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生之殤
第一章 遭遇
高明小心地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笑道：「現在造假證的技術是越來越高了，做得比真的還像真的！」
高明哭笑不得，提醒道：「這裏就是公安局……你怎麼知道樓下有三個人自稱是妖魔獵人？」
龍飛聳聳肩，「一個不太成功的小賊，好像跟我們的工作沒有什麼關係。」
面具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遞過來。
不愧是妖魔獵人，處理妖魔鬼怪的專家！高明心中對龍飛的評價立刻提高了一個檔次，雖然他並不想知道「一群腦袋飛來飛去地咬人」是怎麼回事。問道：「這麼說這種情況並不是很罕見了，那麼一般說來應該怎麼處理？」
不過奇怪的是，所有的材料都對兇手隻字未提，甚至連一點假設或者推論都沒有，這實在是件很不合理的事情。一般來說，就算剛畢業的學生也能通過照搬書本，從現場留下的種種痕迹來推斷出兇手大身高、體重等大概的特徵。唯一的結論是，寫這些材料的人故意避免提及兇手——或者說他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個胖子長大了嘴，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忽然發出一聲暴吼：「你幹了什麼？！」
「哦？」龍飛來了興趣，「什麼樣的兇手？」既然高明會請妖魔獵人來幫忙，這個兇手大概不會是個普通的人類。
一個警察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大步迎上來，「啊，歡迎歡迎！我是這裏的刑警隊長，高明。你們就是妖魔獵人吧？」和女警的敵意正好相反，這位刑警隊長熱情地向龍飛伸出手，臉上都是歡迎的笑意。
龍飛淡淡道：「哦，被一條手臂掐死？這傢伙的運氣真不好。」
「前天晚上有人發現他死在新港碼頭的4號倉庫里，」說到這裏，高明壓低聲音，「是被掐死的！」
龍飛伸手和他相握，「我是龍飛，這是我的同事東方劍。」
東方劍使勁點頭，大聲道：「沒錯！」
「可是我剛才向妖魔獵人協會查詢過，他們說並沒有一個叫『雷王』方慕雲的獵人註冊過——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第一頁是一個人的簡歷，左上角貼著一張半身照，照片上的人被剃成光頭，手裡舉著一個寫著數碼的牌子，「周武霖，男，1992年三月因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1995年三月出獄；1997年七月因破壞通訊設施罪被判處有期有期徒刑一年另六個月，1999年1月出獄；2001年四月因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2003年四月出獄。」
龍飛笑道：「沒
高明堅持道：「他還是未成年人，身為警察，我不能讓他去冒險！」龍飛無奈，只好聳聳肩，不再說什麼。
「沒什麼奇怪的，一群腦袋飛來飛去地咬人我都見得多了。」
「好，我站住……」話音未落，胖子忽然張開大嘴，一團黑氣衝口而出，夾雜著陣陣腥臭的冷風向高明等人湧來。
隨著槍聲響過，有些拳頭大小的東西從空中落在地下，還沒等看清楚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你們是妖魔獵人？」負責接待的警員是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警，眼神里透出十二分的不信任，把兩人的證件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實在看不出什麼破綻，這才把證件還回來，「這是什麼世道？妖魔獵人居然還帶著個孩子……」一邊嘟囔著，她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幾個號碼，「高隊，你找的人來了……嗯，就是他們，不過看起來不太可靠……好，我帶他們過去！」
龍飛手裡的材料上有發現屍體的詳細情形：周武霖的屍體是在凌晨一點左右由巡邏的保安發現的。當時那兩個保安正在巡邏，發現4號倉庫的大門被打開了，他意識到可能有小偷在倉庫里，於是進入倉庫查看，發現有人趴在一隻黑箱子上一動不動，當時那個保安並沒有發覺什麼異樣，走過去想從背後抓住那人，卻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僵硬了。驚嚇之餘，那個保安立刻從倉庫里跑出來，隨即打電話報警。材料後面有法醫對屍體解剖的記錄，結論是「外力壓迫引起的窒息性死亡」，還有一份勘查報告，詳細記錄著現場的蛛絲馬跡。
高明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在地下室，鎖在一個單獨的房間里。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它很危險！」
龍飛忽然笑道：「你不擔心我是假的？」
東方劍好奇地問柳月道：「柳月姐，誰是你的家長？」
電梯門剛打開，就聽到老遠的有人在大聲咋呼：「拿鑰匙的人還沒找到嗎？要是讓老子等得不耐煩了，叫小鬼來把你們這座樓拆了！」
