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但是他們兩個只是相對一笑。

那樣美麗的錦緞，若是跌落塵埃，多麼可惜。

帆飄飄。

香渺渺；

山高高，

姬氏老宅的大門打開，石頭和孫小香躍至門前石階之下，打量著面前的伏日升。

伏日升帶著女侍揚長而去。

四名女侍伴了簫聲，齊聲吟唱：

姬瑤光伏在椅背上盯著她：「還有蘇朝雲呢。她的暗器可著實不好應付。昨晚若不是我們去的人多，小溫侯又指揮得當，只怕我就回不來了。」

姬瑤花心中矛盾得很。

街道之中，一片寂靜，只聽得簫聲與歌聲在飄搖。

姬瑤光皺起了眉：「難道應付小溫侯這幾個人，有這麼累嗎？」

兩名仆女不由自主便接了下來。

靜了片刻，姬瑤光問道：「不是說今天去接那些被我們扣起來的人嗎？怎麼還沒有動身？」

姬瑤花仰望著窗外的搖曳竹影，出了一會神，微微笑道：「巫山雲雨任飄搖。我有那麼容易失腳么？」

巫女祠的祭神曲，其實都是情深意長的思戀之曲。

可是小溫侯他們真的是很有用的幫手。

他們的行動，是不是太受小溫侯的影響了。

姬瑤光「哼」了一聲：「伏日升大約是見硬來不成，便打算試試懷柔手段吧。」

「巫山千尋啊，

濁浪寒煙啊，

香渺渺，

遠遠地傳來他的簫聲，纏綿飄搖如空中遊絲，卻又帶著濃烈灼人的熱情。

姬瑤光的眉頭則皺得更緊。

跟著出來的兩名姬家僕婦，還來不及說話，四名女侍已經將錦緞拋了過來。

還有她一直貼身帶著的那尊辟毒蟾蜍，她要不要痛下決心還給小溫侯呢？

姬瑤花沉吟著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我們會找到蘇朝雲的弱點的。只是，提到蘇朝雲，我倒是想到，我們必須得在蘇朝雲被春節大祭拖住不得分身的時候，去接小溫侯的朋友，否則，這一路上，山高林密，敵暗我明，很難防範蘇朝雲的暗器。」

沉默一會，姬瑤光突然笑了起來：「瑤花，現在整個巫山門，除了鳳凰和石頭，只怕個個都在心裏恨上我們了。」

帆飄飄……

海風碧月啊，

仙桃抽花啊，

姬瑤光拖了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揭掉了她臉上的絲巾。

……」

水滔滔，

姬瑤花輕輕嘆了一聲：「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儘快將他們送走。」

姬瑤花的神色有些疲倦，也有些沮喪。

這一首《巫山高》，雖無你儂我儂的旖旎之詞，曲中的纏綿之意，卻是不容錯認的。

山高高；

姬瑤花無奈地道：「小溫侯說等我傷勢好了之後再動身。」

水滔滔；

待到他們走後，姬瑤光來看姐姐時，只見姬瑤花用一方薄絲巾蒙在臉上，一動不動地側躺在長椅中。

姬瑤光回頭看著她：「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對付他的法子了？」

伏日升放下簫，微笑道：「石師弟好，孫姑娘好。姬師妹可在？伏某昨晚多有得罪，今天特地上門賠禮來了。」說著向後揮一揮手，四名女侍各捧著一匹錦緞走上前來。伏日升道：「一匹雨過天青蜀錦，一匹雪青冰紋繚綾，一匹月白水清蘇羅，一匹流雲蝙蝠魯紈。說起來也不值什麼，聊表伏某這一番歉意而已。姬師妹只怕傷勢未愈，伏某也就不求見了，這一點小小禮物，還煩石師弟和孫姑娘代為轉交。」

姬瑤花懶懶地道：「他既然有心暫且休戰，我們也不必去招惹他。等過了春節大祭再說。」

這並不是一件能夠讓人睡得安穩的事情。

姬瑤光的神色陰鬱：「瑤花，你要當心。」

姬瑤花莞爾一笑：「這首歌名為《巫山高》，是巫女祠的送神曲，原來的歌詞不是這樣的，這個詞想必是伏日升現編出來給我聽的。說起來這首曲子我每年春節大祭時都要聽一遍，只不過沒有一個樂工能夠吹出伏日升這種意韻來罷了。」

姬瑤花一笑：「昨天在楚陽台時，你也該看清楚季延年那個人了吧？難道你不覺得，季延年舞到酣處時那種令無數女子臉紅心跳的灼熱眼神，還有那種魅惑人心的特質，都和伏日升非常相像？我敢打賭，季延年必定與上升峰大有關係，說不定便是上升峰的傳功長老、護法長老這一類的人物。等過了春節大祭，巫女祠暫且用不著這個人了，我再動手也不遲。」

也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院外傳來的簫聲。

直到簫聲消失，姬瑤光才道：「伏日升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