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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牛的恐懼
不過倒是白擔心了，阿牛收住斧頭，連聲道歉：「順手了，沒看見，沒看見……」
這時阿牛心中則轉著這樣的念頭：只有十年嗎？老爸教的講價術也不太管用嘛。不過，有這十年的時間，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永遠待在我身邊！……如果我能複原的話……真的能嗎？
「我是一個醜陋的牛頭人，而且你也知道，我沒有錢可以給你……你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還要幫我嗎？」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無聲無息地來到樹林里，伸頭一看，哪有什麼敵人，只是一頭牛拿著一把大斧頭揮來揮去罷了。非龍不禁氣結，正想出去給這個擾人清夢的傢伙一點教訓，就見一道勁風撲面而來。
「我沒關係。下回發狂之前說一聲就成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回去睡了。」
出乎意料的，回來的村長並沒有要求誰賠償什麼損失，反而更加熱情，可能在他看來，能留下這種恐怖印記的冒險者，一定能輕鬆完成任務吧。當然也可能是嚇怕了……
「你曾經問我，有什麼要你幫忙的是不是？」
「不會吧？」畢竟是一塊旅行的同伴，非龍趕忙跑過去察看。
非龍瞬間被石化，當時不知是不是因為笑得大腦缺氧，竟然脫口而出「我幫你」！失誤！失策！失敗！
一睜眼，一片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從窗口裡照進來。大概是半夜，非龍覺得少了點什麼……對了！阿牛！那個傢伙呢？非龍一驚跳了起來。
「還算不錯！」矮人沒有硬擋，而是側身避開。如果沒見到，恐怕誰也不會相信這個矮壯的身體竟然這麼靈活。
「不對！」矮人一聲大吼，鬍子已經氣得翹了起來，嚇得阿牛趕忙停手，斧頭都差點掉了。「這是斧子！斧！不是劍！要用劈的！你真的是牛頭人嗎？」
還沒到跟前，「呼……呵…
「不是。」阿牛回答得倒是很乾脆，可惜被矮人的咆哮完全蓋了過去，「從上往下劈！依靠你的身高優勢！牛頭人都是這麼乾的！」
這場莫名其妙的風波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收場了，留下遍地斧痕。
「五十年。」「兩年！」「三十年。」……又是一場討價還價，最終兩人在十年上達成了共識。
好大的破壞力！非龍問道：「你乾的？」
村后空地上，一個兩米多的牛頭人和一個還沒一半高的矮人對峙著。奇怪的是，竟然是在身材上佔有絕對優勢的這位顯得更緊張，全身綳得緊緊的。
總算那個村長人老成精，還沒等開打就溜得不見蹤影，保住了一把老骨頭。不過離得最近的他的房子就沒這麼幸運了，兩個大型真空刃砍在牆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迹。
看到她的不對勁，非龍和矮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條手腕粗細的大蛇從那道裂縫裡探出黑得發亮的三角腦袋，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阿牛，火紅色分叉的舌頭吞吐不定。看來是阿牛剛才的一擊正好砍在蛇窩上，被人免費在家開了天窗的黑蛇感到不忿，決定出來為自己的屋頂報仇。
不早說！非龍險險躲過一斧，心中的不滿積累到了極點。
「什麼？！」非龍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不行！沒門！妄想！」笑話，一生？！對著一個牛頭人？讓我死了吧！
煙霧漸散，地上多了一個兩米長，半米寬，不知多深的大坑。阿牛手持巨斧站在原地，面目猙獰直若惡魔，周圍包裹著一層若有若無的藍色光暈，身上沒沾一點灰塵。
不過高傲的自尊使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沒錯，你有什麼事？」心中卻在祈禱，千萬別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否則以現
「是嗎？算了吧……你也幫不上我……」
「那是『水藍祝福』！」矮人這回是對著非龍叫道，「你從哪裡找到的？！」
非龍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個什麼水藍祝福就呼嘯著來到眼前。看來還是專心對付這頭髮狂的牛為好，不然真給「祝福」上一下子，可誰都吃不消。
就這樣，在一片東倒西歪的樹林中，一個金髮青年和一個牛頭人背靠背坐在地上。其中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天上皎潔的圓月，死月亮、鬼月亮、混蛋月亮！都是你的錯！
「不……不……不要過來！」阿牛的聲音發顫，飽含恐懼。旁邊兩人大惑不解，不就是條蛇嗎？對普通人類可能有點威脅，可對個手持巨斧的牛頭人，手起斧落，不就完了？
矮人嘆了口氣：「你向我進攻！」
不過狂暴的牛頭人可不是說對付就能對付的，暴風驟雨般的攻勢好像永不停歇似的，進攻，進攻，再進攻！翻飛的斧頭封住兩人的每一條退路，而每一次兵刃交擊，非龍都要使出全力才能接住。旁邊的矮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不但呼吸漸漸粗重，手中斧頭的刃鋒上更是出現了不少缺口，而且身上被勁風所形成的小型真空刃割破了不少口子，雖然都不嚴重，卻也夠狼狽的了。反觀阿牛卻沒有一點疲態，而「水藍祝福」上的藍色光輝更是越來越亮。
