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妖魔獵人
第十章 死亡之船
月炎迎上去問道：「我們得救了吧？」
「妳找我？」狐狸從濃霧中跳出來，身上雪白的短毛被霧氣打濕粘在一起，樣子看起來很狼狽。在她身後，東方劍和龍飛也走過來。
鬆了一口氣之餘，寧汝馨來不及感到奇怪，就向船長室走去。
濃霧中，一艘小艇緩緩駛來，上面站著寧汝馨窈窕的身影。
還沒等龍飛想明白，就聽到月炎命令道：「你趕快把那隻狐狸找來！」
「你是船長？」寧汝馨還想再確認一下。
龍飛撓撓頭，笑了：「是嗎？謝謝妳的稱讚。」接著問道：「接下來要怎麼做，點篝火求救嗎？」
正巧一個水手走過來，寧汝馨迎上去用標準的英語說道：「有人在那邊的海島上求救！」這時她已經做好應變的準備，畢竟見到她這個樣子馬上就發狂的男人並不在少數。
「等到靠岸之後，我們就可以悄悄溜掉……」月炎對自己的計劃很有自信，「就讓他們留下一個美麗的回憶好了。」
麥克船長一臉的哭笑不得，但還是整理一下思路，準備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生長？」月炎吃了一驚：「這棵樹妖還能生長？」
麥克船長苦笑：「不要誤會，我的提醒絕對是出於善意。」
狐狸很無奈，只好答應下來。隨即變成一隻白色的海鷗，拍拍翅膀飛起來。
「對，她就在這附近。」月炎催促道：「快點！」
「沒錯，」船長痛苦地咬著牙道：「最早還只是在行李艙里生根發芽，但是沒過多久就佔領了貨艙。今天早上已經在輪機房的地板上發現了它的幼芽。」
「新鮮的椰子，要不要來一個？」
「狐狸不會有什麼事情吧？」東方劍有點擔心，雖然九尾靈狐確實是很強大的妖怪，但是上次那些男人瘋狂的行為留給東方劍的印象實在很深刻。
「怎麼樣，妳的船有信了嗎？」龍飛問道。城堡融化的騷動平息之後，月炎就用精靈之間的感應向港口的妖魔獵人工會傳遞了請求救援的訊息，而對方說是因為今天附近海域的霧氣太大，飛機沒法起飛，連船隻出海進行救援都要冒很大的風險。所以在海上的濃霧消散之前，他們只能在島上獨立求生。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魔鬼和那個未知的怪物一直都沒有出現，不知道這
猶豫一下，麥克船長才下定決心：「好，跟我來！」
船長搖搖頭：「壞了，不管是GPS還是無線電，包括乘客的無線電話在內的所有通訊手段全都不起作用，連羅盤都像發了瘋一樣亂轉，現在能用的只有信號旗而已。而且……」他抬起頭，看著窗外無盡的大霧，咬牙切齒道：「無論我的船走到哪裡，都被那個怪物喚來的濃霧包圍著！」
月炎想了想，說道：「不管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棵植物而已吧？放一把火不就燒光了？」
「那個妖怪沒事。」一直在發獃的龍飛忽然開口道。
「用GPS確定一下應該不是很難吧？」
甲板上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因為霧氣的緣故。海鷗繞著郵輪盤旋兩圈，降落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然後，從那裡走出來的卻是一位令人目眩的東方美女。
月炎沒好氣地回答：「沒有。」
露出恐懼的神色，船長的聲音有點發顫：「沒錯，是一棵吞噬鮮血生肉做為養料讓自己開花的樹。」
麥克船長嘆了口氣，帶著悲哀的眼神看著剛登上十字星號的四位乘客，然後用沙啞的嗓音對寧汝馨說道：「妳們為什麼要來？」說的竟然是並不太流利的漢語。
根本不用東方劍回答，月炎的下一句話就把她的本質暴露無遺：「你們還磨蹭什麼？這種賺大錢的機會怎麼能輕易放過！」
「只有妳自己？那艘船上沒人嗎？」月炎不滿道。然後忽然發現有哪裡不對……是了，眼前這個女子雖然絕美，但是並沒有原來那種勾魂奪魄的妖異魅力。在原來的那種魅力下，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迷失自己，甚至忽略了美麗的本身。現在寧汝馨的奇異魅力忽然消失，反而更加凸顯出她身上淡雅寧靜卻雍容華貴的氣質。
龍飛一楞：「狐狸？」那隻妖狐的魔力還算不錯，不過現在找她來有什麼用？
船長室里很暗，但是對寧汝馨的視力沒有任何影響。在昏暗中，她看到一個穿著船長服裝的高瘦身軀從寬闊的辦公桌後面站起來，用沙啞但是彬彬有禮的聲音對寧汝馨說道：「我可以為妳做什麼，美麗
「他說他的船是被詛咒的死亡之船，過不了多久所有的乘客都會死去。」
也不理別人是否同意，月炎繼續說道：「告訴我這裏的情況，好決定收什麼價錢。」
麥克船長疑惑地接過去，看到上面用中、英、法、日、俄五種語言寫著：「妖魔獵人執照」、「姓名：柳月炎」、「等級：一等學徒」。一邊把卡片還給月炎，麥克船長茫然問道：「妖魔獵人是什麼？」
