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商周魅影
第二章 莫名仙蹤
大廳里沒開燈，顯得有些昏暗。
「主人就是主人，不過你們好像都叫他莫名仙。」
龍飛好奇道：「這是什麼法術？好像很有趣似的。」
喘了幾口氣，莘藜抬頭大聲道：「你就把我殺了吧！」神色倔強。
秦澈不理他，向莘藜逼問道：「帶我去找莫名仙！」
「妖孽，哪裡逃！」舍榮還要追殺，龍飛急忙攔住他道：「遠來都是客，和尚也別太認真了嘛！」舍榮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緩緩將禪杖放下，重重地冷哼一聲。
寧汝馨劇震道：「你是的手下？」
龍飛撓頭道：「就這樣讓她死掉太可惜了吧？」他也覺得有些難以自圓其說，趕緊岔開話題道：「現在和尚跑到沒影，咱們就這樣空手回去向那個館長交差？」
「在這裏等啊，」莘藜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如果主人發現我不見了，應該會來這裏找我的。」
龍飛得意道：「是巨蜥，很大的那種！」
大驚之下，其他人都順著她的目光向大門看去。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照進來，沒有半個人影。
莘藜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使勁從他手裡掙出來，倔強道：「我都死掉了，你還能把我怎樣？」
「啊，」莘藜忽然向門外看去，「主人已經來了。」
天花板上嬌嗔道：「你把人家的臉弄花了，我才不下去，醜死了！」
寧汝馨忽然道：「她很漂亮？」
舍榮收掌而立，憤然道：「施主休要苦苦相逼！」
寧汝馨忽然道：「佛家應該是戒殺生的吧？」
龍飛嘆了口氣，「這傢伙瘋了。」
千鈞一髮之際，龍飛向前跨出一步，接著轉身伸出右手食指在飛刀上彈了一下，將飛刀彈得反激起來，向它飛來的方向射去。這幾下動作似慢實快，雖然每一下都讓寧汝馨和舍榮看得清清楚楚，卻都是在飛刀加身之前的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的。
龍飛對寧汝馨笑道：「我說過我很厲害吧？」
碎片紛飛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天花板上一躥而下。
「不知道，我從來不認識無名小卒。」莫名仙的聲調沒有絲毫波動，好像秦澈的問題與他毫不相干。
走到大廈前的空地，舍榮停下腳步，抬頭看著眼前這座高大的建築。幾隻烏鴉從旁邊飛過，發出「哇哇」的叫聲。
寧汝馨臉上一紅，搖頭道：「沒、沒什麼。走吧！」
天花板上有人嬌聲道
龍飛招呼著：「進去吧，那條懶蜥蜴八成還在旮旯里趴著，咱們可不能跟他一樣怠慢了客人。」說著當先向大門走去。
「啊！」上面傳來一聲嬌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澈咬牙切齒道：「你就是莫名仙？」
舍榮怒吼道：「孽畜休走！」劈手把禪杖奪過來，然後追出門去。這次龍飛沒有使勁，任由他從自己手裡把禪杖奪走。兩人一追一逃，轉眼間不見蹤影。
寧汝馨則眉頭略皺，低聲道：「猞猁？」
「原來如此，」舍榮點點頭，又對龍飛道：「小僧多說一句，人妖殊途，常與妖怪來往必定大耗精元。既然這位女施主如此國色天香，施主也不要惑于那妖物的美色。孽海無邊，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那人笑道：「這才對。」她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左右（千萬別指望憑外貌來判斷一個妖怪的真實年齡），身材不高，給人嬌巧玲瓏的感覺，美麗的臉龐上帶著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她的美麗與寧汝馨那種清麗絕倫不同，是一種肉感、野性甚至是難以駕馭的狂放的美麗。就象一隻難以馴服的野貓，寧汝馨有這種感覺。
舍榮掙了兩下，發覺禪杖紋絲不動，沉聲道：「放開！」
龍飛為難地撓頭道：「要不然讓你在我臉上划兩刀？」
「啊，」龍飛好像剛想起來，「她還差得遠呢。」他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不過怎麼聽都象吹牛。
秦澈冷喝一聲：「你閉嘴！」現在的他一反平日的溫文爾雅，好像著了魔一樣。
舍榮大喝道：「小心！」手中禪杖猛掄，不過已經來不及擋下那柄致命的短刀了。寧汝馨想搶上去推開龍飛，卻被緊隨而來的兩柄飛刀擋住去路，無奈之下只好收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飛刀射下去。
舍榮也聽得莫名其妙，心想這位施主莫測高深，自己說不定是小瞧他了。
舍榮突然搶上幾步，大喝一聲：「呔！」挺起禪杖就向天花板上搗去。轟然巨響之後，只見天花板上開了一個圓桌大小的窟窿。
