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血的誘惑
第十七章 羅漢神威
舍榮不為所動，忽然盤膝坐在原地，嘴裏高聲念誦著什麼。
龍飛搖頭，指著地下的舍榮道：「等等，應該先把這傢伙叫起來串好口供！」
寧汝馨有些六神無主，問龍飛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幾句話的工夫，那邊的舍榮已經落在下風。他身上的金光已經不再是遍布全身，僅僅保護著腦袋、咽喉、胸口等幾個重要部位，禪杖的揮動也不象初時那樣虎虎生威，明顯能感覺到轉折之間的後繼無力。總算那些黑火也被他化去了三四成，現在黑色火焰巨人的身高只有兩米左右的樣子，攻勢也不再凌厲。但是這些火焰永遠不會疲勞，這點優勢是舍榮絕對無法比擬的。
寧汝馨心想這個和尚完了，而且這很可能也是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凄然向龍飛望去，發現後者正在看得興緻勃勃。注意到寧汝馨奇怪地看著他，龍飛笑道：「那個禿頭很厲害的！」
這時火焰「脖子」上的那串念珠發出的光芒由青轉白轉眼間變幻了六七種顏色，最後變成漆黑，然後在無聲無息中消失不見。
「赫赫赫……」那些火焰人形同時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笑聲，「小和尚，你的法術不錯，可惜卻與這些匪類為伍，真是可惜。」十幾個「人」一起說話，這情景實在詭異非常。
龍飛聽不懂，莫名其妙道：「他在念什麼？」
龍飛略一思考，道：「就說是這些傢伙來打劫，正好碰上百鬼夜遊，結果就把這裏弄成現在的樣子。」那些強盜在撞門之前首先切斷了博物館的警報系統，後來莫名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用法術把這座建築整個遮蔽起來，連聲音都透不出去。所以即使裏面鬧得天翻地覆，外面也聽不到一點動靜。
「不行，你會被殺的！」寧汝馨惶急地搖著頭，「莫名仙的力量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就算是我也不行！」
「梵文？」
秦澈搖頭道：「這並不是莫名仙的本體，只是一個受他操縱的傀儡。剛才我一直在試圖通過這團火找到他的位置，不過總是不成功。」苦惱地搖搖頭，接著指指地上的舍榮，「然後他的法術就把唯一
龍飛搖頭道：「三加七等於十，這裏只有八個。」
「是因為法力消耗太大，」一個人從牆角的青銅戰車後面轉出來，正是那個地府的秦澈，「以他的道行使用『佛光普照』實在太勉強了。」走到舍榮身邊蹲下，在他脖子上推拿兩下。舍榮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合十在胸前的雙手分開，滾出一顆指肚大小的淡黃色物體，表面光滑圓潤，形狀接近球形，不過不太規則，看起來好像是經過河水沖刷的小石子。
金光漸漸淡去，最終消失不見，舍榮還在那裡直挺挺地站著一動不動。
「去幫禿頭，狠狠地揍那個莫名仙一頓。」龍飛爽朗一笑，「順便為你出氣！」
莫名仙沉聲道：「感覺如何？」
舍榮突然從地下站起來，兩手在胸前緊緊合十，手掌中發出萬道金光，將博物館里照得如同一片黃金世界，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舍榮寶祥莊嚴，舌綻蓮花恍如平地驚雷：「佛光普照！」
舍榮就地一滾，嘴裏的佛經沒停。一道黑火從他原來坐著的地方竄出來，在空中盤旋兩圈之後又飛回巨人手裡，重新變成一把黑色火焰之劍。
火焰巨人向舍榮砍了幾劍，都在離他身體很遠的地方就被彈開，似乎在他周圍有一層無形的屏障。莫名仙並不煩躁，冷笑道：「在給自己念經超度么？」火巨人手中的巨劍猛地插在地下，使勁一送，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看到這個小東西，秦澈好像解開了什麼疑惑，點頭道：「難怪。」
火焰又道：「小和尚，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憑你這點微末道行，連給我提鞋都不配！」忽然，那些黑色火焰從束縛著它們的衣服里跳出來，從四面八方向舍榮竄去。轉眼間已經把他包裹起來，形成一顆巨大的黑色火球。
秦澈點頭道：「缺爽靈一魂和雀陰一魄。爽靈專管與外界的聯繫，所以你們才無法和她溝通。」