輕輕敲門之後，船長室里傳來一聲大吼：「滾進來！」
月炎興奮地叫起來：「真的是船！」接著對龍飛說：「你還是有點用嘛！」
「那還等什麼？」月炎縱身跳上小船，「我們趕快過去！」
寧汝馨默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剛才是多麼危險，這種大霧不但能夠遮擋視線，而且好像對魔力也有一定的隱蔽作用；剛從十字星號離開的時候，她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向，隨即就感覺到某個方向有個聲音正在呼喚她，這個呼喚就像一個建議，沒有一點誘惑或者強迫的意思。猶豫再三，寧汝馨還是決定賭一把，就將救生艇往那個方向駛去，沒想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島。
椰子遞到面前，月炎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來。
「喂，大叔。」月炎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卡片遞過去：「看看這個。」
寧汝馨一楞，還是推門進去。迎接她的是一陣憤怒的咆哮：「你還沒有搞清楚……」說到這裏忽然停下，顯然是意識到自己搞錯了對象，接著是尷尬的道歉：「對不起，我以為是我的部下又回來了……」
月炎留在海邊，看著霧中忽隱忽現的船形剪影，心中祈禱著這艘船一定不要開走。
「嗯……大該三千左右吧？」
「還是這樣比較好。」龍飛得意洋洋的話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狐狸為難道：「他們會聽一隻妖怪的話嗎？」
「怪物？」東方劍說道：「你知道罪魁禍首是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
「首先，寧汝馨就是我的名字，並不是變身之後才是；」狐狸糾正她的話，「其次，如果發生上次那種事情該怎麼辦？」
寧汝馨絲毫不讓地和他對視：「你這是在踐踏航海最基本的道德！」
「這是……狐狸？」東方劍實在沒法想象眼前這個美麗的「阿
「是的，」寧汝馨說道，「我和我的同伴乘坐的飛機在這附近的海域墜毀了，我們被衝到不遠處的小島上，希望你們能夠給予幫助。」這些話有真有假。不過如果實話實說，恐怕沒有多少人會相信。
「見死不救也是出於善意？」
龍飛帶著奇怪的表情，問東方劍道：「她的正義感這麼強？」
不用回頭，月炎就知道那個討厭的傢伙又來了。這個自稱「龍飛」的傢伙昨天晚上被海浪衝到岸上之後，就表現得很可疑：被海水泡了這麼久還能活蹦亂跳？剛到的時候問他一句什麼都聽不懂，可是不到半分鐘之後他居然就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據他自己的說法，他是落難的水手，可是問他所在船隻的名字、註冊地、船長是誰之類的問題馬上就張口結舌，詞不達意……總之是很可疑，月炎得出結論。不過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魔力反應，再加上白痴一樣——在月炎看來——人畜無傷的笑容，這使得月炎很容易就把他歸類到無害也無用的類別里。
「船……」龍飛繼續問道。
寧汝馨說道：「你們為什麼不棄船逃走？」
「可以向乘客收啊！能坐郵輪的都該是有錢人吧？」
麥克船長肯定地點頭道：「是一棵樹。」
「詛咒？」月炎一下子來了精神，「那艘船上還有多少活人？」
月炎忽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等等，你說你看到船了？在哪裡？」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個看起來粗壯蠻橫的水手只是用羡慕的眼光看了幾眼，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回答道：「妳應該去找船長，他就在那邊的船長室里。」說完就匆匆離開。
「這個辦法我們也想到過，但是用了兩噸柴油，死了十一個人之後也只是稍微延緩一下那個怪物的生長速度而已。」
月炎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眼前無質有形的厚重霧牆發獃，彷佛無限深邃的灰白色空間里，只傳來海潮的聲音。
「看來真的是妖怪作祟了。」月炎自言自語道：「但也不是很強的樣子。」
寧汝馨回想一下剛才的談話，才回答：「好像還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死亡事件。」