「狂戰士！」矮人一聲驚呼，果然見多識廣。不過這也並不一定是好事：聲音引得狂暴化的阿牛轉過身來，血紅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矮人和非龍。狂戰士眼裡根本沒有敵友之分，戰鬥就是全部的思想。
非龍哭笑不得，一腳踹在阿牛身上。
一斧劈空，阿牛收勢不住，戰斧直落在地上，陷入地面足有半米多深。
「另外……我想問你……」等了好久
「水藍……」向後躍起的矮人發出一聲驚呼，後面的話就被巨大的爆炸聲淹沒了。
「再來！這回控制一下力量！」矮人這才把背上的雙刃戰斧取了下來，握在手裡。
阿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剛才想試試水藍教的招數，一不小心就成這樣了。」
於是主從易位的兩人中的人類問道：「那下一步你要幹什麼？」
至於災禍發動機——阿牛，一直在倒頭大睡，倒是對那把戰斧親熱得緊，抱在懷裡就是不放手。對非龍的猛踹只當做是按摩，翻個身繼續睡。最後，非龍放棄叫她起來的努力，把她扛起來扔到旅店裡的床上，不再管了。
摔倒……非龍艱難地爬起來，頹然道：「我回去睡了！」說完轉身就走。
阿牛也握緊戰斧，準備進攻。就在這時，一旁傳來輕微的嘶嘶聲。不由自主地轉頭一看，阿牛一下呆在了那裡。
沉浸在破屋仇恨中的黑蛇執著地向阿牛爬去，根本不理會對方越來越急促的叫聲，終於來到阿牛身前，全身縮起，頭抬起來，眼看就要攻擊。非龍實在看不下去了，正想出手。
「還沒想好。」牛頭人乾脆地回答。
該不會是狂戰士化把腦袋燒壞了吧？算了，反正於己無關。非龍正打算回去睡覺，阿牛忽然說道：「等等！」
「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異變忽生，恐懼到極點的阿牛突然一聲巨吼，本來漆黑的兩眼完全變成血紅，褐色的毛髮也泛著紅光。接著，手中戰斧以肉眼難見的速度一揮，可憐那條蛇就被勁風絞成了碎片。
動作一滯，接著非龍無奈地走回阿牛身邊，沒辦法，誰讓現在她是頭兒。十年……好像太長了點……
「水藍祝福有防護結界！」見他一擊不成，矮人提醒道。
看見阿牛拿斧頭的姿
措手不及下，非龍弄了個手忙腳亂，狼狽萬狀地躲過這一斧，「你瘋了？！」該不會是狂暴化還沒解除吧？
非龍環顧四周，這附近的大樹東倒西歪，枝幹上滿是斧痕，更有幾棵是被攔腰砍斷，斷枝殘葉，一片狼藉。要是熱愛森林的妖精看見了，非傷心慟哭不可。
「有事嗎？」非龍停下來，不耐煩地問道。
「這可是我第一次拿這種東西！」阿牛抱怨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能夠聽到，還是乖乖地按照矮人的話去做了。
「水藍？那把斧頭？」「是啊。」「你說斧頭教給你招數？」「沒錯！」
那個被「狂阿牛」修理得慘兮兮的矮人也住在這間小村裡惟一的旅店。雖然非龍不想招惹他，不過這個傢伙一處理好傷口就跑來，說是關心阿牛的傷勢。騙鬼！那一雙小眼滴溜溜地盯著那把什麼「水藍祝福」死瞅，不時發出幾聲哀嘆的架勢，就算巨鼠也知道是不懷好意！為了自己兄弟（他仍然堅持認為阿牛是雄性，本來嘛，有這樣的母牛嗎）的安全著想，非龍幾乎是粗暴地將戀戀不捨的矮人趕出了屋子，自己也打了一個哈欠。看來巨量運動后是容易困的，也懶得回房間了，把阿牛使勁往裡塞了塞，非龍就躺在她身邊，馬上睡著了。
「小……」矮人還沒說完，阿牛已經出手了！還是從上而下直劈過來，威力卻今非昔比，夾帶的勁風還離得老遠就壓得兩人喘不過氣來。受到她的牽引，戰斧上的藍色光輝猛的劇烈閃耀起來，銀色的刃鋒被光輝
仔細一聽，不遠處的樹林里隱約傳來打鬥聲。沒有遲疑，非龍從開著的窗戶里竄出去，向聲音來源奔去。
阿牛依言，戰斧高舉過頂，向矮人砍去。雖然動作生硬，但從斧頭帶起的尖銳的破空之聲看來，絕對算得上強橫。
「為什麼？」非龍撓撓頭，總不能告訴她是因為變態的自尊吧？
「你就不會改成橫掃嗎？！要是剛才……」矮人的「教誨」聲中，阿牛訕訕地把戰斧拔起來，地上留下一條深溝。
身後傳來阿牛的聲音：「月色很美，不是嗎？能不能陪我看一會兒月亮？」
終於非龍忍無可忍，準備下重手將阿牛打昏。趁著「水藍祝福」和矮人的戰斧碰撞的瞬間，他閃身轉到阿牛身後，狠狠一拳向阿牛後腦打去。眼看就要擊中，手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樣，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同時阿牛回手一斧，逼得他不得不閃身躍開。
毫無徵兆的，阿牛忽然停止了攻擊的動作，接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自尊……自由……矛盾啊……「這樣吧，我跟你一年。」折衷一下。
阿牛一點頭，挺斧向矮人刺去。
「沒錯！」非龍肯定地回答。這跟對方是誰，有沒有錢沒什麼關係，這可是事關種族面子的大問題！
「死了？！」矮人道，仍警惕地保持著距離。傳說中狂戰士的結局幾乎都是與敵人同歸於盡，鮮有例外，這也是為什麼狂戰士這麼少的原因。可阿牛並沒有受傷啊？
「謝謝你……」阿牛的聲音很低，「那麼我希望……」非龍伸長了耳朵，「……你能陪伴我一生！」
只是，忙於應付的兩人沒有注意到，「水藍祝福」上流轉的藍色光輝正順著雙手流入阿牛的身體內，隨著光輝的流入，阿牛眼中的血紅漸漸褪去，恢復成黑色。
不在屋裡，而且「水藍祝福」也不見了！難道是矮人謀斧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