「不知道，不過至少得把所有的封印收集起來，否則就算打開封印她也只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頓了頓，秦澈又道：「這裏就交給你們處理，需要的
「金剛不壞身？」莫名仙的聲音里透出驚訝，不過隨即平靜下來，「小和尚，看來我有些小看你了。不過，你還是會死在這裏。」黑火猛地跳了兩下，越升越高，很快變成一個三米多高的火焰巨人，手中拿著一把黑色火焰構成的巨型長劍，聲勢逼人。
「不過沒有效率。」龍飛搖頭，「你看那個禿頭累得要死的樣子，恐怕不用別人殺他，過一會累也把他累死了。」他說的不錯，現在舍榮頭上臉上已經能看到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喘息也漸漸粗重起來。等到沒有法力維持「金剛不壞身」的時候，就是他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刻。
「古代印度的語言，」見龍飛依舊一頭霧水的樣子，寧汝馨解釋道，「印度是佛教的發源地，因此用梵文念誦出來的佛經能發揮最強的法力。」
「是梵文的佛經，」寧汝馨也不太確定，接著道：「似乎是。」
「嘭」的一聲，禪杖透體而過，在巨人胸口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舍榮搶上兩步，在禪杖落地之前把它抓在手裡。
「妖孽伏誅！」大喝一聲，舍榮根本不理向自己撲來的巨劍火蛇，雙手握住禪杖向火巨人拋去。禪杖上發出耀眼的金光，正中黑火巨人的胸口。而那些黑火對舍榮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寧汝馨驚道：「他死了？」
「不知道，地府的資料里沒有關於這個鬼魂的資料，」看起來，秦澈也很有點困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她的三魂七魄是被封在這些鼎的，每一隻鼎里封印著一個魂魄。」
「我說過，跟著你總會找到莫名仙的。」秦澈溫雅地笑了笑，「不過我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大漢臉色一變，敢情自己這條命還懸在刀口上。急忙大吼道：「兄弟們，撤！」現在他早就把什麼委託拋在腦後，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寧汝馨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舍榮揮動禪杖把向自己撲來的火蛇砸落在地，又奮力砸飛了兩條
「妖孽？」火焰們忽然笑起來，好一會才停下，「這隻是一個法術——『鎏魂火咒』，有沒有聽說過？」聲音里滿是嘲笑挖苦的意味。
「這麼說你一直在這裏？」龍飛道，「為什麼不抓住那傢伙？」
屏風後面的龍飛感到寧汝馨的身體猛地縮了一下。事實上，從剛才那火焰人從門外進來，她就一直在瑟瑟發抖。輕輕攬住寧汝馨的腰，龍飛對她笑了笑。看到他那種帶點傻氣的笑容，寧汝馨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不這麼害怕了。
寧汝馨問道：「怎樣把她從封印里放出來？」
「呼」的一聲，黑火巨人揮劍向舍榮砍下來。與此同時，幾條火蛇從它的身體里竄出來，嘶叫著向舍榮捲去。
來的和尚正是舍榮，他的神色凝重，搖頭道：「你們快走！現在我只是把它鎮住，憑那念珠的法力支持不了多久！」
「咦？」黑火球里發出一聲驚呼。緊接著黑火向一旁跳開，露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和尚來。
死裡逃生，為首的大漢又驚又喜。抬頭四顧，看到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手持禪杖，大踏步地從門外走進來，急忙迎上去。想起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於是拱手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地府官員，能力有限得很。」秦澈一點也不以為忤，微笑著解釋道，「而且對那些人來說，這說不定是最好的結局。」
「除魔衛道，正是我等出家向佛者的本分！」舍榮說得大義凜然，「你這黑火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喧囂張狂？」