「就是對付所有妖魔鬼怪和
「那樣做恐怕沒什麼用處。在這麼濃的霧裡，他們根本看不到什麼篝火。」月炎搖搖頭，接著自信地說道：「不過我有辦法！」
「回來了！」月炎從石頭上跳起來，現在這種高興的表情才和她的年齡相符，「怎麼這麼慢？」雖然是在抱怨，她還是沒法掩飾自己的興奮。
「沒錯，我就是這條十字星號的船長，麥克·森沃爾。」船長的眼裡布滿通紅的血絲，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妳不是船上的乘客，因為這次的乘客沒有亞洲人。」
「說了這麼多，我們還不如去看看那棵怪樹長得什麼樣。」龍飛鼓動道。
「樹？」
「嗯，」月炎指著依舊模糊不清的船影說道：「幫個忙，飛到那艘船上讓他們放一艘小艇過來。」
「我沒錢……」
「我不知道妳是怎麼來到這艘船上的，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用赤紅的眼睛盯著寧汝馨，麥克船長緩緩地說道：「但是我奉勸妳——趕快離開！」
「當然，沒有男人會拒絕一個美女的要求。」月炎露出幾乎算得上邪惡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流淌的惡魔血統，「妳可以變身成寧汝馨嘛！」
聽到這裏，月炎忍不住說道：「你的船偏離航向太遠了吧？」
「什麼辦法？」龍飛這次是真的很奇怪。根據他從月炎腦子裡讀到的情報，她肯定不會能夠傳送的魔法——否則也就不用在這島上發獃了，而且她的精靈也不能在海面上使用……
五分鐘之後，狐狸變成的海鷗就來到那艘船上空。這是一艘豪華的郵輪，龐大的船體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微型城市。「十字星」號，船舷上用醒目的字體寫著。
「我問還有多少人活著！」
東方劍是無所謂，嚴酷的修行使得他能夠適應任何惡劣的環境，比起妖魔出沒的試煉森林，所有鬼怪都消失的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天堂。狐狸也樂得放下妖怪的面子，按照同類的本能去行動——掏鳥窩！這裏的海鳥從來沒有遇到過天敵的騷擾，所以狐狸的掠奪行為根本不會受到什麼反抗。她很快就掏上了癮，於是兩個人類的一日三餐也變成了火魔法燒鳥蛋……為無
這個小島倒不是鳥不生蛋，而是有成堆的鳥窩分佈在全島各處；而且各種果樹也能保證他們填飽肚子。總之，生活是沒什麼問題。
寧汝馨搖頭：「那艘船的船長拒絕我們上船，只同意給我這條救生艇。」
月炎一愣：「為什麼？」
這艘十字星號是在巴拿馬註冊的豪華郵輪，長三百二十六，寬三十二點四公尺，船體高十三層，排水量七萬六千八百噸。船員一千三百二十五人，乘客一千九百三十二人。本次出航是從利物浦港出航，原定航線是通過蘇伊士運河到印度洋，在新德里、香港、那霸停泊後到達旅行的終點夏威夷。
「哦，看來是我看錯了……」低聲嘟囔著，龍飛轉身就要離開。
「逃走？逃到哪裡去？」麥克船長悲哀地搖著頭：「這該死的大霧斷絕了我們和外界所有的聯繫，也截斷了逃生的道路。在這種霧氣中我們根本沒辦法分辨方向，航行快兩個月了，我甚至沒有見過一寸陸地！」然後對寧汝馨歉然說道：「對不起，說實話，我根本沒想到妳能夠通過那片濃霧。」
「是幻桫欏？」月炎皺起眉頭：「還是血玲瓏？食人植物有很多種，變成妖怪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不過它們大部分都是生活在熱帶雨林的深處，怎麼會出現在你的郵輪上？」
麥克船長張大了嘴，發出不雅的聲音：「呃……」
「是的。」麥克船長點點頭：「如果待在小島上，妳們還可以等待下一艘船來拯救，但是如果登上這艘船，妳們就註定要與死神共舞了——如果妳還有辦法離開的話，可以去告訴妳的夥伴。」
寧汝馨停下小船，飄過水麵來到沙灘上。
龍飛伸手一指：「那邊。」月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灰白色的濃霧中有片略微深色的船形暗影，如果不是被龍飛指出來，月炎根本不會去注意。
麥克船長苦笑：「我們根本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月炎贊同道：「好主意。」轉向船長說道：「你能不能帶路？」
「因為這艘船被詛咒了！」
寧汝馨不明白：「為什麼這麼說？」
「好。」龍飛不再多問，轉身離開去執行月炎的命令。雖然答應做這個小丫頭的守護神，可沒說過一定要讓她知道嘛！也許就現在這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