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傳》之五 飛天舞 下篇 雙飛

第三章

之五 飛天舞 下篇 雙飛

第三章

寬達二十余丈的河面,不是一躍能過的。
季延年遙望蜿蜒北流的汴河,雖然已是隆冬季節,汴河中夾帶了太多東京城中流出來的殘羹剩飯、洗浴溫水,只在沿岸結了薄薄一層冰。
他們兩人手牽著手縱身飛掠向汴河對岸,一口真氣將盡之際,踏上了狼牙棒,緩得一緩,已經換了一口氣,狼牙棒砰然落水,他們兩人卻已凌空拔起,向對岸飛去。
護送蘇朝雲與季延年的一小隊騎兵自他們身旁馳過。在馬上望著禁宮內與街道上的情形,蘇朝雲不覺悚然心驚。國破家亡的悲涼,歷代歌賦,往往多有描摹;但是親眼見到,心神所受的衝擊卻又大大不同。微微側過頭望向季延年,季延年恰也向她望來,兩人目光一觸,都看到了對方與自己心中的震撼。
蘇朝雲兩人帶轉馬頭,向汴河飛奔而去。攔路的金兵,遠者被蘇朝雲的暗器擊倒,近者被季延年奪來的狼牙棒擋了開去。一片混亂之中,轉眼之間已被他們沖近了汴河。但是此處人少開闊,金人不怕誤傷自己人,急箭如雨,逼得他們只能藏身馬腹之下,離汴河還有半里來路時,兩匹馬中箭太多,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他們兩人以巫山土語對答,一字三折,即便是通譯也不明所以。
圍住洞仙居的金兵,出乎蘇朝雲兩人意料,並沒有進來。等了許久,一名帶隊的將官趕來,還帶著個通譯,站在院門外高聲說了一番話,那通譯逐字譯來,卻是要徵召蘇朝雲與季延年。他們兩人的大名,傳揚已久,在篤信鬼神的金人看來,與那位欺世盜名的國師郭京委實不能相提並論。因此上,了解中原情形較多一些的主帥完顏宗翰特意發下命令來,慶祝勝利的祭神大典上,蘇朝雲和季延年要與金人隨軍的薩滿巫師一同祭神,以詔示天下,大宋國土上的神明,已經許可金人的到來。
蘇朝雲懷抱琵琶,隨在季延年身邊走了出來。
一入金營,只怕是再無脫身的機會。
他信口接道:「戎馬不如歸馬逸,汴河對岸子規啼!」
出了城門,遠遠地已經望見金人的大營。
蘇朝雲輕輕撥響了琵琶,曼聲吟道:「楚陽台畔好花枝,借問阮郎歸不歸?」
季延年揚臂擲出了狼牙棒。
北風呼嘯,在亂舞的雪花中橫過河面的身影,衣襟翻飛,如一對鳳蝶般翩翩而去。
季延年揮舞狼牙棒的模樣,令得蘇朝雲不覺哂然一笑,心中一縷暖意幽然而生。
蘇朝雲驀地自鞍上扭轉身軀,當心一劃,急響繁弦中,琵琶柱頭上迸射出十數枚柳葉小飛刀,走在他們身後的十余名金兵大叫著捂著面門栽下馬去;季延年已在蘇朝雲轉身的一剎那自馬背上橫飛起來,右手扣住馬鞍,帶動身形,雙足飛踢,走在他們前面的兩名金兵正中后心,被踹下馬去。季延年順手搶過了其中一人手握的狼牙棒。
蘇朝雲兩人自馬腹下躥了出來,向河岸疾奔之際,不停地變幻身形步法,以迷惑追兵令他們無從描准。
汴河終於就在眼前。
街道之上,處處是金兵,路旁宅院之中,哭喊聲時時可聞。宮中與朝廷府庫以及官民家中的金銀財帛,一車車拖了出來;兩宮妃嬪,皇子公主,王公大臣,貴婦淑媛,都被剝去滿身珠玉,趕出府院之外,以便於金兵在府院中插括財物。可憐這些人平日里哪曾在雪地中冒過嚴寒,一個個縮頭呵手,踉蹌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