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梟》第一卷 將進酒

第三十九章 顧忌

第一卷 將進酒

第三十九章 顧忌

綢衫青年滿臉欽佩,隨著二叔一起大笑……
說到這裏,高大人拉長了聲音:「玄機公主法眼如炬,識破惡賊身份,號令親隨當場緝拿……公主身份尊貴,當然也不會貪圖功勞,但這是一份美譽,也是一段佳話,呵呵,這就是太守大人送給公主的人情。而且我聽說,玄機公主疾惡如仇,即便不理會那份好聽的名聲,她也不會放過惡賊。」
高大人撫須:「這就是了,身為長史要幫太守大人處理諸多公務,卷宗事務也是其一,我若想添上份卷宗,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昨天夜裡,高大人接到侄子的信,當場大怒。高家有錢有勢,但從高長史往下,人丁忽然淡薄起來,下一代女兒眾多,男娃卻只有綢衫青年一個,從小就被大家當成了寶貝,這次被人痛打、訛詐,這個仇如何能夠不報。
不是因為發覺「宋陽與紅波府有關係」所以撤兵……事情越說不通,宋陽就愈發小心,琢磨了一陣后,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
「不逞一時意氣,果然懂事了,不枉我們幾個兄弟都把你當寶。」高大人滿臉暢慰,笑了起來:「不過那個野小子傷了你,我可沒打算饒他,只是不想自己動手吧!」
高大人幾句話,給侄子把事情講清楚,綢衫青年眉頭緊皺,半晌后才嘆了口氣:「那個野小子說不定真有什麼背景,犯不著為他傷筋動骨,我自己找機會殺掉另外那個傻子,出口氣就算了,不勞煩二叔了。」
「太守鎮守一方,緝拿惡賊是分內之事,就算當著公主的面抓了惡賊,也不會有功勞嘉獎。既然沒有功勞,就不必搶了,還不如送一份人情給公主。」
綢衫青年完全糊塗了,神情茫然,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為什麼要找公主?」
宋陽略顯詫異,與秦錐對望了一眼:「被他們看破身份了?」
歸根結底,可慮的並非一個上品丁字的青年高手,而是這個青年高手背後的師門,任誰都能想得到,徒弟如此了得,師父更不好惹。
說完,停頓片刻,高大人再度大笑了起來:「野小子死定了,將來就算有人想替他報仇,也都直奔鳳凰城,根本不會來青陽。」
秦錐才不在意這些,把腰牌收回懷中同時笑了起來:「那也不會,進城之後只要有外人的場合我們都掛起面盔,除了自家兄弟,沒人知道我是紅波衛。」
可出乎意料的,就在兩個百人隊堪堪殺到、秦錐已經取出腰牌、正要亮出的時候,突然一個校尉疾馳而至,揚聲傳令,命埋伏在此的所有官兵收刀回營。
「明天這個時候,傷你的野小子就會多出個『通緝巨寇』的身份,當然,暫時還不會有差人去找他的麻煩。他不是來『選賢』的么?等他上台獻技時,我會拿他的『通緝卷宗』給太守大人看。」
綢衫青年就在城門附近,本來正笑嘻嘻的等著看宋陽被砍成肉泥,沒想到官兵忽然收隊,意外之下,暫時都不去報名,帶著親隨直接進城去找他的長史二叔。
綢衫青年恍然大悟:「您是要讓太守傳令拿人……」
一切都「按部就班」,馬車剛進城門洞子,就有健卒迎上、攔住,待確認拉車的是官馬無疑,健卒面露冷笑,身後兩個百人隊倏然現身,連喝問都沒有一句,手執利刃急速圍攏而至。
綢衫青年迎奉二叔,笑道:「您老是青陽城長史,太守之下青陽第一人。」
高大人停頓了片刻,聲音略略放低,語氣卻更重了:「最要緊的,公主身邊的親隨是紅波衛,他們出手,惡賊只有被打殘打死的份,絕沒有逃跑的道理。以後惡賊的師門要是追究,要麼去找公主,要麼就找鎮西王……不管哪個都身份尊崇,野小子的師父哪有機會見到他們?就算見到了,憑著公主、鎮西王爺,會和那些江湖人去掰開揉碎分析緣由經過?野小子的師父要是識趣就遠遠滾開,不識趣就被當場格殺。」
所以高大人再度傳令,於一觸即發之際撤走埋伏的人馬。
綢衫青年不解,笑嘻嘻的說了聲:「侄兒愚鈍。」
不等說完,高大人就搖頭笑道:「所以說,你還是年輕,還要歷練。太守絕不會調兵抓人的。他會把卷宗呈給公主過目。」
「這事情應該沒完,我不信他們突然善念大發就此收手。再仔細想想的話……有可能會是這樣。」而後宋陽壓低了聲音,和秦錐耳語了幾句,時不時還忍不住要笑上幾聲。
高大人賣起了關子:「我是幹什麼?」
官馬的借口勉強能說得過去,表面上看斬殺宋陽的是南理朝廷,師父想要替徒弟報仇,除非是造反。可實際上,宋陽的「師父」要想報仇也不一定非得打下鳳凰城火燒南理宮。大可來青陽城一趟,好歹一查都能查到是高長史下令調兵,到時候可大大不妙。
秦錐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搖頭:「不可能,連我都認不出小姐了。」
綢衫青年神色一喜:「怎麼說?」
雖然沒機會聽高大人這一番仔細解釋,但是宋陽也大概猜到了,對方若不肯罷休,多半會借公主、紅波衛的手來殺自己。其實推斷的過程並不麻煩,只要先想清楚對方最最顧忌自己的地方是什麼、再想通他們會如何避免這個「顧忌」,結果也就出來了。
本擬今日開始的青陽州選賢,因為公主「身染微恙」被推遲了一天,要昭告全城,還要重新安排諸多官吏、兵丁的輪值,青陽長史高大人正忙得焦頭爛額,但是聽說侄子上門,還是抽出個空子,著下人領入……
……
起先高大人就按照侄子信上的安排,調動健卒埋伏城門后,只待宋陽進城立刻將其砍翻。但是今天早上他仔細琢磨過此事,又覺得先前的安排不妥。
把話說完,秦錐也哈哈大笑了起來,但歡笑過後,丑漢子的臉沉了下來:「那些狗崽子,當真活膩歪了。」
秦錐見他笑得古怪,納悶問道:「怎了?」
宋陽的手按在自己的刀上,秦錐面無表情,伸手入懷摸出紅波衛的腰牌,就連車廂里的二傻都驚覺氣氛變化,開口大吼了聲:「搶金子,救命……」
宋陽有點不好意思:「你別介意,其實……秦大哥你比你家小姐好認。」
官兵只是奉命行事,並不多問,轉眼就散去了,再沒人理會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