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八 補天裂（上）
第九章
他心中彷彿陡然間失落了一些什麼東西一般令他感到異樣的怔忡。
許久，他抬起頭來問道：「能否讓我見一見方攀龍？」
唐夢生暗自忖度，難怪得姬瑤光要警告自己。姬瑤花就如那峽江一般，看似風平浪靜，但誰也不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掀起令人粉身碎骨的巨浪，方攀龍就是前車之鑒。
小小一間房中，除了這一桌一椅一榻之外，便是佔據了整面牆的書架。
姬瑤光笑著說道：「方攀龍設計的傳音通道，可以讓坐在這兒的我聽見聖女祠內任何一個角落中的聲音。搖花對你說的那番話，令你很感動是吧？」
唐夢生不由得嘆了一聲：「所以你決定留下來幫助她。」
唐夢生一怔。
唐夢生不解地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點？你若不說出來，我就算有些懷疑，只怕最終還是會接受令姐說的那個手足情深的理由，體諒你們的做法，甚至於全心一意地幫助你們完成心愿。現在我知道了真相，只怕很有可能會做出另一個選擇。」
姬瑤
唐夢生有些驚異：「是嗎？」
唐夢生默然不語。
暗門在他身後合攏。
他感傷地轉過目光看著門口的竹簾：「聖女祠內的所有機關，都是方攀龍在那一段時間里設置的；我所有的防身武器，也都是他在那個時候為我打制的。這是他的絕筆。」
唐夢生不由得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姬瑤光又道：「五年前，瑤花在修習巫山雲雨時發覺不能達到頂峰，便推測這是不是因為巫山武功分為十二峰、彼此之間隔絕不相往來的緣故。她推想也許融匯十二峰的武功，將可使她達到完美之境。」
姬瑤光回過目光來看著唐夢生：「瑤花曾經說過，你這個人，看起來隨和可親，但是不動如山，無情若水的心法，你比其他
唐夢生震動了一下。
唐夢生不覺皺起了眉：「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嗎？」
姬瑤光凝視著他說道：「我之所以沒有去找一個溫泉之鄉住下來養病，僅僅因為我是姬搖花的弟弟。我是為了她才留下來的。」
窗外風雨之聲已漸漸變弱，夜雨孤燈，正是最宜清談之時。
姬瑤光當初，若是真的下定決心去修仙道，巫山門也好，整個道門也好，都要清凈得多吧。
神女像後有兩間小小廂房，右邊一間房門緊閉，左邊一間，竹簾后透著隱隱燈光。
唐夢生沉吟著道：「我想和他談一談。不
唐夢生走到門口，看看門內的地道，略一躊躇，低頭鑽入了地道中。
唐夢生一笑：「這也是你對自己的描繪吧？」
姬瑤光微微一笑：「我聽見你們的話了。」
姬瑤光悠悠然說道：「這一番話，三年前搖花也曾對方攀龍說過。」
姬瑤光答道：「因為我不想你成為第二個方攀龍。」
唐夢生一坐下來便道：「我已決定留下來與你們共同參詳巫山武學與太乙觀武學。」
他的目光一轉，注到了唐夢生的臉上：「當你的左手受傷時，你的右手也會感到疼痛。」
姬瑤光搖一搖頭：「他現在的情形，我想他並不希望讓別人見到。」
他擔心自己會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姬瑤光道：「他並沒有死，瑤花將他關在他自己打制的囚室中，鎖住了他的手足以免他在狂亂之中會傷害到他自己。閻羅王來看過，說是藥石無
無論如何，他仍有他的驕傲與自尊。
唐夢生的心中又升起那種撲逆迷離、如夢如幻的感覺。他不知道他們之中誰說的是真話。
姬瑤光靠在窗邊的木榻上，伸手將榻旁小桌上的燈光剔亮一些，示意唐夢生在桌邊的竹椅上坐下。
然而他的心中，卻微微牽動了一下。
姬瑤光淡淡道：「你要知道，我和瑤花是雙生子。從小到大，我們沒有分開過一天。五年前當瑤花因為修習神女峰武功遇上魔障、幾乎走火入魔時，我就明白了我不能丟下她獨自去尋求解脫。」
唐夢生揭開竹簾走了進去。
隔了一道牆，距離又有些遠，並未修習過內功的姬瑤光卻能聽到他們在大殿中的談話？
停了一忽兒，姬瑤光接著說道：「方攀龍曾經對我說，瑤花的心就如那巫山雲雨，千變萬化，是他沒有能力把握的。他喜歡上了瑤花之後才發覺這一點，可那時已經遲了，他已無力自拔。方攀龍他修
唐夢生但笑不語。
唐夢生深思地打量著他：「但是你卻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他嘆息道：「瑤花太過聰明。世間聰明才智之士，是不可能滿足於尋常生涯的；他們必定要去為眾人所不敢為之事，成眾人所不能成之功業，否則，他們的才華將令他們瘋狂或是窒息。」
姬瑤光注視他良久，伸手在牆上一按，一道小小的暗門打開，裏面亮起了火光。
姬瑤光微微一笑：「是。」
姬瑤光繼續說道：「當瑤花受傷之後，我才醒悟到，天道即人道，沒有了瑤花，我不可能修練到圓滿無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