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東海武士一陣混亂，遲疑著要去攔截之時，唐廷玉早已越過他們頭頂撲向頂艙，蘭兒蕙兒揮出的縛仙索在空中虛晃了幾招，便有氣無力地落了下來。

半人深的草叢中，一身夜行衣的橫川木閃了出來，深深鞠了一躬道：「唐君有何來意？」

即使人人都猜測他將來會是宣王的繼承人，雲夢的屬下仍然信任他救助雲夢的誠意。

姐妹倆這話，無異於在給唐廷玉報信：龍家莊來人了，要做什麼事就快點兒。

橫川木答道：「雲夢小姐自今天下午之後一直沒有出過她的房間，這是林夫人下的命令。」

被唐廷玉打入水中的兩名武士狼狽不堪地爬上船來，向唐廷玉連連躬身說道：「我們不知是唐三公子，方才多有冒犯。」

船上的東海武士因為這兩名同伴的冒失道歉而打破了僵局，低聲議論起來，只是不敢向林夫人提議留下唐廷玉為小姐治傷。

唐廷玉沒有乘機進入艙中，反而後退幾步，站在船頭高聲說道：「林夫人，唐廷玉奉王爺之命送葯與雲夢姑娘！」

唐廷玉停住腳步，身後的葯叉與葯奴也隨之停下。

他知道自己在冒險。但是他必須要試探一次，看一看林夫人究竟會怎樣對付他。

春雨淅瀝，夜色深沉，雲夢的座船沿著水陽江東岸的一條小河悄然駛向南漪湖，船上只有一點燈火熒熒閃爍，被雨水打濕的大旗緊貼在旗竿上。

林夫人冷冷答道：「唐三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雲夢自有療傷之法，不需勞煩唐三公子。我看唐三公子還是回去服侍宣王吧。」

林夫人的聲音自艙中傳了出來：「多謝王爺好意，蘭兒蕙兒，去接過葯，送唐三公子走。」

他高聲說話之時，雙生姐妹中的一個向他眨眨眼睛，小聲說道：「小姐在頂艙中，夫人在她房外布下了天羅陣，說是不讓任何人驚擾小姐養傷。」

蘭兒蕙兒互相看看，正不知該不該回答，林夫人已厲聲喝道：「還不快著點兒！」

橫川木微微一低頭：「雲夢小姐原來的意思，也是先避往南漪湖再說。」

岸上守望的武士此時吹響了螺號，雙生姐妹叫道：「夫人，龍家莊來接應小姐了！」

林夫人不無惱怒地喝道：「知道了！」

艙中燈光亮起，照得船上一片通明。

甚至不惜冒犯林夫人的威嚴。

橫川木不便再堅持，告退之後，悄然消失在草叢中。

唐廷玉會心地暗自一笑。

橫川木又鞠了一躬：「多謝唐君的信任。不過唐君最好還是帶兩名幫手比較好。雲夢小姐不能出面的時候，林夫人完全可能指揮屬下圍攻唐君、不會讓唐君有機會見到雲夢小姐。」

唐廷玉當即說道：「林夫人，請恕晚輩放肆直言了！我想此時此刻寄身於龍家莊，既不是雲夢姑娘的本意，也不是谷島主的意思，而只不過是林夫人你的意思。晚輩要見一見雲夢姑娘，由她親口說明去向！」

唐廷玉看看彷彿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滑過水麵的船隻，又轉過目光看著橫川木：「她做這個決定是因為有些事情她還沒有看到，也沒有想到。橫川君現在應當看得出這其中的危險。如果我要請雲夢到宣王府養傷，你和你的屬下是否會阻攔？」

他凝望著那點燈光，忽地將視線轉向左後方，低聲喝道：「是橫川君嗎？出來吧！」

唐廷玉深吸一口氣，縱身掠過岸邊的長草，撲上船去。

唐廷玉揚聲說道：「林夫人，雲夢姑娘現在傷勢如何？可否讓晚輩看一看？畢竟晚輩算是醫聖的弟子，雖不敢妄稱如何高明，至少不會對雲夢姑娘的傷勢有所妨礙。何況這些藥物也需要晚輩調配之後才能服用。」

艙中躍出兩名東海武士，長刀當頭劈了下來，唐廷玉不退反進，身子一晃欺入兩人之間，左肘斜撞在左邊那人的腋下，將他撞飛到水中，右手已在這同時扼在右邊那人的右腕命脈之上，指上加力，那人痛呼一聲長刀落地，也被踢下了水。

他拔足躍起，林夫人怒喝道：「攔住他！」

橫川木向後一退，右手按在斜背在背後的長刀之上：「我會殺掉一切阻攔的人。」

唐廷玉揮一揮手，葯叉和葯奴遲疑了一下，才退入草叢中，伏了下來。

唐廷玉的語氣不太客氣：「雲夢怎麼會充許在這個時候避往龍家莊的羽翼之下？」

唐廷玉微微一笑：「好，請橫川君負責監視龍家莊的動向，不讓他們接近船隻；我去見雲夢，由她出面調度東海帶來的屬下，以免林夫人再擅自發號施令。我的這兩名手下，會留下來配合橫川君。」

守望的人喝問：「是誰？」話音未落，暗中已有數篷亂箭射了過來。

蘭兒蕙兒應聲走了出來，唐廷玉微笑著，待她們走近才低聲問道：「你們兩人怎麼沒有守在雲夢身邊？她身邊現在是誰服侍？」

唐廷玉的身形凌空拔起，避過亂箭，踏上了甲板。

唐廷玉盯著他：「雲夢自己不可能不事先安排好這件事情。」

唐廷玉搖搖頭：「不必了。」

已經衝到艙門處的另四名武士被一聲叱喝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