寧汝馨聽到身邊龍飛低聲興奮道：「好東西！」正在奇怪，那邊莫名仙也動容道：「鎖龍槍！你從哪裡找到的？」
龍飛打開門旁邊的開關，高聲道：
莫名仙不敢硬接，飄身向後飛退，一直退出門去。秦澈的短槍如影隨形，緊追著莫名仙不放，卻始終刺不到他身上，一個起落之後也追出大門。兩人的動作都是快如鬼魅，身形閃了幾下就消失在都市的混凝土森林里。
與此同時，莘藜雙手連揮，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發出六柄飛刀，分別向舍榮和龍飛的頭、頸、胸射去，而且無聲無息，讓人難以發覺。
莘藜興高采烈地鼓掌道：「精彩，太精彩了！」好像自己致命的偷襲只不過是和他們開一個善意的玩笑。
「要打架？我奉陪！」龍飛笑嘻嘻地一付尋釁滋事的無賴嘴臉，手裡卻一點也不放鬆。
「鬧鬼？」龍飛疑惑道，「我怎麼沒見過？要是能有兩個鬼魂陪我打遊戲倒是不錯……」真不知道他的神經是怎麼長的。
「不用，」有聲音傳來，「我來了。」聲音嘶啞，而且有些含混不清，似乎說話的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舍榮臉現怒色，道：「施主為何要對此等妖物百般回護？」
龍飛笑道：「我沒有逼你……啊！」手中的禪杖略一迴轉，「叮叮」兩聲砸下兩把射向舍榮的飛刀。同時地上的莘藜一彈而起，嬌笑著飄然出門。
龍飛笑了笑：「沒什麼。」忽然大叫道：「嘿，你幹什麼？」竄出兩步，衝上去抓住舍榮就要砸下去的禪杖。
秦澈站直身子，淡然道：「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試試看，不過我保證你會後悔的。」語氣轉為嚴厲，「說，莫名仙在哪？」自從認識他以來，寧汝馨還沒見過他這樣聲色俱厲。
舍榮搖頭道：「女施主此言差矣，此等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誅之。如來佛祖予我等佛法神通，就是為除魔衛道，由此造福天下蒼生！」接著對龍飛道：「如果施主再不放手，莫怪貧僧冒犯了！」
「可以建佛寺廟宇，或者西洋教堂也未嘗不可，都能厭抑此處的陰氣。」說到這裏，舍榮搖頭苦笑道：「不過恐怕沒人會聽信貧僧這些話了。」看來他也很明白，誰會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鬧市區蓋間寺廟教堂什麼的？
寧汝馨搶過來焦急地問道：「你沒受傷吧？」
舍榮
舍榮斷喝一聲：「孽畜，還不現身！」
寧汝馨懷疑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麼要救她？」如果龍飛不加阻攔，莘藜早就死在舍榮杖下了。
莫名仙漠無表情，「至少很多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寧汝馨猶豫道：「我是說……她比你的妻子或者未婚妻還漂亮？」原來她還記得剛才龍飛說的話。
「所有和你在一起的人，大姐姐。」莘藜輕輕一笑，嘴角露出尖尖的犬齒，「如果我成功的話，主人應該會高興的……不過好像很難完成了。」說著，她向龍飛拋了個媚眼，「這位哥哥比我想象得厲害很多呢！」
頭也沒回，龍飛回手探出，一把就將那些飛刀攥在手裡。舍榮則是略略側身，提起袈裟一掄，把那三把飛刀包在裏面。
屋裡龍飛自言自語道：「鎖龍槍？東西不錯，就是名字太晦氣了……」寧汝馨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你說什麼？」這時舍榮走到莘藜身前，目不轉睛地瞪著癱倒在地上的猞猁精。
秦澈猛地回頭，看到一個人推門進來。他看起來和秦澈年齡差不多，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很難想象剛才衰老的話音是他發出的。
舍榮揮動禪杖掃去。那人伸手在杖頭上一按，借力之下輕輕巧巧地向一旁閃開，在空中一扭身，穩穩站在地下。
秦澈淡淡道：「別跟我耍花樣，妖怪。」他抬起左手在空中虛握成拳，然後略微緊握了一下。那邊莘藜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痛苦地彎下腰去，甚至連發出呻吟的力氣都沒有。秦澈將手略鬆了點，問道：「莫名仙在哪裡？」
「等你下油鍋之後，我再慢慢告訴你！」槍尖一挑，秦澈挺槍徑直向莫名仙刺去。槍尖帶起的勁風彷彿巨龍的咆哮，同時整個槍身隱約幻起一條飛龍張牙舞爪的幻影。
「好、好！」連說了兩個「好」字，秦澈突然怒吼道：「我要讓你永遠待在十八層地獄里，在那裡受盡折磨！」
「啊，都走了。」龍飛伸了個懶腰，四下
莫名仙不為所動，淡淡地應了一聲：「哦，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
「是啊，」莘藜很乾脆地承認，「你總不會認為我是玉皇大帝或者如來佛祖的跟班吧？」