龍飛微笑道：「不用擔心，我是專家！」
「尊敬的家長，為了加強教師和家長的聯繫，共同促進學生進步，決定於本周六下午兩點三十分于各班教室召開高一學生家長會，請務必準時參加。」龍飛念出來，又把那張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周六？不就是今天？」
放下電話，女警看著龍飛冷冷道：「事先聲
高明自信地笑了，「當然不會，我也不是傻瓜！我特意交待過，向妖魔獵人發出請求的時候並不要說明這次事件的詳細經過，他們卻知道有一口黑箱子，連箱子里有什麼都知道，這不是很奇怪嗎？」
龍飛接下去道：「他們肯定和這口箱子以及箱子里的東西有某種聯繫，說不定這箱子就是他們的。」
高明猛地抽出槍，大吼道：「別動！」其他警察也紛紛拔出手槍，槍口瞄著那三個冒牌的妖魔獵人。
高明贊同地點點頭：「跟我來吧！」
看到東方劍，高明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大笑道：「這個小朋友也是妖魔獵人？真是年少有為啊！」接著招呼那個女警：「小郭，給這兩位客人倒茶！」
幾個警察衝上去按住那個胖子，要把他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因為他的手腕太粗，受到根本扣不住！無奈之下，只好找一根麻繩把他綁起來。龍飛在一旁看著，「最好弄個口罩給他戴上！」立刻有人去找口罩了。
龍飛搖搖頭沒說什麼，臉上滿是不能苟同的表情。
龍飛換了個彈夾，「特製的硝酸銀爆破彈，對付你和你養的這些靈團足夠了。」
「也好，也好！這位小朋友的臉色不太好，好象是太累了。小郭，你帶他到休息室躺一會吧！」東方劍跟著女警離開之後，高明走過去把門關上。他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用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一疊紙交給龍飛，「請你先看看這個。」
在高速公路上賓士了四個小時之後，新港市的輪廓出現在視野里。這是一座新興的海濱城市，擁有優良的海港和便利的交通，是重要的貿易港口。
高明掙扎著站起來，走到龍飛身邊問道：「這傢伙是什麼人？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又是什麼？」
高明連連點頭，一幅心悅誠服的樣子，「沒錯，就是這樣！」
「砰、砰、砰！」槍聲響過，又有些東西掉在地上化為青煙。
高明把手槍放進口袋，催促道：「咱們過去吧，再耽誤時間的話他們可能會發覺不對勁！」
高明目瞪口呆，這不可能！他用十發子彈能打九十八環，眼前這麼大的目標怎麼可能打不中？！
結果就這樣定了下來，寧汝馨作為「姑姑」和柳月一同去參加學生家長會，龍飛開車和東方劍去這次委託的所在地——新港市。
「砰！」高明的槍首先響了，接著「砰砰砰」槍聲大作，密
胖子的肥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開槍？你來試試啊！」說完迎著槍口向高明他們走過來，胖大的身軀好像一座會動的小山。
「兩個。」
龍飛笑道：「大概是月炎吧？」
高明的臉色變得很複雜，過了一會才道：「其實，兇手已經抓到了，但是……」他停下來考慮著自己的措辭，搖頭道：「……難以置信！我只好這麼說了。」
那個胖子突然向前跨出一步，擋在另外兩人身前，肥大的身軀幾乎把整個走廊堵住，獰笑道：「原本就該這樣！就讓爺們和你們好好玩玩！」與此同時，他身後傳來「哐」的一聲，好像是通往證物室的大門被撞開了。
「你找死！」狂吼聲中，胖子又張嘴噴出一陣陰風，風勢比剛才更加強勁。
「我這就叫人逮捕他們！」
正要出門，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來，高明對龍飛道：「請等一下。」拿起電話，「我是高明……什麼？」他的聲音驟然提高，「沒有！我沒有下過這種命令！……好，你先穩住他們，我這就過去！」
女警陰沉著臉瞪了他一眼，「這邊『請』！」她在「請」字上特別加重了語氣，諷刺挖苦的意思表露無遺。
高明走到辦公桌前用鑰匙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支手槍，「咔」的一聲裝上彈夾，「難道他們還不怕子彈？」
面具男冷然道：「這就是真的！」
高明把槍一揮，毫不猶豫道：「追！」
龍飛指了指耳朵，笑道：「剛才你打電話的時候聽到的。我還知道他們要求接管那口裝著手臂的黑箱子，為首的傢伙自稱叫『雷王』方什麼的，對不對？」
那個「道士」好像發覺有點不太對勁，在面具男耳邊低聲說了兩句，後者點點頭，向左過來的高明迎上一步，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高明愣了一下，「你不覺得奇怪？」
龍飛也不生氣，笑道：「好像是你們請我們來的吧？」
「我看看，」龍飛把旅遊指南翻過來看印在後面的地圖，「新港市公安局……啊，在這裏！」
寧汝馨吃了一驚，訝然道：「我？」柳月的父母早已過世，當前名義上的監護人是祖母柳卓群，不過現在她正在東京處理一件突發事件。
龍飛反問道：「那根胳膊現在在哪裡？」
