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房中赫然坐著小溫侯、梁氏兄弟、朱逢春和鳳凰諸人。

姬瑤花一踏入房中，小溫侯諸人都面帶驚訝地站了起來，連帶姬瑤光的臉色都是一變。

姬瑤花現在的情形看起來不太妙。

敢情是小溫侯眼見得姬氏老宅中兵力空虛，要留下他這個縣太爺來給養傷的姬瑤花當一個擋箭牌。

朱逢春嘆了口氣，只能在心裏暗罵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年關在際，小溫侯一行若是儘快動身，順江而下，流急船快，出三峽不過一天時間，再飛馬趕回汴京，也還能夠趕得上除夕。

姬氏老宅中，還亮著燈。

她說得隱晦，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要去見韓起雲，絕不只是說幾句話那麼簡單。

姬瑤花躍落在廊下之際，房內的人已經發覺她回來了，首先迎出來的是吳媽，嘴裏絮絮念叨著，一邊將她迎了進去。

姬瑤光一行臨走之前，小溫侯略一躊躇，說道：「朱五，你不如就在這兒等等我們吧，回來后好一起走。」

吳媽已驚叫起來：「小姐，你的臉色這麼差，出什麼事了？」

小溫侯答道：「我想我應該親自去接他們。」

就算伏日升和甘凈兒膽子再大，也不敢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傷他這個縣太爺是不是？

姬瑤花停了一停才接著說道：「論理本該如此。我也應該親自去釋放他們的。只是那個地方離巫山縣城還有一天多的路程呢。我現在的情形，又不方便趕路。」

小溫侯擺擺手示意她且慢。

雖然其中不少人根本連小溫侯的面都沒有見過，頂多隻算得上慕名神交的朋友，好歹都是為了替他打抱不平，才來巫山找姬瑤花算賬、結果失陷在這兒的。他不能丟下不管，同樣也不能就這樣馬馬虎虎地將人要回來便算數。

陪在旁邊的姬瑤光，神色不太好。想來這些客人都不是他歡迎的。

她恍惚了一瞬，才說道：「韓師姐正在藥王廟等我，我今晚卻不能去見他了。若是明天動身去接小侯爺的那些朋友，一來一回，至少得三四天時間。怕只怕夜長夢多，人心易變，三四天之後，韓師姐若是變了主意，我可就白辛苦這一場了。」

小溫侯知交遍天下的名聲，不是沒有道理的。

鳳凰和梁氏兄弟對此都視為理所當然，姬瑤花的目光閃動了一下，與姬瑤光投過來的目光撞在一處，心中已明白彼此的感受。

姬瑤花微微一笑：「是小侯爺那些不知所蹤的朋友吧？雖然他們都是來找我麻煩的，我可並沒有虧待他們，都好好兒安頓在一個地方。小侯爺什麼時候要人，我這裏一封飛鴿傳書過去，那邊就將人送到前頭等著了。現在是否要人呢？」

姬瑤光和姬瑤花，很多時候，根本就是一個人，誰去見韓起雲又有什麼區別？

不待其他人發問，姬瑤花已說道：「朱大人想必是陪小侯爺和鳳姐姐諸位前來辭行的吧？」

吳媽答應著去了，臨走時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小姐你可別硬撐著！」

梁氏兄弟相視而笑。

小溫侯打斷了他的話：「既然如此，我就再等幾天也不妨。總要帶上他們一起走才行。」

吳媽才待叫起來，姬瑤花示意她安靜，低聲說道：「去備好藥物繃帶和衣服，等我小半個時辰就好。」

鳳凰忍不住搶先說道：「我們這就陪你去見韓師姐。」

姬瑤花的神情之間透著不自覺的疲倦。

房中眾人都啞然而笑。

她提到自己的傷勢，小溫侯的臉色不知不覺間已經緊張起來，倒是讓一旁的姬瑤光看得直皺眉，說道：「瑤花，你今晚都遇到些什麼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先進去——」

想必小溫侯心中本來就是想多留幾天吧。

朱逢春怔了一怔才明白過來。

小溫侯注視著她：「不錯。不過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辦。」

說話間她已看見了姬瑤花後背上滲出的血跡。燈光之下，白衣上的血跡煞是刺目。

朱逢春本來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此情此景之下，也只得暫且按下。

姬瑤花又是一笑：「鳳姐姐快人快語，說得倒也不算錯。只不過不是陪我，而是陪瑤光去。我才剛答應了伏日升和甘凈兒，今晚不去見韓師姐的，可不能才說過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