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地獄變
第十章
石頭和那青衣少女回到姬瑤光身邊，只留下姬瑤花站在捆成米粽般的端公身旁。
甘凈兒嬌小的身形飛鳥般自大殿頂部掠下，輕輕落在庭中。
將端公帶回望霞街姬氏老宅的路上，甘凈兒很乖巧地一直躲在姬瑤光的身邊，避開姬瑤花冷冷的目光。
她敲著窗欞說道：「兩位梁公子，你們不是一直在關心，我究竟在等什麼嗎？若是真的想知道，何不跟來藥王廟看看？」
走到她身邊時，梁氏兄弟才意識到，他們不知何時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聽命于姬瑤花了。
姬瑤花看著他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梁氏兄弟互相看看。
但是不待他們仔細尋思，姬瑤花已經說道：「請兩位替我照看一下舍弟。」
姬瑤光專心注視著纏鬥的三人。
姬瑤光微笑道：「我未必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那膚色黝黑、愣頭愣腦的少年，使一根長棍，揮動之際呼呼生風，一個擊空，庭中石板便片片碎裂。
他的微笑之中
而現在……
她翩然躍下窗，去勢如箭，轉眼間已消失在小巷轉彎處。
姬瑤花一笑：「端公呀，乾坤朗朗，你我正面相對，何來『暗中偷襲』一說呢？就算是我們三個打一個太不公平，也請端公你體諒，你是前輩長老，我們三個後輩，不敢和你單打獨鬥啊——」
正在庭中動手的，是老端公和一男一女兩個少年。
她的語氣之中，隱隱含著怒意，不知方才收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
梁氏兄弟不由得拍掌叫好。
還是因為，就像傳說中一樣，巫山弟子本身便有一種顛倒眾生的力量，世人與他們相處越久，就越容易心甘情願地俯首聽命？
姬瑤花沒有心思來體會他們異常的熱心背後有何不妥。
老端公怒叫道：「姬瑤花，你居然敢暗中偷襲！」
如果他們做媒成功，這可是小溫侯未來的小舅子，怎麼可能任人傷害？
姬瑤光看起來
梁氏兄弟也只好守在窗口，想看看她究竟在等什麼。
過了片刻，姬瑤花手一揚，那隻信鴿又展翅飛上了天空。
藥王廟中的老小道士，一個個鼻青臉腫、衣衫破爛，狼狽不堪地躲在一旁，想必方才被打得很慘。
梁佑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這必定就是曾經和小溫鬥了三十六招的石頭了，看起來還真不簡單！」
姬瑤花尚未回答，姬瑤光已搶先說道：「這也不怪你。我原本也想試一試石頭和孫小香這段日子來的進展如何。」
甘凈兒輕咬著嘴唇，怯怯地挪近姬瑤花，小心窺伺著她的臉色說道：「姬師姐，你別趕我走啊。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去找姬公子幫忙的。你也看到了，端公這麼厲害，我打都打不過他，還怎麼將他擄走？」
姬瑤花這時望見梁氏兄弟，招手
梁氏兄弟趕到藥王廟時，已聽見廟內的刀棍交擊之聲。周圍住家，個個門窗緊閉，不敢招惹是非。
石頭向前急沖七步，那青衣少女向後連退三步。
看起來這兩人是想生擒端公。
第三天的午後，梁氏兄弟守在房中，正在萬般無聊之際，突然聽見空中一陣鴿哨聲。
另一個眉目靈動的青衣少女，一柄長劍使得很是曼妙多姿，配合石頭的長棍，盡自纏繞老端公的左臂左腿。
接下來的兩天，姬瑤花足不出戶，每天倚在窗口，仰望著天空出神。
端公忽地一鋤掃向石頭兩人的面門，趁他們兩人向後仰身閃避的時候躍起半空，眼看將要衝出包圍，姬瑤光輕喝道：「左進七步，右退三步！」
笑談之中，索影飛舞，已將端公纏得牢牢實實。
梁佑低笑道：「原來姬大小姐和天下的姐姐一樣，最見不得自家兄弟為了個外來的女子跟她疏遠。」
一群道士嘩然，有人叫
姬瑤花輕嘯一聲，那隻信鴿在空中盤旋一陣，認準了地方，飛撲入她的窗口。
梁氏兄弟這才意識到，這兩姐弟之間，只怕已經有了不小的衝突。
她翩然飛起，袖中的淡紅細索如同長蛇一般，蜿蜒穿過棍影劍光，透入老端公揮舞的藥王鋤，纏住了他的右臂。
端公一口真氣將盡、雙足將要落地之際，石頭恰好衝到他的後下方，長棍望天一劈，迫得端公只能用藥王鋤橫里擋住長棍，借了這格擋之力，向後翻滾出去，落地之際，正是那青衣少女一柄長劍遞出之時，重又將他困住。
姬瑤花對道士們的吵嚷恍若未聞，只向大殿說道：「甘凈兒，端公現在已在我手中，你走吧。」
兩人趕進去，卻見藥王廟的庭院之中，已站著不少人。姬瑤花面色不善，站在一株古柏之下，身邊那坐在輪椅之中、相貌與她一般無二的年輕人，想來便是她的雙生
甘凈兒的嫵媚嬌憨，讓人一見之下便心生好感，似乎無論她做了什麼事情，都不忍心責備她。
是不是因為，他們潛意識中，已經將姬瑤花看做是小溫侯未來的夫人、所以才對她如此恭順？
這麼一想，姬瑤花不再如初見時那樣令他們感到高深莫測，反而親近了許多。
梁佐率先說道：「姬姑娘儘管放心，有我兄弟在此，必定不會讓人傷害令弟！」
甘凈兒嫣然一笑：「是這樣啊，我真擔心姬師姐會責罰你呢。」
老端公使的是一柄藥王鋤。這種兵器頗為怪異，出招攻守，大不同於世人常說的十八般兵器。而石頭和那少女攻守之際似乎又有些忌憚，每每在將要擊傷老端公之際，長棍與劍便偏了開去，是以竟然久戰不下。
第一次見到甘凈兒的梁氏兄弟只覺眼前一亮。
姬瑤花淡淡答道：「怕只怕暗中還有你我都未曾想到的對手。」
小溫侯曾經說過，姬氏姐弟，說話行事，往往令人感到，他們不像兩個人，倒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