趕屍匠死在這裏了，他們帶著的屍體哪去了？」

小捕快聳了聳單薄的肩膀，沒心沒肺地說了句：「就是了解他們我也串不起那些線索。」說著，上身前傾，靠近宋陽：「這樣吧，以後咱倆搭檔，你來幫我。」

小捕快手一揮，大包大攬：「說不定只有趕屍匠呢。這次他們出來就沒帶屍體，約定好在客棧碰頭……結果出事了。」

小捕快「哼」了一聲，一甩頭，發脾氣不理他了。

「別提『餓』，受不了……」小捕快剛才還眉飛色舞，聽到「餓」字馬上又變得愁眉苦臉，同時對宋陽不肯「入夥」也不甘心：「別的不提，就說武功，我可是一身好功夫，從鎮上到這裏三十里路跑下來，你見我喘過一口粗氣么？那還是我收著手腳呢。你心思再怎麼好、就算把賊人放到眼前，你抓不住也沒用不是，查案抓賊，一文一武，剛剛好。」

宋陽沒急著回答，而是岔開話題：「在咱們南理深山裡，有一味『子淫封』的草藥，就只有山溪蠻懂得如何去炒制、煉化它。這味葯有個古怪之處，另外還有兩重奇妙功效。」小捕快既不懂也不感興趣藥石門道，想要皺眉搖頭，但是看宋陽煞有介事，他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小捕快不明所以：「什麼三件事？」

暴雨封路，回不去鎮里，反正都是靠閑聊打發時間，說說案子倒也無妨，宋陽沒矯情什麼，繼續開口：「我最想不通的有兩個，第一個是……趕屍匠太多了些吧？」趕屍不是放牛牧馬，趕屍匠幹活大都是單獨行動，至多兩三人湊一起，從沒聽說過一群趕屍匠同時行動的，這裏又不是樞紐地段，而這一座陰家棧里聚集了十幾個，開會么？

宋陽笑了：「是我錯，消消氣消消氣，越生氣就越餓。我是想支開你，但不是消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