舍榮突然鬆開禪杖，舉起右掌向莘藜額頭拍去，鐵掌帶起虎虎風聲，如果拍實的話莘藜必定是腦叫迸裂的下場。不過龍飛的反應比他還快一步，禪杖一橫，正好擋在舍榮手掌前，硬生生地接下他這一掌。
舍榮神色凝重道：「此乃束魂手，能抓攝三界眾生三魂七魄。這位施主功力深湛，而且恐怕和地府淵源不淺。」
龍飛愣了一下：「什麼？」
「什麼？」寧汝馨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走！
龍飛道：「猞猁小姐，天花板上除了灰塵什麼都沒有，還是下來咱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好不好？」
秦澈惡狠狠地盯著來人，眼中都是刻骨的恨意。莫名仙絲毫不讓地和他對視著，臉上一片漠然。
舍榮也走過來，道：「施主武藝高超，貧僧佩服之至。」剛才那一下偷襲，他自問就躲不開，而這個人卻能輕鬆閃避，而且立刻將飛來的暗器射回去，這份功力和反應讓他欽佩不已，對龍飛的印象也大大改觀。
「真是抱歉，」龍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準頭沒拿捏好。」
寧汝馨「呸」了一聲，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過去一直小瞧他了。她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也許這傢伙一直是在裝傻？
寧汝馨點頭道：「月炎說過，這裏曾經鬧鬼鬧得很厲害，而且驅除之後很快又會再出現，最後那個建築商沒辦法，才以非常便宜的價格賣給她的。」
「殺了你？」秦澈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未免想得太簡單了吧？」走到莘藜身邊，彎腰伸手把她的臉托起來，看著她的眼睛道：「你認為死亡就是解脫？」
龍飛搖頭道：「我倒是沒事，不過那位小姐的臉上就不太好看了。」
龍飛笑笑，問道：「你現在要怎麼辦？」
「他讓你幹什麼？」
「主人？」寧汝馨眉頭緊皺，「你的主人是誰？」
這時一個聲音問道：「莫名仙在哪裡？」同時秦澈從陰影里走出來，緊盯著莘藜，臉上表情冷冰冰的令人毛骨悚然。
龍飛嬉皮笑臉道：「你放開！」
龍飛撓頭道：「美色？我倒是還沒看到這位猞猁小
寧汝馨追問道：「你要殺誰？」
龍飛問道：「那該用來做什麼？」
秦澈冷笑，手腕一抖，一支三尺來長的短槍出現在他手裡，槍尖斜斜指向莫名仙。
寧汝馨哭笑不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對猞猁精道：「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
看了一會，舍榮搖頭道：「施主這座宅院正是處在地陰匯聚之地，最容易招來妖魔鬼怪、冤魂亡靈，實在不適合生人居住。」
舍榮微微一笑，「施主是在伸量小僧了。」略一凝神，然後道：「現在裏面有兩隻妖物，一隻是修成人形的猞猁精，另一隻妖氣較弱，小僧見識淺薄，還請施主賜教。」
「本來是來殺人的，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莘藜說得滿不在乎，好像殺人對她來說就象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我叫莘藜，就是草字頭下面一個辛苦的辛，和草字頭下面一個黎明的黎。名字不錯吧？」她好像很為自己的這個名字得意。
秦澈向莫名仙走上一步，「你知道我是誰？」
她指著自己臉上一道淺淺的傷口，大聲道：「那邊那個人，你把我的臉劃破了，該怎麼賠償？」她說得理直氣壯，卻全不提自己先放飛刀的事情。
龍飛伸手在空中畫了幾筆，「好麻煩。」
「多謝和尚提醒，」龍飛笑嘻嘻道，「你看看這些妖氣是從哪裡來的？」
莘藜頑皮地笑道：「我怎麼知道？」
寧汝馨道：「只有這樣了。」接著沉默一會，忽然問道：「我呢？」
「主人不知道我來這裏，」莘藜托著下巴，作出思考的樣子，「我本來是想把在你周圍的人都殺掉，然後再把你活著帶回去……也許是我太沒用了。」說著撇撇嘴，一付氣呼呼的樣子看著龍飛。
龍飛聽得莫名其妙：「你？什麼？」
寧汝馨不為所動，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寧汝馨聽他這麼說，竟然是把自己當成龍飛的妻子了。由此推斷，這個和尚竟然是真的沒察覺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狐狸精」，不由得大是奇怪。這個和尚的法力之高是她生平僅見，而且見識也是不凡，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瞞過他的法眼。
龍飛看不過去，插入道：「這樣嚇唬小姑娘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