「一條手臂！只有手臂而已！」高明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顯然很激動，「你能相信嗎？他被一條手臂掐死了！」
「這還像話，早點
「砰、砰、砰！」又是幾聲槍響——高明猛地意識到，既然能聽到聲音，說明自己還活著！
高明大喝道：「讓開，不然就開槍了！」
和他們在一起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看到高明帶領大隊人馬趕來，他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對那三個自稱妖魔獵人的人道：「請幾位在這裏稍等，我去催催他們！」然後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向高明等人走過去。
「那是靈團，一種用怨靈煉成的使役魔。」一邊回答著，龍飛走到被撞開的門前，「那兩個傢伙大概是去找那根胳膊了。」
龍飛把手中的材料翻過兩頁，看到一張照片，上面的周武霖張大嘴巴，舌頭伸得老長，兩隻無神的眼睛凸出來，幾乎要從眼眶裡跳出來，脖子上有一圈黑紫色的淤血。龍飛搖頭道：「被掐死的？他臨死的時候一定非常痛苦，可真是個倒霉的傢伙……不過，抓捕殺人兇手應該是你們警察的工作吧？」
「嗯！」柳月點點頭，「你就說是我的姑姑！」
寧汝馨有些哭笑不得：「這樣行嗎？」
還沒等那胖子再張嘴噴氣，「砰！」子彈從他太陽穴邊一蹭而過。胖子渾身劇震，忽然兩眼一翻向後倒了過去。
一手握著方向盤，龍飛另一隻手裡拿著本《新港市旅遊指南》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陽光、沙灘、海水浴場、泳裝美女……對了，你會游泳吧？」
龍飛當做沒聽見，跟著這位女警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前。女警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推門進去。
高明把手伸進口袋握住手槍，笑道：「沒什麼意思，聽說有幾位妖魔獵人大駕光臨，我過來看個熱鬧而已。」把臉一沉，「請讓我看看你們的證件！」
槍聲響過之後，胖子還好好地站在那裡，肥肉堆積的臉上帶著冷笑。在他旁邊的牆上布滿了彈孔，身上卻沒有半點傷痕。
柳月大眼睛眨了眨，道：「你能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嗎，如馨姐姐？」這是她對寧汝馨的稱呼，月炎都是叫「小寧」的。
「不用麻煩了，」龍
「嗯。」坐在旁邊的東方劍隨口應了一聲。可能是因為暈車的緣故，他感到肚子里好像有條虯龍在翻江倒海，幾次差點吐出來，有氣無力道：「還沒到嗎？」
槍聲停止，高明發現身上無形的壓力突然消失了，幾名警察衝到身邊把他扶起來，半扶半拽地將他拉回去。就在這時，高明看到龍飛站在那裡，右手握著一把「沙漠之鷹」，槍口還在冒著輕煙。
正在驚疑不定，高明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抓住他握槍的手，急忙轉頭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但是的確有東西，而且力量非常大！
寧汝馨道：「沒問題的，你肯定考得很好！」其實參加考試的並不是柳月而是月炎，至於成績如何……聽天由命吧……
龍飛壞笑道：「當然行——說起來你們還真有點像呢！」
在市區里轉了兩個小時，當龍飛第十二次發誓要在車上裝GPS之後，新港市公安局氣派的大樓終於出現在他們眼前。
龍飛道：「等等，先把東方劍叫來，等會說不定用得著他。」
龍飛擺擺手，「不用著急。既然他們敢假冒妖魔獵人，說不定真有點本事，要是鬧出什麼事來就不好了。」
「算上那個小孩子？」雖然龍飛說是「同事」，但高明還是很難相信東方劍也是「妖魔獵人」。
面具男將雙手背到身後，緩緩道：「可能是他們搞錯了。」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龍飛點點頭：「這點我可以用腦袋保證。樓下的那三個傢伙肯定是假冒偽劣，打110報警吧！」
「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他比你的槍有用得多！」
高明打了個電話通知下面的警員去武器庫領槍，然後到地下室樓梯口集合，準備抓捕「犯罪嫌疑人」。然後帶著龍飛向乘電梯來到地下室一層。
「是啊，」說話的是柳月，今天該她「當班」，「好像要在家長會上公布上次考試的成績！」她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對大多數的高中生來說，考試成績單都是很有殺傷力的東西。
「砰！」槍聲響過，高明感到腦袋嗡的一聲，難道這就是死的感覺？
放下電話，高明回頭看著龍飛，懷疑道：「一共來了幾位妖魔獵人？」
寧汝馨皺起眉頭，「那個委託怎麼辦？」
高明大聲警告：「站住！」
「那個孩子？」高明疑惑道，「他能做什麼？」
雖然極力反抗，高明的手還是被那些看不見的東西一點點抬起來，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高隊！」其他警察想過來阻止他，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攔住，根本無法靠近。