寧汝馨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寧汝馨道：「可是它已經變弱了。」和龍飛說說話能讓她繃緊的神經稍微松馳一點，「剛才的攻擊產生了效果。」舍榮每一次攻擊都用佛法之力「化掉」了一部分黑火。除非再「吃人」，否則這部分力量就永遠得不到補充。
舍榮
想了想之後，寧汝馨發現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解釋了，於是點頭道：「好吧，現在先給警察局打個電話。」
「莫名仙，至少那些妖怪都這麼稱呼我。」
寧汝馨黯然搖頭，她不希望看到任何死亡，即使是強盜也一樣。不過，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法與莫名仙的法術對抗。
那些黑火彷彿被這金光吸引，紛紛從地下跳出來。「咦？」莫名仙的聲音里透出無比的驚奇，好像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這是……」這時那些黑火在光芒的照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半點痕迹，同時莫名仙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龍飛問道：「難道他們該死？」
龍飛忽然自言自語道：「這個禿頭很有意思，就這樣死掉太可惜了……嗯，去幫幫他吧。」說著就要從屏風後面走出去。
龍飛恍然道：「就是原版唱片。」
不用他多說，那些黑衣人早就開始悄悄繞過站在那裡的人形火焰向門口移動，不過因為怕「驚動」了它，所以都不敢拔足狂奔。
「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死在莫名仙手下？」寧汝馨的聲音冷冷的，「這不是神仙應該有的所作所為吧？」如果秦澈是在追捕莫名仙的話，就肯定有能力抗衡他的法術。所以，剛才他是有意「見死不救」的。
這個比喻讓寧汝馨有些哭笑不得，「差不多。」
龍飛撓撓頭，為難道：「那該怎麼辦？」
龍飛輕輕踢了地下的舍榮一腳，「起來！」沒有反應。
舍榮馬上明白，自己面前的這些黑色火焰只不過是受人操縱的傀儡，就像密教里的殺人木偶或者道士們驅使的殭屍，只不過更加危險和致命。它們的操縱者可能就在旁邊，也可能身在千里之外。
龍飛搖頭道：「他活得很好，大概是因為貧血加過渡疲勞才暈過去的。」
那十幾個的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人形把舍榮圍在中心，封住他所有的道路。舍榮不露絲毫懼色，右手緊握禪杖撐在地下，左手豎在
「躲得好，」莫名仙好像在玩貓捉耗子的遊戲，悠然道：「不過這樣如何？」火焰巨人的身體猛地一縮，接著突然膨脹，分裂成七八團跳動的黑色火焰，紛紛潛入地下。
寧汝馨忙拉住他，急道：「你想幹嗎？」
龍飛走過去讚歎道：「我說禿子，沒想到你這麼威猛！」在他肩膀上一拍，舍榮應手而倒，直挺挺地摔在地下。
秦澈居然點點頭：「沒錯，他們都是殺人越貨的亡命之徒，可以說是死有餘辜，而且死掉之後靈魂還要在地府里永遠被折磨。所以現在這樣魂飛魄散也許是很好的結局，至少死後不用再去受苦了，」幽默地笑了笑，「而且也為我們減輕了一點點工作壓力。」
莫名仙發出「嘿嘿」笑聲，「你以為這樣就能傷到它？」話音未落，巨人胸口的大洞已經愈合，好像從來沒受過傷。
看了一會，龍飛評價道：「這個火焰怪有變形蟲一樣的再生能力！」
龍飛忽然道：「既然你是地下管鬼魂的，那剛才在這裏的那個美女是誰？」
黑火劍橫掃，舍榮一個躲閃不及，被火焰從左手臂上一掠而過，那裡正沒有金光護體。舍榮急忙運起金光逼退侵蝕著他身體的黑焰。黑火熄滅，不過已經在舍榮身上留下了一道寬闊的腐蝕痕迹，露出皮下鮮紅的肌肉。
舍榮一言不發，舉起禪杖向黑火巨人撲去。巨人不再硬接，而是躲閃騰挪地和他打在一處。黑色和金色捲成一團，翻翻滾滾地煞是好看。
舍榮一聲斷喝：「你是什麼人？」他想拖延一點時間，用來找出控制這些火焰的方法（或者是控制它們的人——如果在附近的話），然後「超度」它們就容易多了。
舍榮雙手在胸前合十，禪杖橫在臂彎里。雙目緊閉，以極快的節奏念誦著什麼。他的全身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而且隱約有彎彎曲曲的文字浮現出來。
禪杖攔腰掃過，把那件黑衣砸成兩截。與此同時，裏面的火焰幻化成十幾條胳膊粗細的黑色火蛇向四周竄去。
舍榮臉色大變，大吼道：「快跑！」同時挺起禪杖向火焰人形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