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孟劍卿覺得自己背上又開始有冷汗滲出。

孟劍卿的心中，種種念頭風輪般轉個不停。

秦百戶尋思了很久才答道：「蕭山沈家，也算是地方望族了。他們家是有一個名叫沈白的小兒子，不過早在蒙元之時便出了家。」

去廬州城的路上，孟劍卿忍不住問道：「秦百戶，慕塵究竟是什麼人？」

還有那一模一樣的淡定神情。他們實在應該早就聯想到這一點的。

沈光禮的背後，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如果沈光禮別無家小，而他們這次行動，又害死了慕塵，恐怕他們這些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孟劍卿默然。

沈光禮在慕塵耳邊說的那句話，他其實也聽見了——他的耳力，一直好得讓人吃驚。

那個女人，只怕從來不知道，權勢熏天的錦衣衛指揮使沈光禮，就是沈白。

直到今日，孟劍卿也不清楚，沈光禮究竟有沒有家小。他的身邊，似乎一直只有那名老奴。

想必洪武帝早就知道，沈光禮的的確確做過光頭和尚吧。

停了一停，他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難怪得聖上一點也不見怪沈大人名字中的這個『光』字。」

孟劍卿忽然一笑，說道：「秦百戶，既然如此，你不介意再告訴我一件事情吧。蕭山沈白是什麼人？」

不是每個女子，都會生具那樣的神情氣質。

秦百戶壓低了聲音答道：「沈大人剛入錦衣衛時，曾經帶著一幅女人的畫像來檔案庫找我，希望找到那個女人的下落。不過他那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無權無勢的力士，我雖然同情他，也沒有辦法調派人手去幫他查。」

孟劍卿明白秦百戶是出於一番好意，當下笑一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們這些人，都不是沈大人的對手。」

秦百戶怔怔地道：「我在錦衣衛呆得太久，知道得太多，只怕遲早都會送掉一條老命。」

他驀然醒悟，明白了沈白是誰，瞪著孟劍卿道：「孟校尉，你可別去翻舊案。沈大人翻過臉來，你我都吃不住！」

其實了更想問的是：慕塵落足於小西天，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秦百戶感喟地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到後來，沈大人的職位越來越高，仇家越來越多，不方便再去找這個女人了。否則，只怕漏出一絲半點風聲，這個女人立刻便有殺身之禍。我只奇怪，沈大人後來名氣這麼大，那個女人為什麼一直沒有來找他。」

沈光禮對慕塵說：「我的原名叫沈白，蕭山人氏。」

蕭山沈白……

他嘆息了一聲：「我年紀大了，昨天的事情記不住，十幾年前的事情，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唉，那張面孔——一模一樣的兩張面孔。」

他與孟劍卿，本是泛泛之交；但是一同冒過這一場生死之險，不覺便生出幾分親近，不忍坐視這個年輕人去輕捋虎鬚。

孟劍卿沉思著道：「沈大人後來為什麼不再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