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八 補天裂（上）
第八章
姬瑤光訝異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氣糊塗啦？你不怕我因為生氣你要傷害瑤光，真地燒了你們的經書、叫太乙觀諸多弟子為了選新任住持的事情打得不亦樂乎？」
唐夢生暗自嘆了一口氣。姬瑤光的病軀之中，竟有著這樣的大慈悲心與絕大的勇氣。
姬瑤花嫣然而笑：「你以為呢？」
姬瑤花的話，令得他彷彿見到了遠古洪荒時節那洪水滔天、無邊無涯的景象。
唐夢生看著姬瑤花。
姬瑤花也是一笑，這一次她的笑意有如春風拂過花林一般帶著自然而然的俏皮與明媚，令得唐夢生心中不覺一怔，姬瑤花的神情態度，當真是瞬息萬變，令人有目眩神迷之感。
唐夢生心中不覺一動。
姬瑤花凝視著他：「巫山弟子對我恨之入骨，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對瑤光另眼相看。」
這樣溫柔而又堅定的神情，令得唐夢生不覺想到了殿前石階旁的掃壇竹。細細柔柔的綠竹，看似弱不禁風，卻有著急風暴雨也不能摧折的堅韌。
唐夢生不知道她
以這樣從容而優雅的神態去面對已成為階下之囚的甘凈兒，想必最能打擊甘凈兒的自信心吧。
他沒有說下去。
姬瑤花注視他良久，終究嫣然一笑，這一笑之間，整個人都生動起來，聲音也變得輕柔而悠揚，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將我當成了瑤光，才想偷襲擒拿我，迫瑤花拿經書來換呢。既然你已經發現我是瑤花而非瑤光，為什麼還要出此下策？難道你認為偷襲我比偷襲瑤光更容易嗎？」
姬瑤花的欣喜見於形色，就如一個查德珍寶的小小女孩，喜孜孜地道：「我一直擔心你不肯留下來呢。瑤光就在神女像后的小廂房中，你去陪陪他可好？我要去看看甘凈兒。」
可是困坐在輪椅中的姬瑤光卻在聲色不動之間擒住了甘凈兒。
唐夢生望著她冉冉而沒，嘴角不
姬瑤花看著他，忽而微帶嘲諷地一笑：「不錯，我不但想重新統一巫山門，還想完美巫山武學。你不是也想做太乙觀的住持、也想完美太乙觀武功嗎？否則你又為什麼會來巫山？」
唐夢生無言以對，只好苦笑著道：「姬大小姐，我說不過你，我們還是講和吧。現在是不是可以請瑤光出來了？」
唐夢生道：「老實說我不想挑姬瑤光做對手，所以才選上了你。只可惜我還是低估了你。」
唐夢生揚起了眉看著她。
唐夢生喃喃說道：「禹王治水，這是何等功德，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唐夢生嘆口氣道：「若是讓你去擒住甘凈兒，要用多少招？」
姬搖花卻道：「你真的肯定瑤光在這兒？」
姬搖花輕輕地嘆道：「看樣子你對瑤光也很不錯啊。你不想挑瑤光做對手，心底深處其實是因為紫府真人對瑤光另眼相看的緣故，所以你對瑤光很有好感，所以才不想與他為敵吧？」
姬瑤花出了一
在她轉身的一剎那，唐夢生已感到了她神態的變化；將要面對甘凈兒的，是一個冷靜鎮定、自信而高傲的姬瑤花。
唐夢生搖頭嘆道：「我在出手之前已經認定你不是姬瑤光。說實話你和姬瑤光的確很像，而且你說話時完全將自己當成了姬瑤光，想必你們經常玩這種互換身份的把戲，能夠完全融入到另一個身份中去，所以要辨認出你們兩個真的很難。只可惜你太想得到某樣東西的神情委實是過於明顯了。這樣的神情是姬瑤光不應該有的。」
姬瑤花略一凝神，便笑道：「她不是我的
唐夢生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七情六慾如水無岸——瑤光想做一個巫山門的大禹王嗎？」
姬瑤光站在不遠處，他們對峙了片刻，姬瑤光，啊不，應該是姬瑤花，笑吟吟地說道：「唐夢生，你又何必這麼動刀動槍的？幸好是我，若換了是瑤光，讓你不小心刺上一劍的話，當心我一生氣燒了你們的經書。」
姬瑤花靜靜地迎著他的注視。
唐夢生一笑：「你要燒就請燒，我從小就蒙家中長輩教導：女人要做的事絕不要試圖去阻攔，只可坐觀其成敗。她若真要做，你攔也攔不住；她若不想做，你又何必去阻攔？」
姬瑤光以此來形容巫山武學的弊端，委實再確切不過。
唐夢生怔了一下才道：「你這樣以為？」
姬瑤花伸手在神案下某處按了一按，殿門處的地板移開，她自懷中取出一顆夜明珠，托在手中，飄然而入，地板復又合攏。
唐夢生哈哈笑道：「我自然可以肯定，最初見我的人是姬瑤光而不是你
他轉身去看望姬瑤光。
姬瑤花當然明白唐夢生問這句話的意思。
姬瑤花繼續說道：「我想方設法搜羅巫山各峰的武功，為的是瑤光能夠更好地了解巫山武學。我盜取各個道觀的武功秘籍，為的也是這個原因。當瑤光發現太乙觀心法的奇特之處時，認為關鍵可能就在這裏。於是我們設下了這個局。」
容未斂，姬瑤花的聲音與神態又是一變，帶著淡淡的感傷，輕輕地說道：「你好像更願意與瑤光打交道。看來瑤光的確有著無人能夠抵擋的力量，什麼也不必做，便有人爭著去替他效力啊。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瑤光？」
姬瑤花輕輕地走過來，扶著輪椅，說道：「瑤光看到了這一點，他決心要在他手中彌補這一缺陷，使巫山弟子從此擺脫為情障所迷、顛倒不能自主、彼此敵視、自相殘殺的處境。瑤光的骨節從小就有病，那時他的病情已經很重了，閻羅王說只有找一個溫泉之鄉，日日洗浴，或者可以緩解發病時的疼痛。可瑤光還是決定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